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於李師師的事,最終決定下來,是在清明的前兩天,於江寧城郊會有一個踏青會。這聚會的名義自然不是李師師要請客,而是由江寧一位名陳元的大儒發起,邀請一批才子佳人,於江寧城外踏青郊遊、言歌詠志,據說這陳元與京城過來的大才子周邦彥是好友,因此便也通過這層關係找到了李師師。
話是這樣說,實際上其中有著怎樣的關竅原因卻是難說得。但無論如何,作爲京城第一名記李師師在江寧的初次面,這次踏青的邀請名額便在江寧引起了相當的關注。秦紹和那邊作飛快,與寧毅談過後兩天,消息公佈,便拿到了幾張請柬,不過這時候寧毅也已經從濮逸那邊收到了第一時間送來的邀請。
寧毅是打算去參加這次聚會的。主要原因倒不是因爲他人的邀請,而是因爲在雲竹的影響下,他對於這個時代的音樂也有了不的興致,那位李師師同學既然能在時代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這方面的藝業,想必也是相當出衆,倒是不妨去湊湊熱鬧。這時代好歌只能在適逢其會的時候聽上一次,有時候也確實蠻無聊的。
這種邀請通常是可以攜朋友或者家眷參加的,寧毅本著去聽演唱會的心邀了蘇檀兒同去,不過最近這段時間蘇檀兒都在安排夏天裡去杭州的事,倒也不是不出時間,但還是搖搖頭表示了拒絕。爲此兩人在二樓走廊上閒聊的時候還有過一次對話。
“這等聚會,都是文人才子在那些未曾婚配的孩子面前表現一番,相公打算帶個黃臉婆去還有什麼意思?”
“你這個時候就自稱黃臉婆了?不害臊啊?”
“不害啊……相公,咱們這麼想吧,你若帶著妾一塊去踏青,我們的綺蘭姑娘、駱渺渺姑娘、李師師姑娘在人羣裡向你示好的時候,你還好爲們寫詩嗎?”
寧毅著看了半晌,隨後手摟住的肩膀笑起來:“帶一顆平常心吧,老婆,我們就去聽聽唱歌跳舞,如果濮逸真的要我寫首詩給他,給他不就了,其餘的管他去死。”
“咦,我纔不要。”蘇檀兒搖頭笑著,“唱歌跳舞有什麼意思。相公不知道,妾最近喜歡跟那些掌櫃的兒啊、夫人啊在一起說閒話,就喜歡聽們談論相公的詩詞什麼的,可以出風頭怎麼能不出。以前聽們說曹冠李頻那些才子的事,總覺得啊,哇,真是厲害。現在我就喜歡跟別人聊這些,我就說曹冠這些人,然後那些三姑六婆就會說,你家相公可不比他們差呢,甚至有人說,他們算什麼。我就會裝作很謙虛地說:‘相公不是很喜歡做這些事,只是偶爾才寫幾首詩詞。’心裡卻是高興的。”
抿起來,驕傲地拍了拍手,怡然自得的樣子,卻是說什麼也不肯跟著去了。寧毅倒也知道這是慣例了,這等詩詞聚會,其實都是被才子文人用於揚名之用,這類揚名在大多數人來說也是與科場功名相聯繫的。若真有家眷在旁,又有幾個人真能風流不拘,寫出好詩文來。
寧毅的況雖有不同,但蘇檀兒卻知道那種聚會上的狀況。自己過去,無論如何都純屬掃興。
其實他們在這個春天裡已經有過兩次郊遊,寧毅配了香料,拿了食在野外弄起燒烤,展現一番手藝。蘇檀兒當時還發脾氣說君子遠庖廚,說這是人家的事,張牙舞爪地要搶寧毅手上的東西,兩人扭打一番,蘇檀兒被寧毅撲倒在草地上,得面紅耳赤,在野外,這種事畢竟是太大膽了一點。結果寧毅非著說“不敢了”才肯將放開,好在他們選的地方幽靜無人,倒是沒被別人看見。
後來紅著臉的嬋兒等人也過來一塊弄食,蘇檀兒先是氣呼呼地不肯吃寧毅弄的東西,後來吃了一些,雖然手藝都差不多,但心中終究覺得相公烤的別有一番滋味。如今在心中,這樣的踏青才踏青,是一定要去的,那等詩會什麼的,相公可以出風頭,其餘人勾心鬥角互相演戲,平曰裡看得就多,現在心中反倒淡了,不想參加了。
自家老婆不去,寧毅想想準備將請柬送一份給雲竹與錦兒,平曰裡聽多了雲竹的歌,覺上對於那李師師恐怕也會有些興趣。由於前一天下了雨,第二天早上才與雲竹在小樓之前見面,說起這事,雲竹偏了偏頭,微微有些猶豫。
“立恆……想讓我陪你去麼?”
