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翎聞言,眼睛一亮:“算,你仔細說說,蔣副將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讓你們進營房的?”
“前頭幾天都還好好的,好像是第三天還是第四天起,就不讓咱進營房了,也不知道在營房裏藏了啥。”
“這期間,有沒有你不認識的親兵家將進出營房?”
鄭福旺搖頭道:“姑娘您這話問得,誰也不能一天到晚隻盯著營房啥也不幹不是?就算有旁的人進去,小的也不能夠都知道啊。”
薑翎未置可否,又問:“伏擊蒙舍漢國那日,蔣副將邊可有陌生人跟隨?”
鄭福旺點頭:“有的,有十幾個小兵,都是從軍隊裏提拔上來的,小的一個也不認識。”
“新提拔上來的人,互相都認識嗎?戰後可還有人生還?”
鄭福旺仔細回想了一下,搖頭道:“這小的就不曉得了。”
薑翎對龔遠發道:“我問完了,勞煩龔大人把問過話的人分開關押,避免影響後麵的問話結果。”
龔遠發點頭說好,讓獄卒把鄭福旺關到另一間牢房裏,接著提來了另一位家將。
還活著的蔣家家將統共也就剩八個人了,都問一遍也用不了多時間。
問話的過程大同小異,問題都差不多,但幾位家將的回答卻不盡相同。
這些縷縷的不同拚湊到一起,就連不擅此道的護國公都腦補出了事的起因經過和結果:
出征漠北時,蔣副將一直很遵守軍中規矩,絕不越雷池半步,基本沒有行差踏錯過。
但抵達蒼城後不久,一個陌生的男人找了過來,這個男人材矮小瘦弱,長得十分清秀。
從這以後,蔣副將的營房便了軍中地,非請莫。
伏擊蒙舍漢國大軍那天,那位清秀的小個子男人扮新晉親兵,跟在蔣副將邊一同去了戰場。
至於這位清秀小個子男人的長相,親兵家將裏隻有一人正麵瞧見過。
為了還原此人的相貌,薑翎找龔遠發要來木炭和白紙,通過那位家將的口述,畫出了這個人的素描畫像。
然後又拿著畫像依次詢問家將們,是否對這個男人有印象,挨個問了一圈,都說不認得,很陌生。
隻有問到鄭福旺時,他說這個人眼,長得很像他家大公子從南境帶回來的侍妾。
鄭福旺是家生子,父母都是在侯爺和侯夫人跟前得臉的人,的確有機會能見到宅侍妾,這大約也是他在蒼城從沒見過那個人的原因:那人在躲著他。
這下子基本破案了,蔣副將的營帳裏確實藏了個人,但不是他帶來的,而是這個人自己找上門來的。
關於這個侍妾,蕭觀瀾補充道:“要說蔣副將從南境帶回來的侍妾,我倒是知道一位,母妃回京後特地說起過這件事,那子是蔣副將從當地富商手裏救下來的南華奴隸,據說能歌善舞,且十分溫心,但在那富商手裏飽淩辱遍淩傷,蔣副將把救出來後,本說還自由,讓自己回南華去,但那子卻說要留下來伺候蔣副將,不圖名分,隻求能報答他的恩。”
“父王和母妃都覺得那子不太對勁,勸蔣副將把那子送人或是發回原籍,但蔣副將憐香惜玉,沒有聽父王母妃的勸告,還將其帶回了京都。”
後麵的事眾人差不多都知道了,那南華子手段高明,愣是把蔣副將哄得服服帖帖的。
哪怕違背規則跟到戰場上來,蔣副將也沒舍得把人送回去,反而悄悄地將人留在營帳裏。
說起來,蔣副將死得真是不冤,冤的是那幾萬無辜到牽連的大乾將士!
薑翎頷首道:“如此說來,那位南華侍妾很有可能便是控蔣副將的幕後黑手,隻要捉住這名侍妾,定遠侯府的汙名便算洗刷掉一半了。”
至於另一半,那肯定是怎樣也洗不掉了:管不住自己的以致闖下這等彌天大禍,蔣家的列祖列宗隻怕都會愧死。
但不管怎麽說,至定遠侯府幾百口人不必為這麽個人陪葬,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隻是,那南華侍妾狡猾如狐,那日一戰後便再無人見過,也不知是死在了軍之中還是早早逃走了。
薑翎對這件事的後續並不如何上心,隻是請求護國公:“還請國公爺寫折子時,不要提到我,隻說是您軍中的人查出來的即可。”
護國公奇道:“為何?這可是大功一件啊,更別說還有定遠侯府天大的人,本可不是那等強占他人功勞之輩!”
薑翎拱手道:“國公爺您誤會了,我是怕麻煩,您想想,這事兒報上去後,是不是得沒完沒了的回話,詳細過程是不是得說一遍又一遍,麻煩這麽多,我又能落到什麽好?”
護國公一想,也對,郡主這麽個小娃娃,難不還能破格封個公主?就算大臣們不反對,龍椅上那位定然也是不肯的。
這麽說來,這件事把郡主扯進來,好像確實比較麻煩。
護國公心裏倒是默許了,但卻沒應聲,而是轉頭去看龔遠發。
薑翎便又朝著龔遠發雙手合十,聲道:“龔大人,拜托了……”
龔遠發最是吃這一套,立時便心了,打包票道:“郡主您放心,這折子國公爺咋寫,下照抄一份便是,絕不多說一個字兒!”
薑翎鬆了口氣,盈盈下拜,行了個福禮:“那玉便先謝過兩位大人了。”
護國公忙起虛扶,笑道:“郡主太客氣了,既然郡主怕麻煩,本的折子上倒是可以不提郡主,隻是若將來聖上有所賞賜,你可不能再推辭了。”
他麾下之人得功勞,得名聲,實賞賜歸郡主,可謂皆大歡喜。
龔遠發也喜滋滋的。
他一直犯愁自己在京圈子裏說不上話,如今一句話好了一位郡主,這可是無本萬利的大好事兒啊。
別看郡主隻是流之輩,在朝廷沒有話語權,可總會嫁人,能娶郡主的人家兒,能差嗎?
有今日這番,以後便有由頭走,這人人,多走走不就有了?
而且,郡主還是個小神醫呢!
再說,他跟護國公有了共同的,兩人的關係也算更近一步了,回頭寫折子的時候,再流流,這關係不就接續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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