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臣一言不發，將拉出水麵，爬上水榭的木地板。看著他滴著墨水的頭發，愣愣出神。

墨將他的白襟染了一幅山水畫，他隨手抹了抹臉，對一個想要上前來詢問況的守衛道：“別過來！轉過頭。”

那守衛立即止步，轉過了頭。昏黃的芒照在薑冬掛滿水漬的臉上，宋修臣端詳著的眼睛，又看向的脖頸，看不到任何戴人皮麵的痕跡，他苦笑了一聲，歎道：“怎麽會？”

不像，一點也不像。可他為什麽竟然覺得像？

薑冬連忙舉手了臉上的水，啞聲道：“謝謝你救我。”

宋修臣的目在服上輕輕掃了一下，寬大的白道袍已經了，在上，將的材突顯得玲瓏有致。

薑冬察覺到他的目，連忙拱起雙膝，擋在前，慌忙道：“非禮無視，你……你看什麽？”

宋修臣目平靜無波瀾，他道：“你需要換件裳。”

薑冬匆匆站起，腦子裏一片空白，“我要走了，我，我要去睡覺了。”

宋修臣一把握住的手腕，他隨意坐在地上，衫，襟半敞，雖然頭發灰白，卻毫不影響他的儒雅瀟灑。

他道：“去皇宮。”

薑冬看向他，忽然笑道：“為什麽要去皇宮？”

“我覺得，我暫時不能放你離開。”

薑冬臉上的笑容越發諷刺，“你真的是宮中侍衛？敢這麽明目張膽在宮外搶人，還要帶回去，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宋修臣緩緩站起來，薑冬不得已仰頭看向他。他了手，從頭頂上往自己的下比劃了一下，說道：“這個高度，倒是剛剛好。”

薑冬心中一，雖然換了容貌，卻換不了高，宋修臣這句話，是看出端倪了嗎？

抿沒說話，宋修臣又道：“你說‘搶人’，似乎不太對。”

薑冬冷笑，“那是什麽？”

宋修臣反問：“我為什麽要搶一個相貌平平的子宮，給我一個理由。”

薑冬別開眼睛不去與他對視，漫不經心地道：“原來你也貪圖。”

宋修臣笑了笑，不置可否，再次看了一眼淋淋的服，隨即淡淡地道：“我不介意幫你換服，順便，檢查一下你的。”

薑冬惱道：“你……冠禽！”

宋修臣笑意輕淡，“是嗎？隨你怎麽想。”

薑冬從桌子上拿起包袱，“我自己會換，不用勞煩你！”

宋修臣點了點頭，“行吧，那我帶你去。”

他率先走在前麵，似乎一點也不怕薑冬不跟過去。薑冬抱著包袱走在他的後，來到樓上一幽靜的廂房。

他推門進去，在外堂隨意坐下，指了指薑冬手中的兩柄長短劍，“可以借我看看嗎？”

薑冬道：“你是怕我跑了，所以扣押我的劍。”

他點了點頭，直言道：“不錯啊。”

薑冬嗤笑了一聲，“真是無恥。”

他笑道：“我要是無恥，應該親自給你換才對。”

薑冬將參差劍往他手中一拋，麵無表走到裏間，從包袱中翻出一件幹衫，去匆匆換了。重新走到外堂時，看見他一手順提長劍，一手倒握短刃，正在研究那兩柄劍，目專注。

薑冬咳了一聲，他從劍上抬起眼睛，看向，“你很喜歡穿道袍。”

薑冬違心道：“我是出家人，出家人隻好穿道袍。”

他的角扯起一戲謔微笑，“出家人？看著不像。”

薑冬心中微驚，總覺得宋修臣這話意味不明，似乎有所暗示，他察覺到什麽了嗎？手出道：“還我的劍。”

宋修臣“嗯”了一聲，將那柄短刃遞給了。薑冬眨了眨眼睛，“還有長劍！”

他起，握劍的手負後，將那柄長劍豎立在後，道：“走吧。到了宮中，我再還給你。”

薑冬微微皺眉，但本來就要找理由混進皇宮，雖然現在宋修臣的態度有些蠻橫無理，但也懶得與他理論，先皇宮再說。

默默走在他的後，見他袍滴水，忍不住道：“你也換一件服。”

宋修臣自顧自走在前麵，“不必了。”

薑冬看著他的背影，沒來由的，心中一陣堵悶，因為他這一聲“不必了”，很輕淡，就像一個放下了塵緣的僧人，毫不在意，毫不留，讓人心碎。

氣道：“你就這麽不珍惜你自己的嗎？”

宋修臣腳步一頓，回頭看向，輕輕抬起眉，眼中還含著輕淡的笑意，似乎在等解釋。

薑冬皺眉道：“現在已經是深秋了，風這麽涼，你要穿著服一路走回皇宮嗎？”

宋修臣盯著，“是又如何？”

薑冬有點著急，“你為什麽不惜自己的！”

他就好像聽到了一個笑話，笑盈盈地看著，但他的眼睛卻像湖水一樣平靜死寂。他淡然道：“也許這樣，我就可以早點見到了。”

薑冬整個心都在痛，皺眉問：“你要見誰？”

宋修臣收斂笑意，轉繼續向前走。薑冬繞到他的前，“你這人是不是有神經病？大半夜的不睡覺來這裏看儺舞。你這樣對不好，你知不知道啊？”

宋修臣語氣清冷，邊走邊道：“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薑冬惱道：“我怎麽不知道……”

宋修臣靜靜地看著，“你知道什麽？”

薑冬頓住，低下眼眸，輕聲道：“天黑而眠，天亮而起。這是自然的道理。我修道，修的是自然道，人要順應自然，你以後……不要這樣了。”

宋修臣點了點頭，毫無誠意地道了一聲“多謝。”

薑冬急問：“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宋修臣忽然停步，抬起的下頜，“我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呢？”

他那一張英俊的臉近在眼前，薑冬腦子裏空白了幾秒，“我……我知道什麽？”

他修長的手指忽然挑開的襟，眼睛往的鎖骨看去。薑冬一驚，鎖骨有一道長疤，是當年在太安城被麝珠用刀子劃開的。

上有什麽傷，宋修臣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