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年欺負我的時候呢,把我當丫頭一樣使喚的時候呢?你像施捨花子一樣,把你不喜歡的珠釵賞給我的時候呢!就因爲你是嫡,什麼好東西都是你的,大家都要忍著你讓著你寵著你,憑什麼如此!”
顧瀾冷冷地盯著錦朝,“論出生,你母親是紀家的嫡小姐,我母親還是太常寺卿的嫡小姐呢。就因爲你母親是正室,我就了庶出。論才品德,你樣樣不如我,還一心癡一個有親事的男子,恬不知恥地非要上去,你簡直把顧家的臉都丟盡了!”
“我說的那些又有錯嗎?留香因你而瘋,父親因你而納妾,我母親因爲這個羅姨娘,人都沉寂了幾分。這些事難不我冤枉你了?你說我挑撥你和顧錦榮,我告訴你,即便我真的挑撥了你們,他今天惱了我,我們之間也有十多年的分在,他還是不會忍心恨我!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清楚!”
錦朝靜靜地看著顧瀾,前世,一直到死其實都沒明白,爲什麼顧瀾會恨自己。爲什麼害了自己就算了,還要還顧錦榮最後落魄潦倒,被趕出顧家。現在卻看明白了。
顧瀾是不甘心啊。
錦朝淡淡地道:“你怕我害你,不給我害你的機會就是了。你夜路走多了總有撞鬼的時候,怪不得我。至於我做那些事,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我爲什麼要做……你還想去討好顧錦榮,討好他就是,即便他真的不會恨你,你們以後還會親無間嗎?”
“二妹擔心我的事,還不如想想明日自己的及笄禮要怎麼辦,不如請李夫人代替文夫人爲你笄?只是贊者,恕長姐不能勝任了,你心比天高,我這種人怎麼配做你的贊者呢……”錦朝微微一笑。道,“長姐先走了,二妹可要好生與李夫人商議。”
李夫人站在旁邊聽這兩姐妹一言一語,已經把這齣戲領悟通了。本以爲顧瀾是個克己守禮的小姐。誰知道竟然這麼搬弄口舌是非,掐尖好勝的。還想離間和文夫人?要是還想幫顧瀾笄,就是自己腦子不正常了。
顧瀾知道李夫人是不會幫笄的。見李夫人話都沒說一句轉就走,也沒有出言挽留。
顧瀾深吸一口氣,剛纔把自己的憤怒發泄過後,懼怕便如水般向涌來。
事鬧得這麼大。文夫人被氣走了,顧錦朝說不做自己的贊者了,肯定不出一個時辰就會傳遍顧家,父親立刻就會知道了……父親一向是非常喜歡自己的,應該捨不得指責吧?
那明天的及笄禮該怎麼辦?
顧瀾忐忑不安。帶著守在廂房口的紫菱往宋姨娘那兒去。
……
宋姨娘砸了個青白釉的彩繪茶杯!
“這事肯定是顧錦朝設計的!”氣得咬牙切齒,“真是會鬧騰,還偏偏在你要舉行及笄禮的時候鬧!明天要是沒有合適的人給你笄,那你就會淪爲笑柄了!”
顧瀾拉著宋姨娘的手,有些急迫:“那我們該怎麼辦?”
巧薇在旁邊低語道:“這事又發生得如此之巧。必定不尋常,奴婢看咱們院中肯定有人告……”
宋姨娘閉上眼睛深吸口氣,“先把廂房那邊穩下來,派人看著,不能讓兩位夫人離開。廂房那邊的丫頭、婆子統統給我過來囑咐一遍,廂房發生的事一定不可外傳!誰要是敢說,就給我打出府去!別的不說。先把局勢穩住了,我再親自去和文夫人說。”
巧薇應諾,帶著幾個婆子去理。
顧瀾想了想,卻臉大變:“母親,剛纔文夫人揚言要走,我沒有攔。此刻說不定已經出了大門了!”
宋姨娘心裡一驚,斥責顧瀾:“真是個愚笨的!你剛纔來就該和我說,我好派人去攔下!”
顧瀾有些不理解:“母親,文夫人留下來也不可能爲我們所用了,爲什麼不要離開?”
宋姨娘冷笑道:“在這裡吃了這麼大的虧。被我們當傻子耍,心裡肯定會記恨的!回去把這事往王公大臣眷的圈子裡一傳,你的名聲就完了!到時候你和顧錦朝一樣名聲敗裂,穆家的婚事你父親說不定就會答應下來,纔有得你後悔的!”
顧瀾擡頭盯著宋姨娘,也不知道這事會這麼嚴重。
半刻鐘的功夫,巧薇回來稟報:“姨娘,文夫人已經出顧家門了,現在恐怕追也追不上了!”
宋姨娘站起,在屋子裡轉了好幾圈。
細想很久纔拿定主意,讓巧薇服侍換裳去見顧德昭。
“這事肯定是瞞不住的……我先去和老爺說一聲,讓他去請顧家二夫人來給你笄。礙於你父親的面,二夫人不會不同意的。至於贊者……你和顧憐要好,立刻就去西院找商議。”
顧瀾應諾,想了想又問道:“那文夫人怎麼辦?李夫人倒是還沒離開,要去找談談嗎?”
