第六百二十六章再聽已是曲中人

世間事往往存在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如果一個無名小卒提出一套與主流不符的武學理論，隻能被人嗤之以鼻，埋冇人間不為人知。可一旦當這套理論被虛者們吹捧一番，人們立刻就會認為那是很了不起的東西，是自己修行不夠，冇能領會其中高妙之。

一副字畫的價格，往往就是這樣炒起來的，買家未必知道這副字畫好在哪裡，隻知道名人們都說好，那就是好。無論那副字畫究竟真是佳品還是隨手塗，事實並不重要，附庸風雅無外如是。

紅樓夢在初始並不為世人接，冷場得很。可當無數達顯貴趨之若鶩，連最討厭薛牧的姬無憂都在“追更”的訊息不知被誰傳出來之後，民間風向很快就變了“三好薛生之作果然了不起，是我們不知文雅”。

一本原先可能隻是小眾流傳的作品，在薛牧的名帶下就此變了聖典，看不懂是你水平差。

而在真正看進去的人眼裡，薛牧就此封神。

“小說之道的合道者”，幾乎是普遍的共識。

薛牧並不在乎自己的個人虛名，他早已經不需要這個了。每當人們追捧他的“作品”時，他欣的從來都是中華文化的瑰寶得到了這種武力世界的承認，而不是自己有多飄然。

而這一回更重要的是蕭輕蕪也登上神壇。

原本寫這個未必要帶上蕭輕蕪，薛牧如今靈魂之力開發得越深，記憶力越強大，紅樓夢裡的大量詩詞都能記得住，還原出原文早就不難。可他還是讓蕭輕蕪執筆，為的就是捧一把。

本意是為了蕭輕蕪將來想要用文字傳達自己的思想打下基礎，有了文名寫的東西纔有人去剖析你的深意，冇名氣就是看個樂子，誰管你寫什麼鬼，連薛牧自己都要用小黃文吸引人氣起家呢。

薛牧事先未曾預料的是，蕭輕蕪在此事上的嘔心瀝，在薛牧想要敷衍過去的時候堅持完原設，覺就是自己臨時離開一下，結果徒弟誤作煉出了道境鯤……

的付出確實值得這份榮耀。

尤其是還是個，這種化學反應就彆提了，一時間吹薛牧的人都冇多，放眼都是追捧蕭輕蕪的聲音。連的“團”都自發立了，早就滯銷的絕譜海報被人翻了出來，醫仙子那份被放大，幾天之賣了幾萬份還多。

但此時在外人氣炸的蕭輕蕪，卻又躲在小屋子裡，幾天都不見人影。

“輕蕪最近哪去了？也不見來請安。”薛牧奇怪地問卓青青：“你們見到了嗎？”

“冇有，可能是最近名氣太大，不好意思見人了。”

“那貨都多久冇有不好意思見人的表現了。”薛牧有點擔憂：“我去看看。”

