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仙子說——家臣執歡，參見大小姐。

家臣這個很古老的自稱，如今聽來竟是很難理解。

而這麼簡簡單單、不添任何修飾語的話，震撼卻是前所未有的強！

君慕淺瞬間一震，一時間，以的承能力，竟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看著單膝跪在那裡的白子，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很艱難地開口了：「你……到底是誰？」

聽到這句話，執歡抬起頭來，君慕淺這纔看清了的容，子不又是一震。

終於明白，為什麼天音仙子每次出現，都不願意暴真容了。

因為那張臉，竟然跟足有五分相像！

如果簡單的化一下妝，更是能夠完全相同。

而唯一不同的，就是兩人的氣質了。

一個，是逍遙不羈的風，張狂傲氣。

一個，是源遠流長的水，寧靜淡泊。

執歡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即便姿並不雄壯，但跪在這裡的時候，卻如同一座巍巍高山不可逾越。

君慕淺忽然就想起，曾經問容輕——你對天音仙子有什麼看法？

那個時候，容輕隻說了兩個字：忠心。

以為，他所說的忠心，是天音仙子對天音門，而如今看來……

可是，這怎麼可能？

如果天音仙子的忠心是對，那麼為什麼方纔要對出手，又為何要在上一屆百宗大戰中廢丹田？

有這樣的忠心？

君慕淺的眼眸涼了涼，神不為所，站在那裡，等待著執歡的回答。

「抱歉，大小姐。」執歡卻很平靜，低聲，「原諒家臣，這個時候才能告訴大小姐家臣的份。」

「哦？」聞言，君慕淺輕輕地笑了一下，卻帶著幾分寒意，「你我大小姐，又自稱家臣，這麼說來，你是慕家的人了？」

也隻有像萬靈七大家族這樣的存在，才會豢養家臣。

天音仙子居然也是萬靈大陸下來的？

可是不是早已被慕家除名了麼？

而且，可不記得，以前在慕家的時候有過家臣。

至於執歡稱呼為大小姐，這就更奇怪了。

就算還在慕家的族譜上，也擔不起大小姐這一位置。

慕家子嗣眾多，每一代的純脈嫡係也足有數十人。

這大小姐，又是從何而來？

君慕淺垂眸看著白子，扯了扯角。

執歡和有六分相像，這就證明，執歡絕對不是普通的家臣，而是……

「不——」執歡淡淡地笑了一下，語氣恭而不卑，「我不是慕家的人，我隻是大小姐的人。」

聲音緩緩：「執歡此生，隻忠於大小姐一人。」

很平淡的語氣，但讓人到了一種無與倫比的堅定，彷彿就算是遠古曾經開天闢地、無不斬的開天神斧，也無法斬斷的忠誠。

君慕淺從這句話中，竟是聽出了一種視死如歸之。

「我再問一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是誰？」

慕家，絕對培養不出來這樣的人！

哪怕是死士，也達不到這種境界。

不是慕家的人，卻是的人，這是什麼理由？

聞言，執歡沉默了一下，才輕聲道：「家臣是大小姐的……影子。」

影子！

君慕淺霍然揚眉，眸微寒：「你是影衛？」

想起來了，在家臣之中，確實有這樣一種特殊的存在。

他們都是被心挑選出來的，因為要和他們所侍奉的主人有著極為相近的模樣。

容，材，高矮，胖瘦……都要一致。

而他們的作用就是，在主人遭遇危難的時候，替而換之！

一旦一個影衛死去，那麼就會有新的影衛被提拔上來，

他們唯一的使命，就是送死。

沒有人願意做影子，因為一旦為影子，無論是姓名，還是生命，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故而，這類的家臣極為稀。

