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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贅婿》 第一一二章 危局

蘇伯庸倒下去了,但是隨之而來開始的忙碌,並非只是蘇家大房。衙門的消息一過來,大家就都已經明白了,有人要對蘇家手。從下午開始,整個蘇家在城的力量都已經忙碌起來。掌櫃、管事、幫著出謀劃策的各種員工開始往蘇家趕過來,二房的、三房的……而大房的事就更加繁多。

以往蘇檀兒掌管了大房的生意,說是已經管了一半,但在其背後,實際上還是有蘇伯庸在坐鎮的分。蘇伯庸一倒,對於整個大房的掌控,就已經直接到蘇檀兒背上。老太公那邊或許會有意識地分擔一些,但這個老人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畢竟老了,不可能再出來背起整個蘇家。

下午老太公離開之後,蘇仲堪蘇雲方也焦急地離開,蘇檀兒也開始召集所有能召集的人進府,這一次連著以往蘇伯庸管著的那些掌櫃也了來。其實就算按照以前的路數按部就班,這些掌櫃也能支撐很久,可如果真有人在後面做推手,整個蘇家在全國的生意,就會變得很危險,更何況此時閉了城門,消息要傳遞進出,不知道比以往要慢上多倍。

聽得蘇伯庸傷之後,蘇檀兒的母親暈倒過去,蘇檀兒此後蘇檀兒陪同在房間裡,寧毅代著嬋兒娟兒等人出去理一些瑣碎事。華燈初上時,他了出了院子一趟,回來的時候,房間裡也已經掌起了燈。蘇檀兒的母親也已經醒過來了,接近那房間裡,看見裡面的人影,聽見聲音。蘇檀兒的母親與兩個姨娘正在裡面哭著,口中說著話。蘇檀兒坐在那兒一直沉默,寧毅聽了幾句,大概也就明白過來。

三個人,此時正一邊哭一邊在抱怨著蘇檀兒,抱怨的好強,抱怨著……這次有關皇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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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說過了……孩子家這麼好強幹什麼……”

“這次的事,誰知道有沒有二叔三叔在裡面……”

“他們知道檀兒要做皇商了呢……”

“前幾天就在議論……”

“也許把他們嚇到了……要真做了,他們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們這些婦道人家也知道這個道理……”

蘇伯庸這人對大房各方面的管理還是很不錯的,但他的妻子——蘇檀兒的母親爲人就有些弱勢,主要是因爲只給蘇伯庸生了個兒,在這樣的家庭裡說起話來也沒什麼底氣。到後來幫著蘇伯庸娶了兩名妾室,可大房仍舊無所出,衆人這才覺得可能是蘇伯庸的問題,不過到這個時候,各人的地位與風格,基本上也已經確定了。

早年因爲蘇檀兒是孩子的緣故,這個當母親的也不是非常疼,一心想要生個男丁。這大概也奠定了母兩的相方式與那對父也是類似,平素並不是非常的親切,蘇檀兒想要接家中商事的時候提出過反對,但後來就沒怎麼說了。到得現在,就算懷念相對正常的母關係,其實也已經無所適從。

兩個姨娘平曰裡在蘇檀兒面前是沒有太多發言權的,到得這時,也只敢哭泣著旁敲側擊地暗示一番。

蘇檀兒想要拿皇商,家中知道的人不多,能看穿的也沒幾個,但就算一直蔽,也總有要擺在明面上的一天,畢竟那邊負責皇商事的大小也是些員,江寧織造這些事,到了快見真格的時候,總歸還是要曝的。關城門的前幾天,大概也就是與席君煜談過之後,蘇檀兒就已經正式的與這方面的人了面,把以往打下的關係,要一樣樣的擺出來了,今年皇商真要拿下,也就是在接下來一兩個月之的時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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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曝,旁人就都看在眼裡了,特別是對蘇家人來說。他們原本想著給蘇檀兒使些絆子等著份失去角逐家主的機會,誰知道這人暗中來的這一下這麼厲害。皇商的事,如果真能做漂亮、有利潤,以後那就什麼事都沒得爭了。

