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儀式開始

朝的味道。

植與泥土的芳香混合著清晨的舒爽氣息一同沁了鼻腔，然而側耳傾聽卻不見有雨水的聲響，可能是在我睡著的時候已經下過一場雨了吧，想到這裡，我驅散淡薄的睡意，睜開了雙眼。

當然了，一睜開雙眼，我看到的便是一座昏暗的神殿。

過牆壁的窗軒，便可以看到深藍的天空。在天空的盡頭掛著飄渺的玉。

幽暗的月過窗框照進室，將漂浮於空中的塵埃染得純白。

既沒有破曉，也不能說夜幕還未拉開──總之就是個曖昧的時間帶。

也不知為何，在神殿蘇醒過來，總有種莫名的神縈繞在心。

我仔細地將昏暗的神殿環顧了一番。

與昨天相比，有幾點發生了變化。

拉古涅此時也和我一樣，將倚靠在了牆壁上。待在與我相反方向的角落裡，用觀賞名畫一般的眼神看著神殿的祭壇。坐落在那裡的是一道緻的魔方陣，而拉緹婭拉此時正廁於法陣的中央合掌祈禱。

沐浴在過彩玻璃降注而下的不知是日暉還是月華的芒之中，拉緹婭拉緩緩地將自己的魔力輸送進魔方陣。

或許是因為那魔力的度太大，只見穿在上的白和金髮都像活一般著。

雖然談不上鮮艷麗，但蘊藏在其中的已經足夠奪去拉古涅的目。

若是讓對魔力缺乏抵抗的一般人看到這一幕，那或許會以為是神聖的芒的化臨凡於世了吧。恐怕他們只能對這樣的景屏息諦視，而不敢有毫的輕舉妄，因為就算是目有毫偏移，都會被自己當做一種。

無論男老，都會為魅力的俘虜。拉緹婭拉就是這樣一種存在。

神殿的時間仿彿都因系於拉緹婭拉一而停滯，空有靜寂支配著全場。

不過這種魅力跟我沒啥關係，所以我權當是起床的招呼，毫無顧忌地打破了這份靜寂。

「我醒了。拉古涅，你覺怎麼樣？」

遠的拉古涅聽到我招呼，猛地一抖。

接著撓了撓頭給予了回應。看樣子，因為看得過於專注而疏於戒備這點令到很不好意思。

「那、那個⋯⋯難道說，時間要到早上了嗎？啊～，到早上了啊。現在準備工作已經全都做好了，小姐正在將自己的魔力輸魔方陣來著。」

「看起來也是。按照計劃，到了早上的時候，緹婭拉大人的和艾米麗應該在神殿才對啊⋯⋯」

「沒錯，這件事也搞定了！為了防止魔力混雜而招致變故，所以們現在正在那邊等著呢！」

接著，我在神殿口附近的長椅上看到了兩名的影。

「早上好。萊納先生。」

坐在長椅上的艾米麗首先覺察到了我的蘇醒，十分有禮貌地低頭跟我打了個招呼。而另一名此時正在的膝上沉眠──不，跟沉眠有所不同。畢竟在的心臟此時已經停止了跳，所以已經死了──這麼說更準確一些。

直到昨天都還作為緹婭拉小姐的活蹦跳的『魔石人類』的現在就躺在艾米麗的膝上。

見到這一幕，我也明白準備已屬萬全。

就在這時，意料之外的第三個清晨寒暄傳到了我耳邊。

「早上好啊，萊納。」

拉緹婭拉維持著默禱的姿勢同我招呼道。

本以為在祈禱的期間不能說話，但事實並非如此。拉緹婭拉一派輕鬆地用清越的聲音向我們下達指示。

「──好的，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儀式差不多可以正式開始了。比計劃中要早了一些，魔力也灌注得差不多了。艾米麗，你過來這邊。」

「好的，拉緹婭拉大人。」

艾米麗正要抱起緹婭拉小姐進行移，就被我搶先一步來到邊說道。

「『魔石人類』讓我來運送吧。你專心照顧自己便是。」

「好的⋯⋯非常謝。」

艾米麗雖然是才能卓越的探索者，但畢竟個頭不高，屬也是魔法使的類別，要把人抱到對面恐怕相當費力，所以我替接過了緹婭拉小姐的。

就這樣，我一邊尾隨艾米麗在直通祭壇的地毯上邁步，一邊審視懷中的『魔石人類』的臉龐。

的臉上毫無生氣。

昨天那富多變的表就好像南柯一夢。

如果這場儀式如我所想的以失敗告終，那麼我就再也看不到緹婭拉小姐那莫名令人不爽的表了吧，一想到這裡，我不到有些寂寞。

可是如果我將自己的心境表現在臉上，那恐怕會令拉緹婭拉們生疑。

我努力擺出一張撲克臉，將緹婭拉小姐運到祭壇。接著拉古涅也來到了祭壇上開始警戒周圍的況。

拉緹婭拉也張了一些。這也無可厚非，我們所有人都明白，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真正的儀式這才要開始。

