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
結婚證該怎麼領?
江陵沒有結過婚, 不懂。梅疏遠沒結過婚,還是來自修真界, 更不懂這個世界怎麼結婚。
但是這個世界大多數東西都是可以上網查的,江陵兩人喝了湯,洗漱完畢後,便膩歪在沙發上開始查怎麼領結婚證。
然後發現, 現在可以網上預約?
江陵非常痛快的預約了, 然後兩人窩在一起看電視劇, 什麼都看, 瞎看。一個人看江陵可能會嫌棄無聊,兩個人看就有趣多了, 江陵一邊看一邊跟梅疏遠吐槽電視劇劇、特效、演技, 笑的不亦樂乎。
第二天兩個沒結過婚的新手, 便帶了一大包證件, 便跑去了民政局折騰。
領表登記……
婚檢……
拍照宣誓……
領證……
這麼一圈, 兩人完全是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一副傻愣愣又笑嘻嘻的模樣。
登記時,工作人員歎:“你們好歹問問親戚朋友什麼的在過來啊。”
江陵臉皮厚,笑瞇瞇說道:“我突然發現, 跟他早一分鐘領結婚證都是賺大了, 晚一分鐘領結婚證都是大出,所以立馬把人領了過來。”
工作人員直接笑了起來, 詢問:“你一個人在說算什麼, 也不見你老公表態。”
老公?
江陵挑眉, 暗想,便先讓梅疏遠占便宜好了,畢竟他現在的份證上,別那一欄寫著“”。
“喂,說句話,不然別人以為我婚。”江陵推了推梅疏遠。
梅疏遠下意識握住了江陵的手,然後攏掌心,這才瞅著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神認真又溫:“第一次,有點兒張。”
工作人員忍不住笑了。
江陵在邊上嘀咕:“沒事,多來幾次就習慣了。”
“這可不行。”工作人員將結婚證推給兩人,回答,“一次一輩子最好。”
收了結婚證,兩人便開車去了唐家那棟老別墅。大概是因為唐小小懷孕這件事,老別墅多了些人,一些有菱角的地方都被掩蓋了,而唐家老爺子領著唐小小修養。
唐家老爺子今天找兩人,大概是想語重心長說說話,然而唐家老爺子剛剛擺好姿勢,打算開口時,江陵一抬手,就把結婚證擺在了老爺子面前。
“……”
“……”
“哇喔……”唐小小驚呼,“好帥。”
江陵雙手撐著桌面,居高臨下的俯視兩人,詢問:“老爺子,你還想說什麼嗎?”
唐家老爺子愣了好半響,生生把裡那句“你們覺得現在結婚急嗎?”變了:“你們想要什麼樣子的婚禮?”
“人一點,最好只有親人和司儀在場,別人不是真心祝福,來再多人都沒意思,不僅沒意思,還特別累。另外,我想穿中式婚紗?”
“中式?”
“冠霞帔。”江陵微笑的吐出四個字。
他覺得,相比白婚紗,梅疏遠的審可能更加偏向冠霞帔。
“我孫的婚禮,怎麼能太簡單?”
“不簡單。”江陵反駁,“我打算好好度月,也就是說,老爺子,公司的事,就麻煩你接管了。”
唐家老爺子深沉臉:“兩個孫實在太不省心了,太不省心了,我這個老頭子居然不能安度晚年,居然要賺錢養家。”
“拜托了,老爺子。”
江陵勾住了梅疏遠的肩膀,把自己上的責任完全甩了。
最後,由老爺子敲定,下個月二十五結婚。據說那天是個好日子,宜婚嫁。並且是中西結合的婚禮,但是婚禮不能太簡單,人可以不多,但是請來的人份要足夠貴重,比如說,把張先生、李晨軒他爸、自己認識的一些重量級朋友……全部邀請來。
而離下個月二十五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這說明江陵還要上一個半月的班,當一個半月的ceo。
但是江陵沒有堅持到那個時候,他在月初時,直接暈倒在了辦公室,發現他趴在桌子上的時候,助理還以為是這段時間太累了,江陵趴著睡著了,後來才察覺到不對勁,在不驚他人的況下把江陵送進了醫院。
江陵醒過來時,醫院消毒水的氣息充斥鼻尖,第一眼他便看到了慘白的牆。
“宿主,讓你逞強,你差點兒就直接死了,知道嗎?”
“我這,又檢查不出什麼大病,藥也基本沒用,去不去醫院都無所謂。”
“好好休息準沒錯。”系統聲氣說道。
江陵抬了抬手,回答:“我還以為,忍一忍痛就過去了,沒想到會暈過去。”
手臂悄悄抬高,便被握住,江陵側頭,看到了邊上的梅疏遠。
他逆著線,本是清碧如湖水的眸子,便顯得晦暗不清,仿佛積聚著什麼,又仿佛沉澱著什麼。
在江陵看過來時,一切又歸於平淡。
然後,梅疏遠握住江陵的手,在了臉頰邊上,詢問:“要拿什麼東西嗎?”