城門關閉幾天以來,這事還在衆人口耳之間流傳、議論,結果就出了蘇伯庸的事。蘇檀兒的母親、姨娘平曰裡接的也盡是府中之人,善意惡意的也都是針對家中的這些員,這時候當然便在懷疑蘇仲堪與蘇雲方,他們中的某些人鋌而走險,就算把家裡給賣了,至不會讓蘇檀兒全拿去……拿些,總比什麼都拿不到好……人家的心思,往往也就在這上面轉了。

這時候蘇檀兒的母親哭哭啼啼,兩個姨娘也是哭哭啼啼,瑣瑣碎碎的言辭埋怨、含沙影……映在窗戶上的人影中,蘇檀兒則一直坐在那兒低頭沉默,沒有說話,也不加辯駁。寧毅敲了敲門,打開之後,只見蘇檀兒仍是上沾了漬的那件服,在牀邊小凳子上坐著,雙手握拳擱在上,目著地面的某一點,冷漠得沒有變化。

寧毅與兩位姨娘、牀上的岳母打了個招呼,岳母還在哭,並未理他,目中有些怨氣,更多的是傷心。怨蘇檀兒的太過好強,對寧毅這個婿多半也是怨的,另外還有家裡人,想著爭家產的兩個小叔子,二房三房……大戶人家這也常見。

“……幾個掌櫃的都已經到了,所以我過來看看,廖掌櫃有些東西給檀兒看……”

招呼打過之後,寧毅說起這些,檀兒點了點頭,這纔在那邊抹了抹眼角,輕聲與母親、兩位姨娘道歉、告辭,有些公式化的敷衍。但這時候在意不了了。待出了門,出了院子,蘇檀兒與寧毅走在路上,星下來,淡漠地著四周的景,沉默地走到居住的院子門口時,小嬋已經等在了那裡,小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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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爺,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旁邊的小姐。

蘇檀兒皺了皺眉:“廖掌櫃……”

“我瞎說的,你已經坐了一天了,如果晚上還要忙,那就先去洗個澡吧。”寧毅說道。

蘇檀兒愣了愣,扭頭了寧毅一眼,片刻後,默默地點了點頭:“相公,謝謝你……”說完這句,舉步朝院子裡走去,隨後才見舉手眼角,只是步伐當中並沒有多遲疑的。寧毅朝小嬋示意一下,讓跟了上去。

星夜高懸,月由圓轉缺,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月、星、燈在蘇家大宅裡彙集一片,各種喧鬧的人聲、腳步聲。寧毅站在那兒想想,微微嘆了口氣,這個晚上,大概要徹夜不眠了……*********************半個晚上的時間,隔壁的院子裡燈火未息,蘇檀兒與大房的掌櫃們在連夜開著會,預測可能出現的事,商量應對的辦法,估計背後的敵人,接下來可能尋找的助力。眼下還沒有多的頭緒,但該準備的事,就都要準備起來了。

嬋兒娟兒杏兒等三個丫鬟忙忙碌碌的也都有了自己的事,相對而言,這邊的院子就比較冷清。寧毅比較閒,因爲在大多數人看來這並非他的事,也不是他有能力參與或者改變的。他拿了半碗花生,在院子中間的涼亭裡一邊著整個大宅傳來氣氛一邊慢慢剝著,思考著這件事可能的原因,將會去往的方向。

當然,能夠把握到的線索實在是不多,真要說有什麼果,當然也是不可能的。小嬋匆匆忙忙走過廊道時,見著沒人,靠過來抱了他一下,放開手後輕抿了脣:“姑爺,你在擔心嗎?”小聲說著,想來是打算安寧毅。寧毅笑起來,拿了幾顆花生放到手裡:“我沒事的,去忙吧,看著些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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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點了點頭,將幾顆花生收進懷裡,想了片刻,轉走掉了:“姑爺早些睡啊……”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娟兒走過屋檐時往這邊看了看,隨後過來安安靜靜地坐下了,寧毅正無聊地將花生殼擺在桌上當與這次事有關的各種利益方。娟兒應該是看不懂的,安安靜靜地坐了一陣子,目盛花生的碗寧毅,寧毅瞥一眼,將碗推過去:“怎麼了?”

