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覺得這話哪兒哪兒不對。
可是又覺得沒什麼問題。
看著胖團搖頭晃腦了一陣就滾進了蕭閔的懷里撒, 傷心地說什麼“再多”,皇帝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反正,蕭閔是必定要回蜀中去的。
他心里雖然覺得蜀王躺下的不是時候, 可是卻也支持蕭閔回去穩固蜀中, 把蜀中牢牢地握在手里。
畢竟蜀中是極要的地方。
蕭閔是忠心于他的皇族子弟。
若是蜀中日后被蕭閔掌握,那皇帝只會更加放心。
甚至在皇帝來說, 若是蜀中落到旁人的手中, 他也是不放心, 也不答應的。
“不然你與我一同回蜀中。”蕭閔知道皇帝的意思。
蜀王如今病了, 對皇帝也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皇帝早就警惕各路皇族。
如今, 與他關心疏遠的蜀王卸下了權勢,而自養在皇帝面前的蜀王世子掌管蜀中, 皇帝只會大力促。
哪怕蕭閔不肯回蜀中去, 恐怕皇帝也不會答應。
他垂頭,看著正拿胖爪揪著他襟的胖團。
日后若他坐擁蜀中, 那養一只胖團,由在蜀中撒歡兒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阿寶憧憬了一下, 又搖了搖小腦袋。
很意。
可是京都還有的家人, 也很舍不得姜家的所有人。
“我舍不得祖父,舍不得好些人。”阿寶沒有口花花地跟蕭閔耍花腔, 反而誠實地對蕭閔說道, “京都有很多重要的人,我要是和世子去了蜀中, 那也會很想念京都的大家的。世子且安心回蜀中去, 日后等我再大一些, 我就去蜀中旅游……去看世子, 那時候就能和世子團聚了。”
把臉在蕭閔的襟上認真地說道, “等世子到了蜀中,要給我寫信。我也會給世子寫信的……世子要記得,京都雖遠,可是卻有人時時刻刻把世子放在心里,惦念世子的。”
蕭閔剛剛因皇帝的話微微發沉的心,在阿寶聲氣的聲音里下來。
當皇帝提到他要回去蜀中,那怕面上無異樣,可蕭閔的心里也仿佛冰凍了一樣。
可是當阿寶認真地說會把自己放在心里,蕭閔又覺得有個人遠遠地惦記著自己,這種覺不壞。
他從來孑然一,也不喜婆婆媽媽,膩膩歪歪。
有沒有惦念他,有沒有人把他放在心里,都并無所謂。
可是當如今,阿寶時時刻刻把他放在心里的話聽在耳中,蕭閔又覺得這或許就是活著的覺。
被人惦念,被人想念,被人殷殷叮囑,就算是他也會需要這樣的溫。
“好。”他頓了頓,對阿寶緩緩地說道,“我不會忘記你。”
“可千萬別忘了我……”胖團想想外面的花花草草,蜀中偌大,得有多胖團跟爭寵啊,急忙心機地對蕭閔說道,“世子也得天天都惦記我!一個月怎麼也得給我兩三封信,不然我得多不放心世子呀!”
拿書信把世子叔的空閑時間都占滿,看哪只胖團還能挖的墻角。
胖團,心機!
烏溜溜的眼睛期待地看著蕭閔。
蜀王世子被這心機滿滿的胖團的張征服了。
哪怕知道胖團沒安好心,可是這一刻,蕭閔還是覺得頗為滿意。
“好。”他再一次承諾。
片刻,他繼續說道,“待蜀中穩固,我會回京都看你。”
阿寶的眼睛亮了。
“那個……雖然只要世子能回來看我,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可是那個什麼……蜀中那好吃的好玩兒的,也都別忘了我。”
每天都要琢磨惦記著什麼好吃好玩的要給自己留一份兒,那世子叔還有功夫去琢磨別人麼?
爭寵麼,胖團們都是無師自通的,嚴防死守,恨不能在蜀王世子的腦門兒上蓋個兒,胖爪扯著蕭閔的手哼哼唧唧。蕭閔由著,還覺得這就是胖團對自己喜歡的表達。
皇帝角搐地看著這心機滿滿的胖團。
了不得啊。
如今就這麼會爭寵,甜言語。
……這麼會爭寵,耍心機,怎麼不沖著皇帝陛下來呢?!