「好滴⋯⋯接下來我就真的無法行了⋯⋯所以說，有勞大家了。」

拉緹婭拉看著我和拉古涅拜託道。

對此，我們兩人強有力地頷首給予了回應。

「全都放心給我吧。我會讓一晚的休息盡其用的。」

「雖然我有點睏，不過我會努力的⋯⋯！」

拉古涅與我不同，昨天一整晚都在放哨。一如所言，此時的睏得上眼皮直打下眼皮。看樣子不是很善於熬夜，原來的質比我想像得還要稚氣。

見這樣，拉緹婭拉苦笑了一聲。

「畢竟拉古涅昨天晚上已經很努力了嘛，這也沒辦法。接下來就是萊納的任務了。好了，萊納，請你把的放在魔方陣的中央。」

「明白。」

我將緹婭拉小姐的放到了魔法陣上，艾米麗跟著走了上來。

「艾米麗只要坐在那邊就好了。過程中會有魔力被吸取的覺，請注意不要被嚇著了。」

「好的。我已經將程序全都記下了，沒關係的。」

「了不起了不起。」

於是乎，三名『魔石人類』便在魔方陣聚齊了。

艾米麗以輕的作坐了下去，拉緹婭拉則將手抵在了躺倒在地的緹婭拉小姐上開始了魔法的構築。

「你們兩個人先離開一下⋯⋯如果在魔法的效果範圍之，魔力會混雜在一起的，那樣就麻煩了⋯⋯」

我們遵從拉緹婭拉的指示離開了魔方陣。接著，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又往遠退了幾步。

「嗯，這個距離就可以了。好了，準備完畢。今天會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哦～。大家可要看好了！」

拉緹婭拉故作輕鬆地說笑道，接著便正式啟了用於儀式的魔法。

描繪在地面上的魔法陣開始發亮，於此同時，三人的魔力也絡合在了一起。

「『鮮奉還陣』啟。回想式開始收束。儀式開始。──神聖魔法『再誕』。」

隨著魔法名被編紡而出，整個大聖堂就像心臟一般脈起來。

同時，三名『魔石人類』開始流溢出魔霧。紅霧織、融合在了一起，而且也不了啟魔法的『』的存在。

『』在空氣中循環開來，並發出陣陣白。

這副景足以讓人確信『再誕』的儀式於真正意義上開始了運作。

如此一來拉緹婭拉便無法行了。

當然，緹婭拉小姐也不例外。

據我昨天從緹婭拉小姐那裡聽到的信息來說，這個『再誕』的魔法其實是由緹婭拉小姐發的共鳴魔法。

這個神聖魔法『再誕』不僅要全神貫注地傾盡所有魔力，同時還要用全部的『』才能發。既然要耗用與魔法聯繫最要的『』，那麼在這場儀式進行的期間，們就不可能再行使其它種類的魔法了。

也就是說，會因疲勞而無法迎擊敵人的不僅只有拉緹婭拉，緹婭拉小姐也是一樣。

由此而言，這便是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大魔法。

千年前傳說中的聖人緹婭拉小姐將耗用自己的一切，並且專為這一天而誕生的現代的聖人拉緹婭拉也會耗用自己的一切，如此才終於能夠發的『親和』的魔法之極致──緹婭拉小姐是這麼跟我說的。

作為原艾爾多拉琉學院的學生與萊文教的騎士，能夠親眼目睹這個大魔法實在是一份殊榮。

可是，我很清楚這個大魔法最後會以失敗告終。

這場儀式在最後的最後會將對象錯判為萊納・赫勒比勒夏因──因為這是主導這場儀式的緹婭拉小姐的決定，所以這個結果是注定的。

為了不錯失最終的失敗賦予的機會，我綳了神經。

按照計劃，我要在拉緹婭拉因為明明儀式已經結束可緹婭拉小姐卻沒有蘇醒而到疑的時候，抓住時機緹婭拉小姐。

只要這樣，緹婭拉小姐那邊就會發魔法，將所有的力量送給我。雖然說這就跟神聖魔法『Level UP』差不多所以可以放輕鬆，但我還是不免有些張。

兩名騎士就這樣守著散發淡淡芒的三人。

我站在魔方陣的右側，拉古涅則居於左側。為了防備可能到來的奇襲，我們兩人的目都異常得銳利。

儘管剛才還說什麼「好困」，但拉古涅一開始正式執行任務便判若兩人。並沒有拿疲倦當藉口疏忽懈怠的意思。

同時，那敏銳的表也令我清楚地意識到此人是個不可小覷的強敵。

別看平時作風詼諧，但實際上是一個極其強大的人。無論何時都沉著冷靜，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將正確的抉擇一以貫之。既不會懈怠也不會大意，只是沉穩地完自己的任務。