猶豫的其實是份問題,清明前的踏青會,李師師、綺蘭、駱渺渺這些子都會參加,連帶著過去的青樓子或許更多。若是陪著寧毅過去,若是做了裝,大概便會有人認出是金風樓的聶雲竹來,特別是錦兒被人認出來的機會就更高。若人還在金風樓的時候,陪著中意之人蔘加這種聚會,自然可以給對方揚名。這時若立恆讓拋頭面,……或許不會不肯,但心中會痛。
不過這念頭到只是微微在心中掠過,知道寧毅大抵不會讓做這種事,果然,隨後便聽他說道:“當然不能做裝打扮去,扮個男裝什麼的就了。我燒烤手藝不錯,到時候我們在旁邊吃燒烤,看他們詩作對,還有李師師們唱歌跳舞。其實主要是最近被你影響到,想看看這個李師師到底有多厲害,如果一塌糊塗也敢稱什麼京城第一,我就寫首打油詩罵,哈哈……”
雲竹坐在那兒,噗嗤的笑了出來,對於寧毅說的被影響到,心中卻是甜甜的,頗爲高興:“如今還未聽過,自是不好說的,不過既然能被稱爲京城第一,想必也是有驚人的藝業的,不過這些事上……我倒並不怕。”生姓淡泊,猶豫了半晌,方纔輕聲說出那句“並不怕”來,倒也是帶著小小的驕傲與自信的。
寧毅笑著搖搖頭:“不打算跟比……嗯,說定了?”
“立恆說去,那便去了。”想了想,“我其實也想看看李姑娘的表演的。”
“呵。”
兩人商議好這事,正坐在臺階邊說著話,房門在後方打開了。一般在這個時候會出來的人也只有一個。不用回頭看,元錦兒今天做一男裝打扮,在雲竹邊坐下了,隔著雲竹,往這邊看了一眼,面……不善。
雖然以往的面通常也不怎麼善,但今天的覺不同,寧毅愣了愣,隔了雲竹說道:“你今天氣不太好。”
錦兒給他一個下,隨後了邊人:“雲竹姐,你進去一下好嗎?我有話單獨跟他說!”
“呃……”雲竹愣了愣,隨後也不知想起了什麼,臉微紅,有些疑地錦兒。錦兒抿了抿,小聲道:“雲竹姐你放心啦,不會跟他說昨天早上的事的,是有正事要單獨跟他說。”
雲竹想了想,看一臉堅決的樣,終於還是起了,有些擔心地朝房間裡走去,隨後也是笑道:“你們兩個別打起來啊。”
“不會打起來的。”寧毅忍不住笑起來,“頂多是單方面的毆打。”
“嘁。”錦兒不屑地冷笑。待到雲竹進去關上門,兩人對了許久,寧毅笑道:“好吧,今天又怎麼了?我又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嗎?”
錦兒往寧毅這邊將屁挪了幾下,坐到原本雲竹的位置,看一眼寧毅,隨後扭頭看前方:“我有話跟你說。”
一本正經,寧毅便也收斂了笑容,點頭:“嗯,在聽。”
“你就算笑也沒有用。”
“心理學的例子表明,當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別人笑你多半是有用的。”
“……我喜歡上雲竹姐了。”
“呃……”
寧毅愣住了,雖然以往便口口聲聲地說喜歡雲竹姐什麼的,但這次的覺不一樣。錦兒沒聽到他的回答,片刻後,扭頭他,重複一次:“我喜歡上雲竹姐了。”
“唔,是跟以前不一樣的喜歡?”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錦兒不甘心地咕噥一句,但也疑於對方爲什麼會表現得這麼正常,“反正我是喜歡上了。”
“……我對這種事沒有偏見,不過……我得承認你這麼認真的說出來,我的覺還是蠻複雜的。”寧毅笑了起來,倒並非是嘲弄的笑容。
“昨天發現的,因爲雲竹姐跟我說了一些話,說你的話,然後我就覺得我喜歡上雲竹姐了。”雙手託著下,有些惆悵地著前方的道路,看起來像個憂鬱的小男孩,隨後扭頭說道,“我知道你會覺得奇怪,但這種事在……在我們以前的那種地方也是有的,誰讓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沒有覺得奇怪……”寧毅撇了撇,上輩子居高位,見過古怪的人多了,同姓有什麼好奇怪的,拉拉嘛,在自己面前顯擺。當然,千年之後,那些同姓往往很堅定,眼下卻不行,錦兒這個看起來就有些自我懷疑的覺,估計自己都不是很確定,居然就敢說這麼囂張……“你知道嗎?你配不上雲竹姐……”錦兒不看他,自顧自地說道,“雖然把你單獨拿出來說你也算不錯了,可你連把雲竹姐娶回家都沒辦法,你也知道,雲竹姐自己也知道,偏偏你還很無賴地一點都不瞞,你不文過飾非,責任就要雲竹姐來擔了,你是最卑鄙的那個人……你知道嗎,我們昨天早上說起你。”
“嗯。”寧毅點點頭,不做辯解,他本想說你就算是同姓也沒辦法給雲竹歸宿,但看緒不穩定,於是放一馬了。
“我問雲竹姐,你們以後怎麼辦,雲竹姐當時說了一句話……”指了指前方的道路,此時天已經變了白,河邊柳樹延,白霧茫茫,將那道路沒在不知來的遠方,“雲竹姐說……等到我六十歲的時候了,了個老婆婆,我也能早早的起牀,然後天還沒亮,他從那邊散步過來了,我還在這裡等著他……”
寧毅完全沉默下來,錦兒將目著他:“就是這樣說的,聽清楚了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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