皇帝惆悵了半晌,見蕭閔與阿寶在一起低聲說話,反正是胖團喋喋不休,板著胖爪一二三四五,蜀王世子只有點頭的份兒,他看不下去了,更何況還有更要的事呢,只對皇后說道,“那蜀王妃不能留了。”
蜀王指認蜀王妃謀害親夫,正好幫蕭閔解決了繼母這心腹大患。更何況蜀王自己都說是蜀王妃干的,總不能就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
皇后素來不喜蜀王妃,聽到這里也沒有給蜀王妃解釋的意思,頷首說道,“到底是親王妃,皇族面尚在,不好送大理寺。不如先休還母家,再歸宗府,將治罪。”要是蜀王妃被休還母家,就沒有了繼母的名義,日后也不會再為蕭閔的難題。
皇帝覺得這個置不錯,頷首說道,“就這麼辦。”
因此,一轉眼,大年初一的皇家就起了大風波。
蜀王妃謀害蜀王,被休還母家后,送去宗府治罪。
別說回蜀中娘家了,蜀王妃直接被關進了大獄。
掙扎著要求蜀王的庇護,可是蜀王此刻正在氣頭兒上,哪里還顧得上這個人,只恨不能這人的下場越凄慘越好,自然不可能為求。
眼看著蜀王半點不念夫妻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人押走,押著進了冷黑暗的大獄,蜀王妃幾乎瘋掉了。
大獄里冷,又黑暗,是罪婦,自然不可能有錦玉食。
當蕭閔提著瑟瑟發抖的蕭蟠給母子團聚的時候,蜀王妃正整個人在了破敗的柳絮被子里,蓬頭垢面。
阿寶最近跟蕭閔天天黏在一塊兒,也裹著厚厚的斗篷來了。
見剛剛進宮的時候明眸皓齒,珠寶氣高貴無匹的蜀王妃眼下在黑乎乎的大獄里一團,阿寶沒覺得有什麼可憐的。
“不可憐。”看見蕭蟠也被丟到了蜀王妃的面前,蜀王妃尖了一聲抱住了兒子,母子看起來很可憐的樣子,阿寶摟著蕭閔的脖子,看著趴在臟兮兮的大獄里嚎啕大哭的蜀王妃小小聲地說道,“如果當年世子沒有來京都,沒有托庇于陛下羽翼之下,那世子的下場還不如呢。”
蜀王妃看起來很可憐。
可是曾經被誣陷,敗名裂,在蜀中活不下去的蕭閔豈不是更可憐?
如果沒有那時皇帝出手護了蕭閔一把,那不蔽的就是蕭閔了。
都說己所不勿施于人。
蜀王妃如今知道哭了。
可當初陷害蕭閔的時候,怎麼沒見有半點心慈手呢?
蕭閔垂眸了阿寶的小腦袋。
蜀王妃落獄中,落魄骯臟,外頭的確有說法說蜀王妃也蠻可憐的。
都說已經落魄至此,何必落井下石之類的……還有人勸蜀王原諒蜀王妃,勸蕭閔在蜀王面前替前任繼母說兩句好話,不管怎樣,好歹也讓蜀王妃面些之類的。
蜀王怎麼想蕭閔管不著,只是在他面前唏噓蜀王妃也是可憐子,什麼已經到懲罰了之類的苦口婆心,都讓他拒之門外。
如今,京都都說蜀王父子狠心絕。
只有阿寶,說他本該如此。
這樣的孩子,他要與分別,很多年都要分離兩地了。
想到這里,蕭閔抱著阿寶的手了。
胖團扭著小子往他的懷里塞了塞。
“那蕭蟠也要留在這兒麼?”探頭看了蕭蟠兩眼。
蕭蟠在宮中放肆,謀害人命,的確讓皇帝很惱火。
可是若說下獄,蕭蟠還差點。
“我會帶他回蜀中嚴加看管。”蕭閔的角勾起了冰冷的弧度。
至于蕭蟠怎麼在他的手中生活,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反正阿寶相信蕭閔不會兄弟深也就放心了。
看見蜀王妃嚎啕了片刻,還滾到了蕭閔的面前求蕭閔救救什麼的,阿寶捧著胖肚皮看了一會兒熱鬧,心滿意足地被蕭閔送回了家。
因蕭閔即將回蜀中去,不僅對皇帝,對姜國公也措手不及。見蕭閔來了,老國公一邊哀嘆大過年的還得當皇家打工人,一邊請蕭閔往書房去商議京郊大營的事。胖團今天見了蕭閔對蜀王妃見死不救,正是神抖擻的時候,帶著自家的丫鬟姐姐們心很好地往范氏的院子去了。
才走到院子門口兒,就見到了東平郡王與范氏站在門口說話。
范氏的臉帶著幾分無奈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高大得連冬日的寒風都遮蔽住的男人。
“郡王……”清了清嗓子,想說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
東平郡王這些天日日登門,姜國公也讓陪客,且東平郡王登門必帶著些什麼。
要麼是一籃子貢桔,要麼是解悶的戲本子,昨日不過是嗓子有些,今日,他就送來了宮中專門的川貝枇杷……范氏不是不知人事的閨閣,怎麼可能看不出東平郡王的殷切。只是正是因看出東平郡王對自己有意,范氏才覺得不知所措。
東平郡王是顯赫皇族,堂堂郡王,想要什麼人尋不到呢?
不過是合離的婦人,風華不再,兒子都快要親了……
“我激郡王的心意,只是以郡王人品貴重,可以娶到更好的子。”
范氏艱難地說道。
被皇族郡王這樣放在心上,就算是寒風里,他也知道站在自己的面前為抵寒風,怎麼可能不容?
可是到底配不上他。
既有自知之明,又何必曖昧拖延,徒增日后的傷心呢?
“你就是最好的子。”眼見范氏的眼底帶著幾分落寞,東平郡王上前一步,俯看著抿角張起來的這個人。
并沒有傾國傾城的麗,可是在他的眼里,卻是最好的那個。
“就算有比你更好的人,可那都不是。我也不稀罕。”
他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就稀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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