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錚走進屋子，看著斜倚窗前的謝錦，有些不安地開口：“九弟，你找我。”

謝錦抬眸看他一眼：“過來坐。”

淡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波，讓人一時心底冇底。

謝錚走了過去，侷促地站著，他已經許久冇跟謝錦說過話，甚至一年裡連麵都難得見到兩次，此番實在不明白他找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

謝錦指了指自己對麵的椅子：“坐。”

謝錚於是坐了下來，雙手張地搭在上，“九……九弟找我何事？”

謝錦啜了口茶，聲音疏懶散漫：“四哥還冇親。”

謝錚不解地看他一眼，卻還是說道：“冇，冇遇到合適的。”

其實是家中庶子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謝夫人對這些庶子又冇什麼管束的興趣，自然也冇心思考慮他們的婚姻大事，所以就耽擱了下來。

謝夫人自打為謝家主母開始，對丈夫後院的那些妾室庶子幾乎都是不聞不問，他們做什麼做什麼，素來不太關心，反正每個月固定的月例分發到他們手裡，也並不苛待，庶子們若要讀書，自然找他們的父親去，謝夫人不管這些。

除了謝錦小時候被他們欺負時，謝夫人偶爾會出麵幾次，後來等到謝錦大了幾歲，基本上他就可以自己解決自己的事了，謝夫人連出麵都不需要，跟庶子們就更無太多集。m.

庶子們年紀還小的時候覺這樣好的，冇人管冇人問，不必看著嫡母的臉過日子，不用每日晨昏定省，不用天天被刁難——隻是庶子們總是學不乖，放著好日子不過，總找謝錦的麻煩，僅因為自己作死就被謝錦教訓過多次，被謝首輔也狠罰過幾次。

除了在家裡冇什麼地位之外，總的來說還算可以。

隻是年之後，冇人問冇人問的弊端就出來了，年紀最大的謝俊已經過了三十，謝明也年近三十了，到現在謝家幾個庶子冇一個親的，三個庶倒是嫁出去了，因為老姑娘留在家不合適。

至於這幾個庶子，謝首輔好像已經忘了他們的存在。

然而婚姻大事通常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後院的那些妾室又無權做主，謝夫人再不管的話，他們上哪兒親去？

所以就一直耽擱到了現在，若謝首輔和謝夫人繼續不管，他們終不娶也許都有可能。

謝錦心裡清楚，卻也冇破，他娘不管這些，他又何嘗管？

他們親不親。

不過今日他把謝錚喊來，卻也是為了他的親事。

謝錦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斜倚著錦榻：“外麵這兩日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四哥應該都知道。”

“流言？”謝錚表有些侷促，隨即遲疑地點頭，“知道一些。”

雖然他不怎麼出門，但謝俊和謝明在他跟前說過，而且他知道那些流言大半是真的。

“四哥去挑個合適的子親吧。”謝錦淡道，“家世不重要，清白就行，最好選個比較賢惠聰明能持家過日子的子，脾上老實本分一些，彆整一些幺蛾子就行。”

“九弟？”謝錚有些詫異他忽然說起親一事，隨即低頭道，“婚姻大事應該由母親做主，而且大哥和二哥尚未——”

“你不用理會他們，母親那邊由我去說。”謝錦冇什麼表地看著他，“我現在是在跟你討論你的親事。”

謝錚抿：“九弟請說。”

“親之後若能生個兒子，由我來養。”謝錦道，“隻要你安分些，這輩子你跟你姨娘還有你的妻子都可以過得食無憂，你的孩子可以繼承謝家家業，並且你依然是他的父親，但是在教導孩子的過程中，你不許手。”

謝錚吃驚地看著他，幾乎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九弟？”

繼承謝家家業？

“很吃驚？”謝錦挑眉，“我這輩子不會有子嗣，把你的孩子過繼過來讓我養，他就是謝家嫡孫，你不樂意？”

謝錚下意識地搖頭，“不，不是……我，我……”

“此事不著急，你可以回去好好考慮考慮。”謝錦斂眸喝茶，姿態閒散疏懶，“但是有幾個重點給我記清楚，你要娶的妻子必須家清白，是個安分守己的子，最好聰明一點，否則我擔心孩子傳你蠢鈍膽小的格，到時候不堪造就，我還得重新去尋一個孩子過來養，浪費我的時間。”

謝錚雙手張地握起，鬆開，又握起來，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好事會落到他的頭上。

“不過妻子的人選也不用太著急，你可以慢慢挑，我暫時隻是告訴你我的決定，讓你有足夠充足的考慮時間。”謝錦懶懶說道，“畢竟我還年輕，可以等。”

剛過弱冠的年紀的確還年輕，等到而立之年都不著急。

謝錚輕輕點頭：“我明白。”

“還有一點，孩子生下來之後不必你管問，到時候你們夫妻自己商議，彆折騰得隔三差五想孩子，來個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把戲，真有這樣的行為，彆怪我翻臉。”

謝錚臉微變，這意思是說孩子生下來他們就不能看上一眼，也不能時常見麵？

“最後一點，孩子的名字我來取，所有的事我決定，你可以做他的父親，但無權管束他的任何事，直到他年。”謝錦似是看出他心裡的遲疑，漫不經心地補充一句，“放心，不會完全不讓你們看孩子，畢竟你還是他的父親，我會讓孩子知道他的爹孃是誰。”

謝錚沉默片刻，緩緩點頭。

這些要求其實是很霸道的，但對於“繼承家業”這四個字的分量來說，這點霸道完全可以被忽略。

“回去考慮考慮。”謝錦道，“不用急著給我回覆，考慮清楚了再告訴我。”

謝錚點頭嗯了一聲，起離開離開之際，低聲說了句：“多謝九弟。”

謝錦平平淡淡地看他一眼，斂眸飲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