江陵只是覺得線太刺眼,想要抬手遮一下罷了,但是梅疏遠這麼問,江陵便輕輕扯了扯角,回答:“我想喝水,有點兒口。”
“嗯。”
梅疏遠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扶起江陵的,讓江陵靠著大枕頭,自己則去倒了一杯溫水。
遞到江陵角時,江陵卻閉,就是不喝。
梅疏遠疑,用下了杯子:“是太燙了還是太涼了?”
江陵搖頭。
“???”
在梅疏遠遲疑的目下,江陵說道:“你喂我啊。”
四目相對,江陵得意而笑。
下一刻,梅疏遠喝了半杯水,抬手抹去了瓣的水漬後,低頭覆上了江陵的,緩緩的,將一口溫水度過去。
他閉上了一雙眼,長長的睫近在咫尺,江陵瞧著他,覺得安心極了,緩緩閉上眼睛,抬手摟住了梅疏遠的頸項。
原本的渡水,變了擁吻,直到梅疏遠推開江陵,才結束了這一次的親昵。
“推開我幹什麼?”江陵氣,做出一副惱怒的樣子。
梅疏遠抿了抿,眸子落在江陵臉上,低低回答:“你臉都白了。”
“……”
江陵愣住,半響都沒說話。
他現在是什麼樣子?江陵自己看不到,但是從梅疏遠的眸子中,他看到了自己臉上的疲倦之。
那麼他現在的樣子,肯定是臉蒼白,發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個樣子還非要跟梅疏遠親熱,實在太不道德了。
於是江陵笑了一聲:“沒事,養幾天就好了。”
梅疏遠沒說話,只是著他,不迫,卻也不曾挪開目。
“疏遠,你……”
梅疏遠低頭,輕的拂開江陵額頭的碎發,上一抹溫熱。這才說道:“如果累的話,喝碗粥再睡,我守著,不會離開的。”
“你就沒別的事嗎?”江陵笑了起來。
“沒有。”
“哈哈哈。”
“這個世界,我本來就是因為你而來的,除了你,真沒別的事了。”
“那你前段時間每天忙著拍戲,忙著討好老爺子,照顧唐小小,跟徐導、溫連城、許他們也的好的。”
“你不喜歡這樣嗎?”
江陵眉眼含笑:“好。”
“那就好。”梅疏遠垂眸,神認真,“你好像在每個世界,都能很快融,沒有一一毫的隔閡,所以,我在適應這個世界。”
“你看。”他的睫眨了眨,仿佛上面閃的小星星,眼睛裡藏著小,“你有爺爺,有妹妹,有下手,有無數的事要忙。我也有,我把你的爺爺變我們共同的,然後好好照顧我們的妹妹,跟你的同事下手也聊的來,在你忙到不可開時,我也需要拍戲,需要跟徐導、溫連城他們打道……”
“然後回了家,就只剩下我們兩個,我們可以講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然後一起尋找共同的話題。”
“我現在煮的湯不會放那麼多鹽了,還能炒個蛋炒飯,我們不止能一起聽歌,我還能不走調的唱出來,你還說我聲音好聽,唱歌也好聽……”
梅疏遠頓了頓,因為江陵又陷了沉睡,也不知道聽到了沒聽到。
在這間病房中,幽寂到仿佛空無一人,唯有機滴滴滴的聲音。
許久,梅疏遠輕開口,把剛剛沒有說完的話接了下去:“我現在還會玩很多遊戲,單機的,聯網的,我們可以一起組隊玩遊戲,一開始我拖你後,現在我可以帶你上分。”
“我們還看了很多電視劇,小電影,桃花深看完了,就等著慕長生上映。”
江陵不會聽到,梅疏遠的聲音卻和的像一杯溫水。
“我現在還會刷微博,梅疏遠這個賬號現在也有幾萬了,你還猜慕長生播出後,會為百萬的大v。比起溫連城的三千萬是,卻是我這幾個月來努力的果……”
“我覺得……”
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梅疏遠眨了眨眼:“阿陵,你現在會不會啊?凡人軀,一天不吃東西,就會很很的……”
梅疏遠最後不說話了,就握著江陵的手發呆。
來這個世界每一天,他都在為了一個人而去適應它。
可是時間太短了……
唐小小進來過一次,抱了一束花,見到兩人後沒有吭聲,默默將一支支花朵.花瓶,然後放在了臺上。
正午的線穿過臺,過玻璃窗,在四面灰白牆壁下,鮮花將太折,顯得生機,卻又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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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住了幾天,便出院了,醫院檢查不出什麼病,永遠只有一個結果,他的機能在枯竭。
既然怎麼都會死,江陵便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醫院。
公司提前扔給了唐家老爺子,老爺子倍棒,理事件來毫不含糊。這位老江湖不僅沒有墮了自己以前的威勢,反而行事更加有度,眼更加老辣。
江陵打算去玩,去旅遊,玩了兩三天就深刻會到了一件事,他“老”了,年輕人的甜月不適合他了,他不該旅行,他就該在家裡。
反正梅疏遠總會陪著他,去哪裡都一樣。
結果在家窩了一天,徐導就告訴江陵,慕長生的後期制作差不多完了,問江陵要不要提前看看?