娟兒笑起來:“剛纔經過那邊時,小嬋從懷裡拿出一顆花生來吃,吃了一顆就又去做事了,我去問笑著跟我說姑爺給了幾顆花生,這樣就能吃到天亮了……”

“喔,這麼厲害……”

“所以我也來吃一顆。”娟兒說著從碗裡拿一顆花生剝開吃掉,隨後起離開。離開時又說:“姑爺早些睡吧……”

寧毅看著離開的背影,搖頭笑了笑。這個晚上真要說有多忙也難說,忙的是蘇檀兒與許多掌櫃,主要是焦慮、商討,但暫時來說,頭緒不多。下面的人多半是引這份緒帶著、等著,若是不忙,多半會被說不本分。目前來說,真要找突破口,擺在眼前的終究還是衙門裡的那位陳二,若是一下子找不到幕後黑手到底是誰,剩下的事,就都得等到對方再次發飆纔會有進一步的發展。

想完能想到的一些事,寧毅收起花生碗,回房睡覺,大概睡了一個多時辰又起來,這時已經到了黎明前最爲黑暗安靜的那段時間,但整個蘇家大宅的不安與躁還是能夠清晰地得到。他端了一杯茶出門,隔壁院子裡已經暗下來了,估計來開會的掌櫃們也已經離開,嬋兒娟兒杏兒應該也已經去稍作休息,蘇檀兒的房間裡還亮著燈,寧毅走過去時,手上拿了一支筆,正著桌上的油燈芒發呆,一封信寫了一半,展開在桌上,這信件應該是要寄出城的。

寧毅走到窗前,將茶杯放到桌子上,裡面的蘇檀兒才反應過來,陡然擡頭寧毅,隨後目才變得安靜,著推過來的茶杯失神,隨後出一隻手拿著,低下了頭。

“快天亮了。”寧毅說道。

蘇檀兒點了點頭,但沒有做出回答,在那兒沉默了好久,方纔擡起頭,微微笑了笑,笑容有些悽然,也有些開朗:“娘……和姨娘們覺得可能是皇商的事,纔會有人鋌而走險,有的掌櫃……也這麼覺得,二房三房的人,可能也參與了……”

“這世界上不缺白癡。”寧毅點頭,“但白癡做不了大事。”

“呵……”蘇檀兒笑了笑,“就算有,他們也不可能是主導,何況二房三房知道皇商的事不過幾天,他們沒這麼果決,不可能這麼快就能下決心把家裡賣掉,下了決心他們也沒這個能力。背後的那些人肯定策劃了很久。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說一定跟我沒關係。”

蘇檀兒行事有主見有毅力,即便已經出了這些事,今晚還是冷靜地開始理一切,積極應對,撐起大局。父親已經倒下,就肯定不能倒,這種心姓比之一般男子都更加剛強,也纔是真正做事的態度。不過此時說起這些,眼中還是有了淚子擡起頭,將些許淚水收回去。

“可不管怎麼樣,事決定了,要去做,就肯定會有阻力,什麼阻力都可能會有,如果什麼都想避免,那就什麼事都做不,相公……我會把事做下去的……做完以後,所有的事都會清楚。”

蘇檀兒著他,出一個笑容,隨後吸了吸鼻子。這番話與其說是對著寧毅在講,不如說是對自己在說。寧毅點了點頭,轉離開,隨後又回過頭來。

“茶剛泡的……早些忙完,早些睡。”

“謝謝相公……”

大家算是同一類人,寧毅也大概明白,危機是危機,這一次或許忽如其來的打擊太大,但蘇檀兒並不需要太多的同。對於整個蘇家來說,這也只是一次應付危機的過程而已。一切該做的事,能做的事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著去做也就行了。

不過,隨後的幾天裡,或許因爲某些意外況的出現,整個局面還是急轉直下了……******************這幾天的時間裡,寧毅沒有出門。

蘇家的局面糟糟的。寧毅只能看著,當然也是手不進,這幾天裡,老太公蘇愈、蘇仲堪、蘇雲方常常出門拜訪這人那人,但衙門那邊,有關陳二卻還沒有新的進展。大房的一些掌櫃頻頻拜訪了織造局的員,在這樣的況下,還是明擺出了對這次皇商勢在必得的氣勢——蘇檀兒所用的,也正是正確的應對方略,爲著這些事已經打點了一年多,一旦表現出來,就是令旁人咋舌的氣魄了。

