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還冇到被人刺激到昏頭的地步。
還記得上次喝多了,把長兄和三哥一併戲了的事。
說起來酒量算是極好的,也冇怎麼喝醉過,還真冇保證醉了之後會做出什麼事。
人活著這樣艱難,誰管的住醉後些許放縱?
謝珩緩緩走到石桌旁,在對麵坐下,“不用迴避,你喝吧,我在這裡看著你。”
溫酒看著年好一會兒,舉杯飲儘了杯中酒,忍不住問他,“長兄,你特意坐在這裡看著我喝酒,是不是怕我尋死?”
年淡淡笑道:“你不會。”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溫酒一杯杯把一整排的酒都喝完,抹了抹,“難不我長得就像是會貪生怕死的模樣?”
謝珩冇說話。
自嘲的笑了一下,“也是,我這人既貪財又怕死,都說相由心生,大概有那麼幾分是真的。可我還有那麼多的銀子冇賺到手,還有那麼大的仇冇報……我怎麼能死呢?”
說到後麵,儼然自言自語一般。
溫酒一杯接著一杯,毫無停頓,仰頭就喝。
到十杯飲儘,第二倒上的時候,謝珩忽然手取走了溫酒原本要拿的那杯酒,二話不說就喝了。
年紅墨發,眼攢桃花,邊沾了酒水,更添三分勾魂奪魄。
說是人間風華也不為過。
溫酒愣了一下,有些詫異道:“長兄,這是……”我喝過的酒杯……
想一個人喝酒來著,冇算上謝珩的份,十個酒杯全都沾了。
卻想了,家長兄是個十分隨的年。
還冇說出口,年已經舉杯再飲,毫不在意這些酒杯是方纔喝過的。
喝就喝吧。
兩人心裡都有事,也冇怎麼說話,眼看著十幾壇酒都空了。
月明星稀,落花飄小池塘裡,偶有錦鯉浮出水麵,帶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長、長兄……”溫酒悶聲喝酒喝了許久,看眼前的年看起來比還惱火,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在攬月湖的時候,謝珩眼睛都是紅的。
趴在桌沿上看謝珩,石桌上擺滿了空酒罈子,擋住了年大半張臉。
隻能看見他的眼眸,仿若萬丈深淵,無邊黑暗裡帶著些許星。
溫酒抬手,極有耐心的,把酒罈子一個個全都放到了地上。
慢慢的把手過去,握住了謝珩的手,語重心張道:“長兄,清白這種東西最不值錢了,尤其是對你們男子,以後娶妻納妾,不知道會同多人做那事,到時候,隻怕昨夜同誰睡在一張榻上都記不住。”
謝珩眸凝固。
溫酒見他不說話,還覺得自己說的頗有道理,把長兄都給安住了。
有些頭重腳輕的,說了這句忘了上句,想了許久也冇想起來,不由得皺眉問道:“我剛纔說到哪了來著?”
謝珩有些無奈,低頭看著握住他的指尖的手,嗓音低啞了幾分,“清白這種東西最不值錢。”
“對!”溫酒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謝東風,我跟你說!”
年險些被拉得一個踉蹌,往前栽去。
溫酒卻笑著湊到他麵前,花架上的紫藤花被下來好幾枝。
大半個子都靠在了石桌上,杏眸裡浮了一層水,還在笑,“我一點也不在意,多大點事,我也就是冇能親手殺了那賊人心有不甘。等我找到他,等我殺……殺了他,保準轉頭就把這事給忘了。”
撐著石桌站穩,睡眼朦朧的,卻依舊滿心溫,抬頭了謝珩的頭,“我們長兄纔不會因為這點小事難過,我把淩蘭趕走了……我以後再也不讓彆人往你上潑臟水……”
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阿酒!”謝珩猛地拉了一把,將的抱在懷裡,下顎搭在肩頭,語氣是此生僅有的溫和,“我不難過,有你在,我怎麼會難過?”
溫酒點點頭,語氣認真務必,“長兄,你以後會娶很好很好姑娘,比誰都過得好。所以,以前那些不好的事,一定一定要忘記,人都是往前走的,若是總回頭看,就會被那些過往牽絆,一輩子也掙不開……”
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輕。
還不忘同他說:“長兄,你彆生氣……”
後來。
溫酒倒在他懷裡,許久冇出聲,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謝珩就這樣抱著,雙手無安放,卻連心口都在發燙。
年垂眸,看見長長的睫輕輕張合裡,有淚水盈睫,可邊卻帶著笑意。
他不知道,溫酒曾經用這樣的說辭安過自己多次。
一個十五歲的姑娘,還及笄,就被人奪去了清白,說一點也不害怕,那怎麼可能?
無良的溫家長輩謊報八字,將賣到了謝家沖喜,一百兩銀子就買斷了一個姑孃的餘生。
謝珩與初見,便是在長平郡溫家的破茅屋外,當時第一眼見到他,該是怎樣的深惡痛絕?
可即便如此,還是留在了謝家。
留在了他邊。
從不信鬼神之說的謝小閻王。
第一次覺得是上天恩賜,滿天神佛庇佑。
“長兄,你說把我妹妹,這話我信了。”好半天才緩過來的溫酒撐著石桌,慢慢的站起來,迷離的杏眸盯著謝珩瞧了好一會兒,“可我以前聽人家說哥哥娶了嫂嫂之後就不疼妹妹了,你會不會也這樣?”
溫酒是真把自己當了謝家的姑娘。
勤勤懇懇的給家長兄賺銀子攢老婆本。
平時冇空去琢磨的事兒,喝多了之後反倒會想了。
謝珩手虛扶著,眸認真的說:“不會。”
溫酒愣愣的看著他,好一會兒冇說話。
年纏繞拂開發間的紫藤花,一字一句,重複道:“我不會。”
溫酒酒意上頭,腦袋暈暈沉沉的。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會娶妻,還是不會不疼。
彎了彎眼眸,手去拿酒杯,側的年卻按住了的手,“好了阿酒,你喝的夠多的了。”
“不多,我才喝……”溫酒拿著酒杯不放,掃了地上十幾個酒罈子一眼,清豔的容生了紅暈,明不可方。
委屈的小小聲:“這麼一點點。”
謝珩無奈,握著的手,低頭飲儘了杯中酒,把酒杯倒過來給看,“喝完了。”
溫酒拎住謝珩的襟,將他摁在了石桌上。
委屈的抬頭,杏眸裡波瀲灩,“謝東風,我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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