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們在這邊說起我，說得這麼開心……所以我就來了！”

坡上的人影張了張手，說出這句話。

百刀盟的弟子，此時也從四面八方圍過來了。

剎那之間的變故，讓許多人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遠遠的，蘇檀兒看著那影扔開了繩子的作，愣了一愣，片刻，哈的一下，捂住了，眼中溼潤一片。在旁邊，一名百刀盟的員看了看同樣有些奇怪的程烈與蘇伯庸：“掌、掌心雷？”

從這邊看起來，那影不過是站了起來往旁邊擡了擡手，火便噴了出去，此時整個十步坡附近都在迴盪著那驚人的響聲，看這聲勢，真與傳說中道家的神通掌心雷無異了。不過，隔得近一點的，多還是能夠看見寧毅手上拿著的一個筒狀件，發之後，火星舞，幽。

馬驚了，在那兒拼命撲騰，被一名蘇家家丁用力拉住，馬車一時間也是搖搖晃晃的，那名寧毅的影卻是毫不爲所地張開了手，說著自己的話。馬麟倒下時，歐鵬這邊隊伍中，有人“啊！”的了一聲便要衝上去，那閃著幽的圓筒便朝這邊對了過來，旁邊也有人陡然拉住了他。

蔣敬吶吶半晌，嚥了一口口水，朝四周去。

原本自己這邊還有二十來人，基本是有當場突圍機會的，雖然說眼下突圍了或許還逃不掉百刀盟的影和威脅，但至眼下的希很大。但這個時候，他們又已經往百刀盟的包圍中，兜回來了。

朝著上方去，寧毅的影站在那兒，不清表。他們這些人其實多是聽過或是見過寧毅這個人的，因爲從幾個月前開始，他們就已經配合著席君煜在盤算著蘇家的這些事了，對這個贅的姑爺，多也有過幾分探查。只是，當時是一種觀，到得今天晚上蘇家宗族大會的消息傳出來，又是一種觀，對於宗族大會的觀還未來得及消化，到得此時，這個讓他們一度看走了眼得文弱書生以一種令人咋舌的方式霍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這種形象，即便是在宗族大會的消息出來之後，他們或許都沒有想過。

一切的事也是發生得太過迫了，以至於他們也沒有多想的餘地，綁架或者暗中弄個意外幹掉寧立恆是蔣敬一早就與席君煜定下的計劃，今天晚上也正好了一個後著，他們派出去的，也正好是四名穿蘇家家丁服裝的同伴。方纔的況本來迫，待到這些線索符合上，哪能讓他們不欣喜若狂。

然而陡然間，他們才發現，前一刻還是希大門的方向，芒陡然間就被關閉了。配合著先前針對烏家四個月的佈局公佈後的那種錯愕，以及此時這影出現的強勢，那神火的威力，蔣敬等人陡然間幾乎有些懵了。旁邊持巨鏟的大漢看看周圍，準備前衝，歐鵬也握了手中的大槍，大家都已經了傷，氣虛力竭，但一時間誰也沒有往前衝。

因爲在寧毅的後方，幾名蘇府護衛也在拔刀戒備，百刀盟的弟子往這邊圍過來。持巨鏟的大漢往前走了一步，那紅芒斂去的械陡然朝這邊一轉，大漢便也連忙退了一步。

寧毅陡然垂下了手中的械，笑了出來。

“我有科學，你有神功……呵，騙你們的。”聲音在坡上回盪開來，“隨手做的東西，只是把竹筒改了鐵筒，放了火藥之後跟個二踢腳也沒什麼兩樣，填充很麻煩只能單發，沒有膛線準信打著飄，而且有效的殺傷距離還不到一丈……”

他在那兒搖著頭，意興闌珊地說著些旁人聽得懂或者聽不懂的話，遠捂著的蘇檀兒眼中淚水未消，卻是到了某種悉的東西，“噗”的一下笑意更甚了。

“因爲這樣，如果不是近距離對著人的頭或者臉來一下，那除了很嚇人意外，就幾乎一點作用都沒有，這位……”他扭頭看了看地上的，想了一會兒才選了個形容詞，“這位壯士第一次就能被打中，不得不說運氣很好，所以我決定把這東西命名爲‘噴你一臉’。”

他反手將那把“噴你一臉”扔回了馬車車簾裡。偏著頭與旁邊的護衛說著：“以後給他們立塊碑，死於賤……”

此時百刀盟的合圍已，他在上方說了這麼些話，這邊歐鵬等人完全弄不清他的虛實——也是因爲之前老爺子的料與方纔這事與寧毅過分從容的神態造了心理力，沒了多辦法，反倒稍稍安靜下來，積蓄力量準備做最後的一搏。那邊笑聲也響了起來：“哈哈，這位便是寧賢侄吧。”卻是程烈提著刀自那邊走了過來。

“在下寧立恆，江湖人送匪號，手人屠。這位是……程盟主？”

夜風中聲音傳得遠，寧毅拱了拱手，把拉風的名號拿出來嚇人。程烈微微一愣，周圍的百刀盟弟子一時間也有些頭接耳，或者都有幾分疑，以前沒聽過這麼有名的匪號啊？歐鵬、蔣敬等人卻也愣了愣，想不到這寧立恆早已在江湖中有了這樣的名聲，也許是以往那書生份本就是個假象。

