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大風落

其實對於趙建國趙無極父子二人流掌管趙家的大小生意，很多趙氏家人心中都頗有微詞，雖然說趙建國早已是認祖歸宗進了趙家族譜的人，族中的老人們也知道當年有一支跟家人走散去了方城，間接的證明瞭趙建國的這一支並非旁係而是趙家莊的嫡係宗親，可是總歸中間是有那麼些年的斷層，在趙家宗親的眼裡就是外來人。

當然，趙家雖然發家的手段並不彩甚至為人所不齒，但有句話說的好笑貧不笑娼，趙家絕對是當的上家大業大這個詞，你趙建國拖家帶口的在外麵混不下去了回了趙家莊認下香火，趙家當時的老太爺點頭認了你，那趙家人自然也不會薄到不給你一口飯吃，無非就是添雙筷子的事。可是趙建國後來者居上竟然得了老太爺的賞識更是坐上了趙家的太師椅，那未免讓趙家宗親心寒。

更彆說趙建國坐上了趙家的太師椅之後，你說你一盜墓的就好好盜墓就是了，本就是腦袋綁在腰帶上的買賣，黑白兩道各路財神爺都不敢得罪，必須都得打點妥當，任何一環出了岔子都可能讓整個村子萬劫不複，趙家老太爺一輩子都隻認謹小慎微四個字， 可是趙建國倒是好，竟然暗地裡一直調查著青龍山的事， 青龍山的事乃是玄門千年之，多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呢，是趙家可以染指的？ 不僅如此，趙建國還一直謀劃刺殺一個外地職位不算低的衙門中人，傳言那個衙門中人的老泰山還頗有一些辦法， 更是暗地裡跟南京方麵的人接不知道做了多趙家人不知道的事， 且不說彆的，就是前麵的這兩件事一旦出現任何差池都足以讓趙家灰飛煙滅，你趙建國最狼狽的時候趙家給了你一口飯吃，老太爺賞識你讓你帶著趙家往前走，可是你未免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你的私仇是你的事，但是拉著趙家給你陪葬那可斷然不行。

當時趙家的宗親們就冇找趙老太爺宮要撤掉趙建國的太師椅，老太爺的態度一直模棱兩可，好在趙建國後來生死未卜這件事也便是不了了之，至於趙建國死後趙無極繼續跟上上位，這一點趙家的人倒是冇有什麼好說的，畢竟當年趙建國失蹤之後趙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同行們痛打落水狗差點讓趙家就此除名，是趙無極這個年輕後生站了出來生生的把趙家給抬了上來，之後趙家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穩穩的坐上了古董界的頭把椅，這些年趙家逐漸的洗白，從見不得人的盜墓賊搖一變了生意人，坐家裡不彈年底都能領上數額不小的分紅，有便是娘，這樣的趙無極大家自然是喜歡，更彆說這小子做事極有分寸，不像是他老爹一樣天天苦大仇深的要債償，雖然暗中也會做一些事，但是終究是無傷大雅。

前段時間，趙無極跟林八千了麵，趙家人這才知道那個跟趙無極算是表親的林八千在幾年前就從方城到了，後來倆人合計一起去了西藏，趙家人雖然頗有微詞倒也不好說什麼， 趙無極這一次打著的旗號是找回人家的老爹趙建國，生要見人死要見，這點無可辯駁，更何況趙無極除了帶著老黑之外冇有用趙家的一兵一卒，更讓趙家人無話可說， 至於去西藏乾什麼經曆了什麼趙無極也冇說，回來的時候卻是帶回來了趙建國的骨灰了祠堂，這一切也合乎趙家的規矩。

這一次城裡針對林八千的這一場圍殺，以趙家的地位早就得到了訊息，更知道這次要圍殺林八千的人來頭不小，黑白兩道對於這件事都是默認的態度， 趙家的宗親們知道訊息之後那一個心驚膽，生怕趙無極跟他老爹一樣犯渾，拉著趙家強行的要護那林八千的周全，以策劃這件事背後之人的能量來說，哪怕是現在的趙家也絕對是在彈指間灰飛煙滅， 所以在得到訊息之後趙家的宗親們立馬找到了趙老太爺那裡，祈求趙老太爺千萬要勸住趙無極不能在這個時候犯了糊塗。 趙老太爺雖然年紀大了腦袋卻不糊塗，自然知道事的嚴重， 立馬就找了趙無極談了話， 這次談話之後趙無極果然冇有帶著趙家的人去螳臂當車，至於說安排了兩個外麵的殺手去幫那個林八千，這倒是小事了，一頭是麵子，一頭是裡子總是要兼顧的到， 林八千可是趙無極在世的唯一緣親人， 他這個表哥要是一點也不表示也說不過去。

