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衍瞪眼道:“什麽意思?要我們扮…………”頓了一下,“不正經的子”幾個字差點口而出,想起潘瀞娘親的份,才生生止住。
薑冬道:“若是扮船娘,咱們上船後怎麽辦?到時候不配合再被攆了下來,你的弩機還能將一船人都殺了?”
潘瀞沉一笑,“你們不願意配合?”
薑冬瞇了瞇眼睛,臉陡然冷淡:“潘公子這話是什麽意思?”
潘瀞攤了攤手,“沒什麽意思,我剛才沒想到這個問題。既然你們不願意的話,那就在上畫出一些紅疹子。到時候船上客人你,我就說你倆是麻風。”
薑冬更是搖頭:“那不是更要挨揍!說不定得給我們丟下河裏喂魚!”
潘瀞擺了擺手,不耐煩道:“要是不扮船娘,他們不會讓我們上船的。我的話就說到這,你給老子快點,再磨嘰,我是對你沒奈何,可是這位小公主,可就保不準要怎麽樣了,老子走了一路,也憋了一肚子火!”
說完,轉出去了。
華衍氣的在船艙壁上狠狠捶了一下,“我不了了,這臭小子晴不定,說變臉就變臉,我要出去跟他拚了!”
薑冬拉坐下,“別衝!你先換上姨媽巾。”
“啊?”
薑冬指了指手中的月事布,華衍這才反應過來,扭扭道:“你怎麽姨媽巾啊?本宮的姨媽是安國夫人,要是知道非得氣吐。”
薑冬拿起妝盒走到船艙外麵,見潘瀞盤膝坐在船板上,神。薑冬在他邊坐下,“你的姥爺是漢水船夫,你娘做船娘是被你姥爺迫的。”
潘瀞扣指在弩機上敲了一下,“你找死?”
薑冬微微一笑,挪到潘瀞的對麵,給他臉頰兩側上絡腮胡子。兩人相對而坐,潘瀞盯著薑冬的眼睛,忽然握住的手腕,“你這是在勾引本公子?”
薑冬樂了:“何以見得?”
潘瀞沉聲道:“本公子看人看事,向來不錯,你剛才眼中有,不是在勾引我?”
“我難道就不能是真實意的?”
潘瀞哼了一聲,冷冷道:“本公子不需要你來可憐,先可憐可憐你自己吧。宋修臣快一個月沒消息了,也不知道他死了沒有。”
薑冬繼續給他粘胡子,輕聲道:“就算他死了,我也會好好活著。他希我好好活著。”輕聲細語,卻無比堅定。
一沉靜卻巨大的力量,將潘瀞死水般的心激起驚濤駭浪,他看著眼前的,開始真正嫉妒那個宋修臣的男人,嫉妒他能夠得到這樣一個人。
許多年後,當潘瀞回憶往昔,總是能記起薑冬在江上小船上說的這句話。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的?不是那日在莫幹山下小茶館中的侃侃而談,不是三千裏路途的拌吵架,是在這個江心小舟之上。
薑冬見他出神,笑道:“怎麽,上我了?”
潘瀞白眼道:“你以為自己是誰?又不是黃花大閨,本公子才不稀罕。”
薑冬心裏暗歎了一聲,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可收起這份聖母心吧!現在可憐這個人世淒涼,轉眼他就用弩箭指著自己,何必呢!
絡腮胡子遮掩住了潘瀞那雙丹眸子在臉上造的,他穿上船夫的短衫短,猛地一看還像一個土生土長的船夫。
薑冬也不說話,回到船艙中,給自己和華衍包上頭巾,穿上在岸邊買的漁的服,又畫上淡雅的妝容,牽著華衍的手走到船板上。
潘瀞瞥了一眼,“不是讓你們畫豔俗的妝嗎?”
薑冬傲然道:“我們好歹是公主份,豈能任你隨意糟踐?待會大船來了,就說咱們的小船壞了行不,請大船載我們一程。那船上人見我們的容貌,想必不會拒絕,就算是他們起了歹念,也好想法子推托。”
華衍幫忖道:“就是就是!我們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守規矩知禮儀,也不會讓人輕視了去!”
潘瀞扯了扯角,說了句“狗屁!”看向遠水麵上緩緩行來的船,不再說話。
薑冬順著他的目去,一艘豪華紅漆大船悠悠而來,高大如樓,底尖上闊,首尾高昂,十分氣派,映襯的薑冬所在的小船螻蟻一般。
一葉扁舟,江心攔路。潘瀞揮了揮手,用在漢水方言大喊:“救命啊——救命——”
很快,大船上傳出一聲喝問:“何人攔江?”
潘瀞沙啞著嗓子喊道:“老漢是這江上漁夫,與兩個兒被困在江心,小船底板破裂,將要沉船,此水流湍急,弱不識水,還請老爺救命啊!”
大船甲板上走出一個穿黑的男人,往小船上看了一眼,目在薑冬和華衍的臉上稍作停留,對搖櫓的纖夫揮了揮手,“讓他們上來。”
大船放下繩梯,正好垂到小船的船板上,潘瀞示意薑冬和華衍先上去,自己墊後。
三個人爬上大船,那個黑男人不去看彎腰駝背的潘瀞,打量著薑冬和華衍,兩個子都下意識低著頭,盡量看起來畏畏、不知所措。
潘瀞真意切地握住黑人的胳膊,“謝謝老爺救命之恩啊!”
黑男人皺了皺曠的眉,開胳膊撣了撣袖,睨著潘瀞道:“本船不到江岸停留,你們三人就先待在船上吧,到了白帝城才能下岸。”
潘瀞激涕零,“老爺救了我們命,在哪下都好,都好。”
黑男人輕笑了一聲,盯著薑冬在頭巾外麵的半張臉,“你這老漢的兩個兒,長的都不賴啊,什麽名字?”
潘瀞將薑冬和華衍護在後,笑嗬嗬道:“一個大妞,一個二妞。”
黑人哦了一聲,“俗!”他指著薑冬問:“這個是不是大妞啊?”
“是是是,”潘瀞回扯了扯薑冬的袖子,“大妞,快老爺好。”
薑冬故作忸怩不願意,潘瀞又讓華衍,華衍一不,更不願意。
黑人哈哈一笑,“我不是老爺,不過咱們這船上確實有一位大老爺,你這老漢有福了!”
他對左右兩個纖夫道:“先看好,我去回稟老爺。”
在大船第三層的後甲板上,站著兩個人,一位是個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富家翁裝束。另一位材修長,容貌冷峻,穿一絳紅袍,毫無妖魅之態,反而更加襯托得孤傲絕塵,如天上仙。
他負手而立,山之拔、水之雋秀,在他麵前都黯然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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