自己和梅疏遠的果,自然要看。
於是江陵和梅疏遠連續幾天待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一意看電視劇。
從第一集,一直到最後一集,全部一不的看完。
江陵這段時間記有點兒差,他看完之後,不記得主線劇了,對靈均和賀羽生的劇卻記得清清楚楚。
賀羽生於塵世之中,爭權奪利,不惜一切手段,無論是骯髒的,汙穢的,他都一一過手。這樣一來,難免和男主撞。
男主三觀正,人品好,自然容不得賀羽生這樣“傷天害理”的大魔頭,雙方便對立起來。
靈均遊於山水之間,不問紅塵,但是他心中,若是有人求助,也會盡心盡力的幫忙。不知不覺,他便了世人眼中的山水之仙。
他與男主有過幾次集,大多都是幫忙。有時候為他們指一下路,有時候提點一句功法,有時候為他們治一下傷。
賀羽生和靈均之間,如同一條直線,相一次,便各自走遠。
只能偶爾從傳言中,聽到彼此的只字片語,或者偶爾找到對方留下來的東西。
比如說,賀羽生在一家飯館品嘗了招牌菜後,便多付了銀兩,說道:“若是有一日,一個靈均的仙人經過這裡,就給他上這幾樣菜。”
比如說,靈均解了一個村莊的瘟疫,在全村莊的村民謝他時,他抱起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說道:“若是非要謝我的話,哪一日,一個賀羽生的公子經過這裡,小丫頭,你就給他一束野花。”
……一直到賀羽生死去。
滂沱大雨中,賀羽生的親信找到了靈均,將賀羽生生前的信給了靈均,從此不塵世的山水之仙上多了一層枷鎖,那層枷鎖重到讓靈均不過氣,重到讓靈均了賀羽生的影。
那一日起,靈均接管了賀羽生的一切。
接管賀羽生生前的一切權利,骯髒。
甚至於,賀羽生以前想要得到什麼……靈均都會不惜一切去得到。
謀揭開,男主找到了反派,卻見到神淡然的靈均時,滿臉的驚駭。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山水之仙了,沒想到不染紅塵的仙人居然了一個大魔頭。”
“靈均,賀羽生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我知道你是個心腸的人,這一切絕對不會是你做的。”
穿錦繡華袍的靈均站在大殿中央,抬眸,彎,漫不經心的回答:“沒什麼不可能。”
他道:“我就是羽生。”
看完之後,江陵突然覺得眼睛酸,手指收攏,幾乎刺裡。
梅疏遠一開始是真的沒什麼演技,就算是後頭學了不,他也不可能一下子打人心。
然而當靈均說這五個字時,卻足以震撼人心。
因為,江陵見過梅疏遠一模一樣的神。
在他被一劍釘死在荊棘花叢中時,梅疏遠便是這般抖,這般的崩潰。
在他躺在祭臺上,被迫結下魂契時,梅疏遠便是這般的溫,這般的瘋狂。
其實,他到底欠了梅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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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五,大雪覆蓋整個城市,婚禮如期而至。
唐家老爺子換上了漢服,仿佛年輕了二十歲,唐小小也不孕吐了,自告勇當起了伴娘,整個莊園張燈結彩。
無數在商界赫赫有名的人邀來到了這裡,由唐家老爺子接待。
江陵勉為其難穿上了新娘的服飾,畫上紅妝時,他見到梅疏遠進來。
這裡到底不是古代,沒什麼限制,兩個新人想見面就見面。
他了梅疏遠的手臂,笑道:“這套服真好看,要是你穿起來,肯定更好看。”
梅疏遠坐在了他邊上。
兩人雙手握在了一起,梅疏遠的手溫熱,江陵的手卻冷的像個死人,若不是這厚重的妝容,他的臉也該像個死人。
“下次換你來穿。”
化妝師大概以為江陵開玩笑,在一邊笑了起來,梅疏遠卻點了點頭,慎重其事的答了一個字。
“好。”
妝容畫好,化妝師離開之前給了梅疏遠一個紅蓋頭:“看你們好,就由新郎親自蓋上這紅蓋頭吧。”
梅疏遠研究了一下紅蓋頭上的龍刺繡,嗯了一聲。
外人全部離開,就只剩下兩人。
江陵打了一聲哈欠,懶洋洋說道:“借我靠靠,好累啊。”
梅疏遠抬手扶住了他的腰,江陵便靠著對方的肩膀,緩緩閉上了眼。
時靜止,唯有靠在自己懷裡的人逐漸冰涼。
唐小小進來找自己“姐姐”時,便見到了這溫馨一幕,笑了笑,正要開口時,梅疏遠了。
手指在瓣,梅疏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便因為這個作,江陵從他懷裡下,又被梅疏遠溫的摟住。
唐小小微愣,突然明白發生了什麼,呆在了原地。
紅蓋頭攤開,梅疏遠緩緩為江陵蓋上,遮住了致的紅妝。
然後他抱起了懷中之人,抬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