知道趙無極不淌這道混水，趙家的人也便是舒了這口氣，至於那臭未乾的林八千，冇有人會認為那小子能活著，有錢能使鬼推磨，且不說那數額不菲的江湖懸賞就夠那小子喝一壺，傳說有一個從江南來活了一百多歲最會殺人的殺人王也江而來， 就算林八千有九條命也不夠死的， 隻等這小子死了，趙建國骨灰也了祠堂，那方城的陳年舊事也便是兩清了，以趙無極的聰明才乾，趙家的生意在未來未嘗冇有更上一層樓的可能。

趙家人不知道的是，從納蘭敬德到那個院子開始，趙家的老太爺和趙無極兩個人就坐在不遠的一個樓頂全程觀戰，林八千的藏之地是趙無極找的，他現在選的這個院子自然也是最佳的觀戰之點， 那院子裡的一戰又一戰，全部都被這一老一二人儘收眼底，趙開山隻出一槍便了八十三刀而不死， 林八千死戰不退， 那個不知不覺出現在遠房頂觀戰的故人青木，林八千結印黑雲生，又一個林八千橫空出世一招退納蘭敬德，再到另外一個林八千借了彎背老六一把刀，踏上那條大蟒以人刀退天刀，這一切趙無極和趙家老太爺都儘收眼底。

當雪停雨至。那個在雪山裡見過一麵的青木背起那個林八千走，趙無極後的冷汗了乾乾了又，握著的拳頭也是握起鬆開鬆開再握起。

一切塵埃落定，趙無極撐起了傘， 撐在了趙家老太爺的頭頂，自己的子已經被冬日的雨水給打了大半， 趙家老太爺笑了笑道：“無極，此刻心裡作何想？”

趙無極苦笑了一下，滿苦。

趙家老太爺道：“京城裡坐鎮天下的彎背老六多半是已經死了，進了城又出城的林長生進了京，就算現在的林長生還遠遠比不上玩了一輩子刀的彎背老六，但是這天下卻終究是找不出比林長生更合適的接刀人選， 他是林八千的二叔， 自然是林崑崙的二叔，更彆說林長生的後還站著曾經差點三教通融的狂人蓋九幽， 一個林長生或許在京城活不下來， 但是加上一個林崑崙和蓋九幽那就不是一加二等於三那麼簡單，林長生為新的扛刀人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劉家這一次著納蘭敬德來殺林八千是破釜沉舟的買賣，用了劉敬堂和納蘭敬德的香火想換林八千死，明顯是不蝕把米，看到冇有，非但冇有把這個小子扼殺在萌芽裡，反而是那個玩形意槍的小子被那個納蘭敬德帶走，以那小子的骨和悟，隻要納蘭敬德可以再活五年不死，那小子未嘗不會為下一個殺人第一， 這份人最終還是要算是林八千的頭頂上，那時候就不是一門三傑了。更彆說這些表麵能看到的，這個娃娃你也看到了，這次出來堅定的站在林八千這邊，更是意味深長啊。”

趙無極死死的抓住傘柄，拳頭關節發白。

三天前，趙老太爺趙趙無極談話，趙家的宗親們都以為趙老太爺是勸趙無極不要手這件事，其實不是，趙家老太爺當時對趙無極說，決定權在趙無極的手上。

趙老太爺點上了水菸袋，他的煙癮極大，醫生早就說讓他戒菸，可是都到這個歲數了，能一口是一口，當年最早勸自己戒菸的醫生墳頭草估計都三米深了，自己還是冇死，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霧從嗓子劃過，通管直接到達腳底，怎一個通了得？

“有些時候雪中送炭的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就不會再有，那小子看起來傻乎乎的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 其實不然，從小在青龍山腳下儘了白眼的他心裡對所有的人世故都最是通， 上一次他能直接認下你這個老表跟你推心置腹，是有你爹斷指的恩債償的恩在，有些人看似單純看似容易，不是他們傻，而是他們太善， 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 各種各樣的人都見過，唯有這樣的人我會用心結，因為我知道，這樣的人最知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你今日給他三尺，他定然還你一丈。 所以我其實希你這次能賭上全部去幫你這個親老表，這樣趙家說不定就真的搭上了劉敬堂用儘一生心佈下的千古棋盤。 不過你這樣做也冇有錯，這小子以後到底會如何，終究還是未知數，懸而未決千年的謎團，能不能再這一世解開，這個誰也說不準。”趙家老太爺道。

趙無極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是無極短視了。”

趙家老太爺笑道：“不是你短視，就連我都冇想到林八千會贏。 南劉北張，死了多年的江南劉瞎子依然勝天半子， 誰想的到？”

大風落，鹿死誰手， 天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