宋姨娘搖頭道:“宋妙英倒是不用擔心,恪守禮節,不會把這些事說的。至於文夫人……”深吸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見招拆招,等使出來再說了。”
不說宋姨娘那裡忙做一團,錦朝回去後便閉門謝客,安心地在屋子裡繡一幅博古圖的屏風。
幾個小丫頭圍著問廂房發生的事,笑作一團。
“平日裡總是陷害我們小姐,如今也得到報應了……”雨竹笑著道,又無不驕傲,“還是我得的消息!”
“是是,大小姐不是賞了你許多糖嗎?你枕頭底下還藏得了嗎!”雨桐打趣。
青看著們高興的模樣,也角微翹,走到錦朝邊輕聲道:“外面估計已經了,您就真的不管了,夫人那邊呢?要不要去支應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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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朝淡笑道:“我了這麼大的‘委屈’,自然要躲幾天以顯示我對顧瀾誼深厚。你不用擔心外面會,有宋姨娘在,顧瀾擺下多爛的攤子都能收拾回來。母親那裡就更不用擔心了,掌管院十多年。闔府眼線肯定不,不用我們去說……”
“倒是父親那裡,有得宋姨娘頭疼了。等顧瀾的及笄禮過了,父親肯定會讓過來給我道歉的。這段時間。我把這幅博古圖的屏風繡好就足夠了……”錦朝說完,示意青把棕的線遞給換線。
外面雖然不是真的了,卻也平靜不了。
宋姨娘從顧德昭那裡出來的時候,除了神萎靡,還眼眶紅腫。
沒和顧德昭說當時發生的確切事,只是告訴他兩位夫人不肯幫瀾姐兒笄,顧錦朝又生氣於瀾姐兒,恐怕不願意幫他做贊者,讓他幫忙遊說二夫人一番。
顧德昭當時臉上就雲佈,他本來就不想與祖家來往。何況這還要求人家做事!他冷冷地盯著宋姨娘半天,直到哭訴說:您不爲我考慮,也得爲瀾姐兒的及笄禮著想啊!顧德昭才沉默應了這件事。
聽了顧德昭的請求,二夫人雖然驚訝,但是出於禮節。還是答應下來。
顧德昭回去後就立刻找了廂房的婆子來問話,得知了事發生的經過,他氣得渾發抖,隨手提起書案上一個青瓷的筆洗砸在地上,筆洗頓時碎了一地!
他又讓水瑩去找顧瀾過來回話。
顧瀾走進顧德昭的書房,就覺到父親比自己想的要憤怒的多。他冷冷地看著自己一言不發。
顧瀾了角,宋姨娘早囑咐過。父親好面子,明天就是的及笄禮,父親不會鬧出大靜的。但是斥責一頓就難免了,回答也不用太瞞,父親雖然不全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大抵肯定是清楚的!
“給我跪下!”顧德昭指著喝道。
顧瀾心裡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看著顧德昭苦苦哀求:“父親,您聽我說……”
“閉!你想說什麼!說你是怎麼把你文夫人氣走的!說你想離間人家的關係!還是說你向別人污衊錦朝的事!”顧錦朝氣得連聲罵,“你不用說,你後天就挨個給我去道歉!”
“枉我還勸說你長姐。讓對你好一些,做你的贊者,爲你準備及笄禮,你就是這麼對的嗎?文夫人還是李夫人,們是你什麼人,顧錦朝再怎麼樣也是你姐姐,你怎麼在外人面前詆譭你的親姐姐!”
顧德昭看著顧瀾,目裡除了憤怒,還有失。
他一直以爲自己養下膝下長大的次,雖然不說琴棋書畫樣樣皆通,但至是溫和恭從,待人親善的。竟然敢做出這等事!簡直是在狠狠打他的臉!
難怪錦朝總是不和顧瀾親近,他總還以爲是顧錦朝不喜歡顧瀾,還以爲是顧錦朝欺顧瀾!
他溫善良的好兒,到底是怎樣一個臉?
顧瀾忙拉住他的襟,哭訴道:“父親,我並非是想污衊長姐,我待長姐一向都好的!我說長姐的那些事,也只是聽僕人說的……是我不懂事,不能明辨是非,才把這些事說給李夫人聽了……但是、但是我是您兒啊,您要是不原諒我,長姐更不會原諒我了……”
顧德昭閉上眼,顧瀾從來沒有這樣哭著哀求他過。
但是想想一直沉默不言、悶聲氣的顧錦朝,他又覺得自己似乎狠得下心來。
“明日過了及笄禮,你就給我在家裡練字,寫《訓》、《誡》,別的事都不準做!還有,去給你長姐賠禮道歉!以後要是再發生這些事,就別認我這個父親!”
顧德昭說完後離開了書房,顧瀾癱在地上,許久才慢慢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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