一副景象在心中勾勒出來，早在與蘇檀兒親之前，或許這寧毅便是江湖人士，還在某地闖出了偌大的名聲，被人稱爲手人屠，後來回家親，自己這幫人就一腳踢到了鐵板上……也是因此，他現在才本不怕自己這些人……微微的錯愕之後，程烈便也轉了回來：“呵呵，老夫便是程烈，寧賢侄果真如傳說中的那般，此次蘇家多虧賢侄的運籌帷幄，眼下也不過小施手段，便斷了這些人的去路……歐鵬！你還有何話說！”

程烈的聲音迴盪在夜空中，歐鵬握了手上的槍，緩緩地轉向寧毅，也看了看地下死了的，幾乎是一字一頓：“我那馬麟兄弟被你古怪暗所傷，你勝之不武……手人屠？你可敢與我一戰！”

“馬麟……歐鵬？”寧毅扭頭了地下的，一時間，表也變得奇怪起來。過了半晌，出腳尖踢了踢地下的，那果然是已經死了，鮮淌在路上。寧毅嘆了口氣，看了看那手持大槍的歐鵬：“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與我一戰？”

他本便有著一足夠令人信服的氣質，這句話一出，那荒謬、沉穩、配上輕描淡寫的緒溢於言表，隨後扭頭走向旁邊的馬車，拉起繮繩，掉轉車頭。

“對付這等殲邪小人，不用與他們講什麼江湖道義……大家併肩子上吧！”

衆人一時間覺得這傢伙說話好生古怪，百刀盟的人也好，歐鵬的人也好，實際上每曰裡與人火拼、搶地盤，哪裡有那麼多浪漫的江湖道義可言。但意思終究還是聽得懂的，該一起上、結束這戰鬥了——原本就該是這樣。於是這句話才說完，殺伐的腥氣息陡然便凝聚了起來，人羣之中，持鐵鏟的巨漢“啊——”的一聲吼撕裂夜空，隨後，是更多的、如怒濤般的喊聲，再度沸騰了夜空。

“殺啊——”

程烈一馬當先衝向包圍圈的中央，長刀經天，如雷霆斬下。衆多百刀盟的員，揮舞長刀朝那邊撲了過去。

馬車朝著反方向駛去，寧毅回過頭，了那片合圍的人，刀、、集在一起，那手持大槍的歐鵬與同伴開始做最後的一搏，席君煜也被圍在了中央——當然，這人對他來說，倒是毫都不重要，無需放在心上。

歐鵬、馬麟……這不是梁山上的人麼……他現在滿心都在想著這事，真是有趣。雖然說從一開始他會出現表演這一幕，就是因爲這幫人太壞，他舉手之勞讓這些傢伙逃不出百刀盟的包圍，拖延他們的時間，但老實說，經過了方纔在蘇府院子裡一對三的那一戰，他對自己的二流功多多還是有點自信了。在以往的世界他也有過持刀火拼砍人的經驗，於是這次也算是帶著自信來的。但聽到了這兩個名字以後，便忽然覺得暫且還是戰略姓的避戰爲好。

肯定的，自己練的是二流功，而且練的時間也不久，何必呢。何必要跑來跟名人打架呢。回頭看看那歐鵬在人羣中豁出命去殺出的一片浪，寧毅也在心中大概想了一下林沖、李逵、魯智深該是什麼樣子，其他利害的武林人士該是什麼樣子，或者此時已經起兵的聖公方臘該是什麼樣子，這一兩年聽傳聞，那方臘也是非常厲害。

又想起陸紅提，這些人的火拼打鬥與陸紅提的似乎也有些不同，比千年後的街市砍人其實是厲害的，但似乎仍然比不了陸紅提當初行刺時讓人覺到的那鐵與慘烈。歐鵬看來很厲害，特別是此時到生命威脅下，一桿大槍幾乎舞得瘋狂，擋者披靡，同樣厲害的程烈一時間竟也被他迫退，但似乎仍舊有許多的章法，寧毅現在倒也覺不出太深，只是覺得與陸紅提的功夫中那種仿似野蠻矇昧的覺有些不同。

當時說的功夫一向都在與遼人的戰陣磨礪，未曾與中原的武林人士有太多瓜葛，倒是不知道這些人能擋幾招，梁山之中武藝頂尖的林沖等人，或者方臘等人，能與打怎樣。

寧毅對於眼下的火拼結果倒是並不上心，歐鵬領著手下衆人在十步坡上橫衝直撞，但旁邊的同伴也在不斷減了。寧毅則只是在遠一邊觀戰一邊想著各種七八糟的事，回頭之時，卻拿出瞭遠鏡，往江寧那邊了。

似乎有一隊火從那邊過來了，大概府的人也終於對這邊的火拼做出了反應，寧毅駕了馬車，在一片慘烈的殺伐、呼喝、嘶吼中，轉向那頭蘇檀兒與蘇伯庸所在的位置。

府過來的時候，這邊也該殺出個結果了。管他呢，自己是個科學家，不參與打架。他拿著那糙的小火銃——或者說是小火炮，無聊地想著。

那邊，激烈的火拼還在繼續，這裡蘇檀兒推著父親的椅，在護院們的環繞下迎上來了。夜空下，十步坡前看來就像是毫不相干的兩撥人、與的兩極，一邊在上演著相聚，一邊在編織著死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