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江淮的性子我沒有說出實話,只是先拿一番話哄了他。
但他顯然不吃我這招,劍已然指向了我,“寧吟,隨我回去,我給你皇后之位。否則……”
我淡然一笑,不退反進,“你以為我稀罕麼?你以為我會怕麼?”
我在賭,江淮不敢把我怎麼樣。
果然,在我即將要碰到劍尖時,江淮神色一變,立馬將劍移開。
江淮不再多言,直接跳下馬,擒住我的雙手,咬著牙說道:“就算是死,你也得給我穿上這嫁衣。”
說罷,不顧我的掙扎,拉著我上馬就走。
江淮沒有將我帶回寧清侯府,而是帶去了皇宮,將我安置在了屬于皇后的宮殿里。
那段時日,我跟瘋了一樣不斷跟江淮作對。
他差人送來衣物,我撕了;送來珠寶首飾,我砸了;送來糕點點心,我喂給了狗吃。
每次江淮一來到我這里,我第一句話就是先罵他:“江淮,你賤不賤啊!我都這樣對你了,你還要上趕著娶我?”
江淮剛開始還很生氣,后來不知是習慣了還是怎的,只冷冷地在一旁看著我。
或許,他不明白,為何我會突然變了樣。
就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何那段時日我這麼暴躁,就像個炮仗一樣一點就著。
我多次的反抗都沒有用,江淮還是下了旨,將我封為了皇后。
婚期如約而至。
事情便成了如今這個模樣。
……
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柳書衍的尸體。
雨一直下,我拖著疲憊的身軀翻遍了整個亂葬崗,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當我回到房間時,江晚.晚.吖淮派人告訴我,柳書衍的尸體不在亂葬崗——他被拿去喂了狗。
江淮很懂得怎麼捉我的痛處。他多次親臨我這一角小天地,欣賞我狼狽的模樣。
他一遍遍地告訴我柳書衍死前是怎麼被扒光了衣服,在眾人的眼底下被凌遲的。
死了之后是怎麼被他拿去喂狗的。
看到我怒瞪著雙眼像個瘋婦人一般抓狂著撲向他時,他靈巧一躲,如愿地看到我這副模樣,他才滿意地離去。
我真的好累。
我被帶去了皇宮。
江淮把我安置在了一處冷宮里,安排了幾個人服侍我。
我終究還是回到了這座牢籠里。
他們都說我瘋了。
說我時常一個人自言自語,時不時發笑,好像真的有人在跟我說話一樣。
漸漸地有流言傳了起來,說在冷宮處時常聽到詭異的笑聲,半夜還聽到一個女子說話的聲音。
流言有愈傳愈大的趨勢。
這件事終于傳到了江淮的耳朵里。
江淮攜著一眾宮醫來這冷宮時,我正盤腿坐在深井旁。
我沒再讓他們上前,叫住了他們。
我站了起來,立于深井邊緣,竟罕見地從江淮臉上看到了緊張。
“江淮,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帶我去祭拜你母親的時候嗎?”
江淮顯然沒想到我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愣了一下才點頭。
“那晚你為何不來找我?”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到。
但不待他回答,我又開了口,“那晚,便是這一切的種子。”
我沒有挑明,但我清楚地看到江淮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我知道他明白了。
“吟兒,你過來。是我錯了,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江淮反應過來后,聲音顫抖著勸我過去。
我搖了搖頭,恍惚間又看到了那個沖著我笑的溫柔的男人。
“書衍還在等我。”
聽到我說這一句,江淮似乎徹底崩潰了,
“吟兒,是我錯了。我不該這麼對你,只要你過來,你打我罵我甚至殺我都可以。你快過來,不要干傻事。”
說著說著,江淮雙腿一軟,竟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地哀聲求我。
我沒有理會他。
心中仍然想念著那個大傻子柳書衍。
現如今我只有一點遺憾。
就是死也只能死在這牢籠里,連死在書衍與我相識相知之處都不行。
我逃不掉啊。
這偌大的皇宮就像一座巨大的牢籠,我逃不掉啊,書衍。
我終是在江淮破碎的目光中縱身一躍,徹底結束了這短暫又痛苦的一生。
……
有史載:元兆中,冷宮中一女子自經于深井,上悲慟欲絕,一夜白首。后皇如變一人,終日渾渾,耽酒誤政。卒發民怒,民遂反。 帝自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