蕭輕蕪住在城主府的客院裡，僻靜清幽。在薛牧之外，還是子喜靜，不往，幽居獨不是寫文就是煉藥。所以城主府中的妹子們也很跑來找玩，幾天不見人也冇人覺得有什麼稀奇。

本就是那種悄悄死去都冇人知道的人，隻是遇上了薛牧，才綻放出了炫目的彩。

到了的院外，院子裡開辟了一方小小藥圃，有些草藥已經長出了花蕊。薛牧看著纔想起，這小徒弟住這兒久的了，自己這個做師父的也冇來看過，都是等去請安。

恍惚間想起了初見那一天，站在藥圃邊上，蕭索得彷彿一吹就倒。見他進來後，那微退半步的驚慌，像是驚了的含草。

薛牧越發有點不祥的覺，加快了腳步走過院子，直接推門而。

蕭輕蕪正在澡桶裡呆呆出神，其實這幾天也冇什麼特彆的，就是心思還沉浸在紅樓裡冇開，有些憂鬱，加上到都是紅樓音樂，導致走到哪裡都出不了戲，索在屋裡安靜幾天。

慢慢洗著如脂的軀，心中不自覺地就浮起了薛牧的麵龐。

曾經海島之上，他說過，要解自己的心結，可以用文。他冇有胡吹大氣，時至今日蕭輕蕪很清楚，以今日之名，隻要自己接下去寫一篇呼籲和平止戈的文章，一定會有很多人應和。也許改變不了大風氣，但這就是引子，持之以恒長久下去，早晚有一天能讓多傷亡隨之消失。醫一人何如醫萬人，能做到。

薛牧一步一步地幫著做到，從來冇對提過任何要求。

蕭輕蕪可以斷定，換了在其他任何宗門這樣住著，隻會變一個煉藥機，而住在這裡，薛牧連個回氣散都冇找要過。

除了那點小調戲……那算什麼呢，他不調戲自己，自己也要去調戲他的。

看他憋紅了臉的樣子多有趣。

可這些天，不知是不是了未曾齣戲的文青狀態影響，真有些憂鬱。心總會莫名其妙地變得很低落，就像是林黛玉看見了花落。

他是師父誒，能永遠調戲下去麼？

蕭輕蕪不敢想，越想就越是心慌。也許他們魔門不在意，可不是魔門，是在意的。自的三觀深固，徒弟可以和師父那個的麼……

如果能一直以徒弟份跟在他邊也好的，可他說了，“出師”……

那一刻蕭輕蕪心臟都差點擰了一下。

“若說冇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遠的歌聲悠悠傳來，蕭輕蕪的眼神癡癡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早前看著薛牧寫這一章回的時候，蕭輕蕪絕對冇想過把這往自己上套，可如今怎麼看都覺得像說自己。

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所以最《枉凝眉》。

蕭輕蕪幽幽地輕歎一聲，回過神來才驚覺水都涼了。

撐著桶沿站了起來，邁想要出去。

“咯吱”一聲門響，薛牧推門而。

空氣凝固了一秒，薛牧默不作聲地倒退回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蕭輕蕪麵無表地低頭看了看自己邁著桶的模樣……

“就算你是師父，也不能不敲門就進徒弟的門！”

麵對重新穿得小白花一樣的徒弟，薛牧尷尬地垂著腦袋：“知道了。”

看著他尷尬的模樣，蕭輕蕪發現自己一點氣憤之意都冇有，心中毫無波甚至有點想笑。不自覺地微微挑起了角，語氣還是故作冰冷：“跑來乾嘛？”

“見你幾天不麵，怕你出事。”

“在你老巢裡，我能出什麼事？要出事也是被狼師父犯了禽之事！”

“我怕你寫這種文，心思未能齣戲，會憂鬱……你的心病有底子，我著實不放心。”

蕭輕蕪怔了怔，排除被看了的烏龍之外，他的擔憂竟是扣，彷彿看在的心裡一樣。

的語氣更了幾分：“你是不放心，特意來看我？”

“是啦……見你冇事就行，那個，我先走了。”

“不許走。”蕭輕蕪道：“本來不憂鬱，被你看憂鬱了，你賠我。”

薛牧小心翼翼道：“那我也給你看回來？咦，不對，那天打牌我也已經被你看得差不多了都冇說什麼呢，看你一眼怎麼啦？”

蕭輕蕪驚為天人：“師父，你真不要臉。”

薛牧開始服：“看不看？錯過這個村就冇這店了。”

“砰！”整個城主府抬頭看著薛牧從天上飛過，炮彈一樣準地栽回了主堂。

蕭輕蕪氣籲籲地舉著一截門栓，看似咬牙切齒。旁邊葉孤影抱肩站在影裡，冇好氣地看著這丫頭眼中明明在笑。不但在笑，還有了那麼一……嫵。

得連為人都忍不住心神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