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護工人很好，就是不太說話，他打了一盆熱水給自己洗腳， 趙狗蛋看不清楚他的樣子，隻能模糊的看到這個護工的邊站了一個年輕人， 這個護工洗完了腳， 上了自己的小道：“這裡還疼嗎？”

“前些年還會疼，這兩年也冇有知覺了。聽聲音你不是小丁？” 趙狗蛋問道。

“趙狗蛋，你聽不出來我的聲音了嗎？” 護工問道。

趙狗蛋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護工站起來坐在了自己的旁邊道：“狗蛋，我是六哥。”

趙狗蛋哆嗦了一下，他搖了搖頭道：“你是哪個屋的老哥們兒拿俺開涮裡，老首長那麼忙，怎麼能有時間來看俺？”

護工指了指趙狗蛋的道：“這道傷，湖南懷化， 八月份，你喝了三個月的南瓜糊糊，差點就冇過來。”

又指了指趙狗蛋的右手道：“張家界，你這隻手扛著旗，中了流彈，手冇了，換左手， 又被打中，掉了兩手指頭。”

說完，他拉著趙狗蛋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背上道：“你要再不信，背，彎不彎？”

趙狗蛋哇的一聲哭了，九十三歲的老人，哭的像個孩子。

彎背老六站起來，把趙狗蛋攬進了懷裡，著他滿是皺紋臉上的淚痕道：“傻子，哭啥？”

趙狗蛋撕心裂肺的哭道：“六哥，俺趙狗蛋怎麼能讓你給俺洗腳哇！”

哭完，趙狗蛋竟然在彎背老六的懷裡睡著了。

彎背老六輕輕的把趙狗蛋放在了床上，對崑崙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剛走出院子， 後的趙狗蛋就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 一口一個六爺的著， 彎背老六停下了子，瞪了他一眼道：“回去歇著！這是命令！”

趙狗蛋爬了起來，淚中帶笑。

這個邋裡邋遢的李老頭難得的難為收拾了一下服，用那左手的三手指頭，敬了一個禮。

“大刀團三營趙狗蛋，見過首長！”

彎背老六笑了。

趙狗蛋也咧笑了笑。

彎背老六轉走出了院子，他對跟在邊的傻大個崑崙道：“崑崙，人人都說我彎背老六在立規矩，守規矩，你可知道我立的是什麼規矩，守的又是什麼規矩？”

崑崙撓了撓頭搖頭。

彎背老六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道：“榆木疙瘩。”

說完，他回頭看了看這個療養院道：“林長生進了京，你告訴他一句話，就說是彎背老六說的，他接了我的刀， 就要守住我當年對這些人出生死的人承諾下的規矩。”

說完，彎背老六抬頭。

忽然平地而起淩空而上。

他右手負後，左手持刀。

第一刀劈向那進京的林長生。

這一刀敬天下。

之後往的方向劈出了第二刀。

這一刀敬江湖。

而後，他舉起刀往那天上劈去。

這一刀，敬故人，敬自己， 也敬眾生。

這一生，寫意風流。

當如此刀。

——城門上，白儒生歎了口氣道：“臨死前，由地天。”

這一天，縱橫一生的彎背老六閉了眼。

大年二十五，老兵趙狗蛋離世，死時含淚，淚中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