拉古涅・卡伊庫歐拉就是這樣一個騎士。

要對其格舉出一個有代表的例子的話，那恐怕非『舞闘大會』決勝戰之後發生的那件事莫屬。

時至今日，那一幕仍令我記憶猶新。那一天，我非常漂亮地奪走了諾文的劍。行簡直完到讓我自己都讚不絶口。在基督這樣一個堪稱我人生中最大的強敵面前，我沒有毫的大意──明明如此，但諾文的劍卻被拉古涅如探囊取般搶到了手中。

事後想來，恐怕拉古涅出手的那一瞬間，是能夠將劍奪走的唯一的時機。

就算是面對稱名『最強』的格連、或者是基督隊伍中的任何人，我都沒有將劍拱手相送的打算。

在如此高度的警戒狀態下，拉古涅偏偏能趁虛而。

這也就是說，是一個十分沉得住氣，而且於見機行事的人。

恐怕那就是緹婭拉小姐口中的用『數值無法表示的數值』攫取勝利的才能吧。

而持有這樣一種才能的拉古涅在審視諾文的劍的時候，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表。平時的舉愈是活潑可，那時的表就愈顯離奇。

看著劍刃這樣的兇，拉古涅出了扭曲的笑容。

那份笑既沒有開朗的彩，也不是出於欣喜。

在那個時候，距離拉古涅最近的我非常清楚，釋放出了一殺氣。為劍所傾倒的在不經意間泄了殺氣，角也下意識地有所上揚。

當時的頗有一種驅使那把劍將自己得意的『魔力質化』延展到極限，隨後揮向觀眾席的危險。如果艾爾米拉德・希達爾克沒有隨其後地將劍奪下，那之後會發生什麼簡直不堪設想。

還有一點，雖然有找碴的味道，但不得不提的是，兄長大人曾經跟我講到，說在『天上的七騎士』立的初期，拉古涅與帕林庫的關係很不錯。只是這一點，就已經足夠對提起最大限度的戒心了。

如上所述──我並不信任拉古涅。

因此，我裝出警戒來自外部的奇襲的樣子，實則對附近的拉古涅最為提防。

「啊～。好～睏～的～說～。肚子～癟～了。」

「拉古涅，雖然理解你的狀態，但拜託你千萬不要睡著了哦。加把勁撐到中午就可以了。」

「好滴。不過，等吃過午飯之後，我就要好好睡一覺。⋯⋯嗚嗚，到那之前要堅持住堅持住。」

我回想著緹婭拉小姐的教導，磨礪可以算得上直覺的第六，一邊同站在魔方陣對面的談笑──一邊進行監視。

「說起來，拉緹婭拉說過，等儀式結束了，會招待大家吃頓好的當作犒勞來著啊。」

「是滴。小姐會給我們做料理來的哦。不知咋回事小姐做飯的水平也是一流的，所以我很期待的來著。」

「也算是緹婭拉大人的歡迎會是嗎⋯⋯？」

「那當然嘍～。」

在我與拉古涅談笑的期間，時間逐漸流逝。

理所當然的，眼前的魔法的力量也越來越強。

儀式的進展鮮明可見，與此同時，拉緹婭拉的魔力也在劇烈減。魔力在的『再誕』式中奔騰不息，相應地也以滿負荷運轉的形式進行著消費。

我和拉古涅則手不離劍柄地在旁守候。

大部分時間中，我們都是在沉默中警戒，但不時也會為了驅散睡意而互相打趣。

太逐漸升起，日照進了神殿。朝的輝十分清爽地拂去了昏暗的氛圍。

在照耀下的三名『魔石人類』全都紋不。

想必都是在全神貫注地進行儀式吧。

就好像們三人的時間靜止了一樣。

這份靜寂也證明了儀式進展的順利。

漸漸地，照進室的的角度發生了變化。

隨著時間的流逝，太越升越高。

就在這時。

就在太高升的過程中──發生了異變。

「──嗚、嗚。」

魔方陣的艾米麗突然了起來。

仔細一看會發現額頭上流出了冷汗，呼吸也越發紊。

雖然在邊的拉緹婭拉出汗量也非同小可，但這邊不過是事前就知道會產生的癥狀。問題在於，只是坐在這裡提供協助的艾米麗，本不應有如此的負擔。

在艾米麗附近的拉古涅連忙趕到了邊。

因為發生了預料之外的變故，急進了魔法陣之中。我則在一旁守，當然了，我時刻握著劍柄，聚會神地觀察著拉古涅的舉。

「艾米麗，你沒事吧？你這出汗量不得了啊──」

「嗯，我沒事。沒有問題的。全都跟計劃一樣⋯⋯」

拉古涅將手搭在艾米麗肩上關切地詢問道。對此，艾米麗搖了搖頭沖展笑。

「這樣就好⋯⋯」

「請放心吧。所有一切，都全如計劃所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