除非是大家族最核心的弟子，纔可能會配置。

但是君慕淺知道，縱然曾經的擁有先天靈，也終究隻是一個三歲的孩子。

在慕家萬年傳承之中，天才無數，還談不上最核心。

何來的影衛？而且……

君慕淺驀地悚然。

小孩子都未張開，就算真的有影衛，怎麼能保證在長大之後，容貌還和一樣？

「不，家臣不是影衛。」執歡看著，眸中浮著淡淡的笑，「家臣……生來就是為大小姐而活。」

「如果沒有大小姐，家臣也不會存在。」

一字一語，彷彿都在訴說著這世間最堅定的諾言，讓人無法不去信服。

但這一句話，卻不怎麼好理解。

沒有，就沒有執歡？

君慕淺又沉默了，看著這張和有六分相像的臉，勾笑了：「你不是慕家的人，是哪一家？」

「難不，你是別的家族派來給我作伴的？」

在有限的記憶中，和執歡的接並不多，第一次，就是在百宗大戰上被破了丹田。

葉婉瑩死前，瘋狂地在笑，說——你隻知是我攛掇天音仙子，又怎知也想廢了你？

而現在這個想廢了的人，跪在的麵前，說是自己此生唯一忠誠的件。

「大小姐不必疑。」執歡仍跪在那裡，聲音淡淡，「有些事，大小姐需要自己去揭開，恕家臣的罪，在這一點上，家臣沒有辦法去幫大小姐。」

反而，會阻止大小姐。

這一句話，並沒有說出來。

「這倒是奇怪了。」君慕淺子後仰，靠在了一棵還沒有斷掉的樹上，神漫不經心，「你先是莫名其妙對我手，又在關鍵時刻收手，對我說了這麼一番話，我如何信你？」

換個人，都不會相信。

執歡默然。

「那麼，就一個一個地把我的問題回答了吧。」君慕淺也並沒有讓起來，眸淡淡，「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你的份？」

「因為大小姐現在……纔有了初步保護自己的能力。」執歡語氣一頓，淡聲道，「以前的你，太弱了，弱到我不願意去承認。」

是的，不願意去承認，那個在星羅宗被欺負，卻一聲不吭，是什麼都忍的人，是終生侍奉的件。

也不願意去承認，的大小姐真的變了一個廢。

沒有靈如何？

沒有靈就應該自甘墮落，再微末麼？

人不能丟的，是那份傲骨！

能不被奪走的，也隻有此。

聽到這句直心臟的話，君慕淺不僅沒有怒，反而笑了。

這個時候，的眼尾才終於帶了點興趣：「你是真不怕我殺了你麼？」

既然是家臣，那麼和執歡之間必然有著本命契約。

隻要一個念頭，就能把執歡殺掉。

「如果大小姐想要殺了家臣，自然很是容易。」執歡也笑，「但是大小姐若是真的會因為這麼一句話就殺了家臣，大小姐就不是大小姐了。」

聞言，君慕淺微微怔了怔，旋即大笑，笑得酣暢淋漓，風流肆意。

「好，好一個殺了你，我便不是我了。」笑罷，意味深長道，「你說的不錯，我的確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相反，我卻是因為這句話對你多了一分的信任。」

都說忠言逆耳，但是人最需要的，就是忠言了。

如果執歡隻對好言好語，不會有任何覺。

但執歡能不卑不地把真話說出來，這就說明，真的是忠心。

君慕淺挑了挑眉：「所以，先前在大乾皇宮，還是街上，你都認出我了？」

「是。」執歡抬頭，邊漫出幾點淺淡的笑，「我一直都在大小姐邊，隻是大小姐從未發現罷了。」

「在我確定大小姐終於變了的時候，我開始試探大小姐，最後發現，我沒有失。」

忽然，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一向平淡沒有起伏的聲音竟有一瞬的哽咽：「大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君慕淺聞言，子驀地一震。

無法說清楚這句話究竟包含了多緒，但是能聽出，一種期待了已久的喜悅。

沒有比喜極而泣再大的歡喜了。

「我現在信了。」君慕淺輕笑，「你真的是我的家臣。」

頓了頓，淡淡：「不過，我還是要讓你跪著。」

聽到這句話，執歡稍稍地怔了一下。

君慕淺慢慢地蹲下來，視線與執歡平齊，凝視許久，才緩緩開口了：「當初在百宗大戰上，你是因為我太弱，扶不起牆，才破了我的丹田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能不會接執歡了。

誠然，原來的小姑娘是很弱，但是別人也沒有權利，去決定其一生。

執歡可有曾想過，破了小姑孃的丹田之後，會造怎樣的影響？

執歡究竟追隨的是強者，還是的主人？

倘若是前者的話，這本命契約，不要也罷。

君慕淺自然不會允許自己變弱，但若是有一天，再一次失去了一的修為，焉能知道執歡不會再次刀？

「不。」執歡搖頭，神淡淡但很認真，「縱然所有人都背叛了大小姐，我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會站在大小姐邊，絕對不會傷害大小姐的人。」

「哦？」君慕淺微微勾，「那你說說看，你為什麼要破我的丹田？」

執歡頓了一下，才道：「因為那一屆百宗大戰，有慕家的人。」

君慕淺微微瞇眸：「這我知曉，每一屆百宗大戰，都有慕家的人才對。」

如果沒有，那纔是稀奇了。

「那一次，慕家來的人……」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執歡的目瞬間轉冷，「是慕芷。」

