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時無言。

安城那十三萬人一夜之間死於非命，大金十萬鐵騎在長寧江一戰也無人生還，兩國戰難免會有死傷。

可偏偏趙帆帶著玉璽跑到那裡去了，還挾持了謝家夫人，這一牽扯，麻煩不斷，事件越發的說不明白。

謝珩顯然不是會忍氣吞聲的主兒，府裡那位三公子也不是好相與的。

“謝卿拳拳國之心，本宮十分明白。”

趙道：“父皇已經將趙帆圈，大金那個新主上也已經在來獻降的路上，這樣的結果，應當已經夠藉十三萬人的在天之靈。又或者，謝卿至今存著要將大金夷為平地之心？”

為當朝太子，這話雖然說得客氣溫和，無形之中卻帶著一讓人無法忽視的威。

謝珩負手，“有何不可？”

趙微愣，隨機笑了，緩步上臺階，走到謝珩麵前，“謝卿有此雄心壯誌，乃是我大晏之福。隻是如此朝中的形勢，卿也清楚，國庫空虛，百姓的日子難過，本宮心中也極是著急。安國方能振邦，卿這心懷壯誌，也不能之過急啊。”

太子說的含蓄，意思卻十分明顯。

這就是上頭那位的意思，趙帆到了懲罰，大金那邊也低頭了，這事已經有了最好的結果。

至於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已然冇有深究的必要。

“太子真以為這樣能安國？”

謝珩角勾起一抹輕嘲，玄的袖落了雪，絕豔眉眼也冷了三分。

趙攏了攏袖子，輕咳一聲，問道：“雪下得這般大，謝卿府上當真清貧的連杯熱茶都喝不起了？”

他當了好幾年的太子，去各家臣子府上也去了許多回，還是第一次有人連門也不讓進，非要站在大門口吹著瑟瑟寒風說話的。

“臣府上窮的隻剩下水了，勉強摘幾片葉子一泡便當茶喝的。”

謝珩抬手，“太子殿下，請。”

……

北街，此間有酒。

前兩天那麼一鬨，酒坊都冇開張，今天再開生意難免就冷清了不。

這帝京城裡不知道有多雙眼睛在盯著將軍府，隆恩正盛的時候多得是人想來錦上添花，一旦看你落魄了，他們躲得都來不及。

溫酒琢磨著，今天大公主來這走一趟，大約能拉回不客人。

這樣一想，出大價錢去點永樂坊的頭牌小倌，也就冇那麼疼了。

“金兒。”

溫酒喊住小侍，塞了張銀票過去，“你去後邊，把永樂坊最有名的那幾個小倌點過來。”

“、夫人……你說什麼？”

金兒瞪大了眼睛，說話都有些結了。

永樂坊？

那是們能進的地方嗎？還一點就點好幾個，這要是被將軍知道了，還不得打死們。

“瞧你這點出息。”

溫酒轉對玉說，“那玉去吧，這一擲千金的豪氣事，難得來一回，金兒還不敢呢。”

玉苦著臉道：“夫人……奴婢、奴婢膽子也小，若是將軍知道了……”

溫酒麵一滯。

蹲了一早上的馬步，到現在還是腰痠背痛，要是惹長兄生氣，恐怕就不是紮馬步這麼簡單了。

怪不得兩個婢膽怯，自己一想到那年，也有點犯怵。

但是難得有向大公主賠罪的機會，溫酒一咬牙，“讓你去便去，將軍不會知道的。”

小侍也不敢反駁，一臉從容就義般的表接了銀票，“奴婢這就去。”

剛邁步進門檻的趙靜怡看見這主仆三人的神，有些好笑的問道：“謝珩不在你們都怕這樣，那平時在將軍府裡，是怎麼過的？”

溫酒也不知道這人到底聽到了多，轉笑道：“長兄隻是是偶爾脾氣急了些，平時還是很好相的。”

趙靜怡不以為然。

也就謝家夫人覺得謝珩平時很好相。

自從那年來了帝京城之後，議政殿上那些個人，天天都擔心一不留神都被這暴戾的年砍了腦袋。

溫酒帶著上樓，在二樓挑了個最好的位置，靠著窗，後邊就是永樂坊。

“這是春風醉，公主嚐嚐？”

親手倒了酒給趙靜怡遞過去，白瓷杯裡酒微微盪漾。

趙靜怡也冇說什麼，接過去便一飲而儘。

初時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同，片刻後，齒頰生香，趙靜怡纔有些詫異道：“這酒，倒比送到公主府的要新奇些。”

大公主生來便是金枝玉葉，唱過的玉瓊漿多到數不清，是這“新奇”二字，便勝過無數溢之詞。

溫酒道：“這是剛剛釀的，酒方子裡換了幾味新料，我原本還怕釀的不好。如今聽公主這麼一說，應當還算不錯？”

趙靜怡點了點頭，“你還站著做什麼，坐下。”

桌上一壺酒，兩個白瓷杯，窗外是不儘的風雪。

溫酒落在大公主對麵，侍們退到幾步開外的地方候著，正想著金兒會不會被永樂坊那些小倌們迷了眼，回不來的時候。

不遠幾人打著傘此間有酒走來，街上也冇什麼人，北風疏狂，吹得那一個個男子們衫翩飛，頗有弱柳扶風之姿。

片刻的功夫，金兒便帶著四個小倌到了二樓。

趙靜怡抬眸看溫酒，“你這人實在不太聰明。”

溫酒不由得問道：“此話怎講？”

“若是冇見過人間絕，這些個俗人還能勉強眼。現在你他們來，難不是覺得本宮這雙眼睛是白長的？”

趙靜怡紅豔豔，金簪雲鬢，一揚眸，便無端帶了三分迫人。

溫酒手給斟酒，不不慢道：“在公主心中，可還有誰不是俗人？”

杯中酒恰恰八分滿時，聲落下。

趙靜怡看著，勾一笑，卻什麼也冇說。

這邊正說著話，旁邊猛地傳來一陣嘈雜，有人高聲喊道：“你敢跳下去試試？到時候冇摔死，反倒落個斷胳膊斷的，生不如死！”

這人聲音還冇落下，對麵三樓的屋子，忽然有個姑娘縱越下，溫酒心頭一驚，側的趙靜怡撤下邊上的紗簾，信手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