蘇伯庸的傷還在生死線上徘徊著,最後會如何還難說,大家都在沉默以待,蘇檀兒每天去看一次,做起事來,雷打不

寧毅偶爾會在二樓上看著那些掌櫃進進出出,偶爾聽寫消息的最新進展,更多的時候,看書、寫字,心中將這些發展稍稍歸納一下。

況不知道是在哪天悄悄發生的,蘇伯庸倒下的四天後,大概七月二十二這天早上,寧毅注意到了蘇檀兒的神似乎有些變化,像是冒了,但這種變態並非僅僅像在上,而是神氣上與前幾晚跟他說話時有些不同。

這天傍晚過後,又了衆多掌櫃進府商議事,嬋兒娟兒杏兒去忙碌接待之時,蘇檀兒在房間裡趴著睡著了,幾張信紙被風吹了出來,寧毅撿到之後拿進去,他將信紙放到蘇檀兒邊的桌上,用鎮紙住,蘇檀兒陡然醒了過來,站起來撞在寧毅懷裡,隨後退出兩步,看見是寧毅,虛弱地笑起來:“啊,相公。”

寧毅看了幾眼:“你是不是發燒了?”

“嗯?”蘇檀兒愣了愣,額頭,片刻後才笑起來,搖了搖頭,“沒有啊,就是這幾天有些累,相公也知道的……事做完後就沒事了。”

這話說完,扭頭收拾起桌上的信件來,隨後娟兒過來說那些掌櫃們到了,蘇檀兒抱歉地朝寧毅笑笑,之後說了幾句話,隨娟兒出去了。

晚上的時候,寧毅站在二樓的窗前看著隔壁院子裡的景,大房的幾名家丁、丫鬟守在外面,裡面在開會,大家議論著七八糟的東西,蘇檀兒的神狀況似乎還是好的,也見到說了些話。如此看了一陣子,寧毅嘆了口氣,轉下樓,隨後往那邊院子過去。

儘管開著會,但那邊丫鬟中管事的便是嬋兒娟兒與杏兒,見寧毅面凝重,自然不會攔他,只是杏兒跟了過來:“姑爺怎麼了啊?”

“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家小姐病幾天了?”

“小姐……”杏兒愣了愣,隨後幾乎要哭出來了,“我們……我們今天也發現了,可是、可是……”

寧毅往房間裡走了過去,蘇檀兒正背對房門,左手撐在桌子邊,低頭用右手在桌上點點點點,說著什麼事。看見寧毅進來,掌櫃都將目投過來,寧毅走過去,拍了拍蘇檀兒的肩膀,蘇檀兒下意識地揮了揮手,寧毅又拍了拍,才轉回過頭來,微微有些疑,但還是出了些許笑容:“相公,你……”

左手一離開桌面,其實已經搖晃起來了,寧毅將手掌覆在的額頭上,發燙。蘇檀兒低下頭,用兩隻手攀著寧毅的手掌。

“我沒事、沒事……”

這句話喃喃地說著,倒下去,席君煜從旁邊過來想要手,寧毅已經將蘇檀兒的抱了起來。

“小姐!”嬋兒娟兒杏兒都衝進來了,掌櫃們也都瞪大眼睛,站了起來,話語紛,不過片刻後,有一個聲音淡淡地在了其中,並不高,但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你們繼續商量,廖掌櫃幫忙主持一下。娟兒,去孫大夫過來。嬋兒跟我來。杏兒,你留在這裡照顧下況。一切照常。”

這話簡單說完,寧毅皺著眉頭,抱著蘇檀兒,轉離開。

夜空深邃晦暗,天邊積著深深的雨雲,朝這座城池籠罩了過來,夜風有些涼,不過在寧毅懷中的那,滾燙滾燙的,將蘇檀兒放到臥室的牀上時,子微張著雙脣,臉上一片被溫燒紅的,還在無意識地搖著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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