君慕淺的眼神微微一變：「慕芷？」

慕芷不是因為弱，向來不怎麼離開慕家麼？

捧著怕摔了，含在裡怕化了，當真是一個惹人憐的瓷娃娃。

「還有……」執歡低下頭去，「您的父母。」

「我沒有父母。」君慕淺淡淡，「你繼續說。」

從來都不承認，那對挖了靈的夫婦，是的父母。

是君慕淺，天生地養。

「大小姐應該知道，扶三公子一直瞞著您還活著的訊息。」執歡低聲道，「但是，隨著您越長越大，有些訊息，還是瞞不住的。」

「哦？」君慕淺微微頷首，倒是沒什麼表，「這麼說來，其實慕家已經知道我還活著了？」

「慕家……」執歡沉默了一下，「大小姐被除名後，慕家早就把大小姐忘了，除了慕芷他們。」

「趕盡殺絕？」君慕淺沒有意外，笑了一下，「難為他們還記得，有一個他們拋棄了的人。」

「上一屆百宗大戰下來，他們就是為了找大小姐。」執歡接著說，「縱然大小姐的記憶已經被扶三公子封住，但是慕芷隻要一看，也是能認出來的。」

君慕淺點頭。

「家臣不能夠讓大小姐於危險之中。」執歡嘆了一口氣，「本以為大小姐定然是不會參加百宗大戰的，但未曾想到……」

頓了頓，續道：「為了不讓大小姐的份暴，家臣隻好臨時出手，讓大小姐無法上臺。」

君慕淺眼眸深瞇。

「因為慕家的人，都知道家臣。」執歡道，「他們知道我來到華胥大陸，定然是因為大小姐，所以當時百宗大戰的，在家臣邊，還分佈了眼線。」

「如果我對任何一人心，那麼慕家寧可錯殺一千。」

「所以……」君慕淺想了想，「你對我出手，實則是為了保護我？」

但就算如此，也不必直接廢了丹田吧？

聞言，執歡的眼神更冷：「是慕芷。」

君慕淺的神微沉。

「慕芷在我對大小姐發出的那道攻擊中，又加了一道靈力。」執歡說著，殺意暴而起，「並且，還改變了我的攻擊軌道，如果不是我及時反應過來，大小姐廢的就不是丹田，而是……」

即便執歡沒有說完，君慕淺也知道是什麼了。

慕芷，想要的命。

這個妹妹，倒是頗有其父母的風範。

仔細探查過記憶後，君慕淺自問從未虧待過慕芷一分一毫。

到頭來，卻是以怨報德。

慕芷已經得到了先天靈，為了慕家的天之驕子，還有什麼不夠呢？

「但慕芷並不確定那就是大小姐。」執歡冷笑一聲，「所以我能功地將大小姐再次護住。」

「雖然我並沒有要破大小姐的丹田，但這件事卻是因我而起。」執歡有些愧疚，「這一年來，天音門對外說我是在閉關，實則我是去了萬靈大陸，尋找著能夠修復大小姐丹田的方法。」

言又止：「但後來我回來的時候，大小姐的丹田卻已經……」

「機緣巧合之下，修好了。」君慕淺輕笑，眼神漸冷，「原來從頭到尾，我這一傷，全部都拜慕芷所賜。」

果然是個好妹妹，都想為慕芷好。

想了想，又問：「你見過慕芷，慕芷和我有多像？」

君尊主忽然覺得，當一回大小姐也招搖，附和的行事風格，不錯。

執歡完全沒有料到會聽到這樣一個問題，愣了半晌：「慕芷還沒有我和大小姐像。」

「哦——那就好。」君慕淺滿意了，「要不然到時候對著和我一樣的臉，下不去手就不好了。」

抬手，對著執歡道：「起來吧。」

執歡這才站了起來：「多謝大小姐。」

「你修為是多？」君慕淺若有所思，「定然不止靈宗吧？」

覺，天音仙子一次比一次強。

「家臣的修為……」執歡聲音微頓，「家臣的修為是跟大小姐有關的。」

「嗯？」君慕淺有些不解。

「大小姐越強，家臣的修為也就會提升的越快。」執歡言又止，「大小姐這一段時間進展太快，所以家臣也……」

聞言，君慕淺愣了一下：「還有這樣的事？每個影衛都是如此？」

執歡定定地看著：「隻有我，因為我其實不是……」

「人在這裡！」忽然，遠傳來的一聲冷喝打斷了將要說出口的話，「今日殺了，我們好回去向夫人代！」

聽見這句話，君慕淺神驀地一變。

夫人？

這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