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本座在乎的是什麼。」

我問：「那你覺得我有愛過你嗎？」

他動了動唇：「所以……沒有是嗎？」ÿʐ

往日閑暇時，我看的話本子也不算少。

非是局中人，往往便旁觀者清，一旦身處其中，便容易失了那份淡然和從容。

明明是腳踏三界的最強存在，我卻仍從修言的神色中瞧出了幾分脆弱。

突然覺得自己很像話本子里始亂終棄的大壞蛋。

我走過去，環抱住他。

「如若沒有，我又為何懷著這個孩子數百年？」

修言的眸中頓時綻放出萬千光華。

瞬間瞪大眼睛，一把抱住我：「此話當真！」

我輕笑：「如若有假，我把自己賠給你如何？」

修言卻挑了眉，突然蠻不講理道：「不管真假，你都得把自己賠給我！」

他這個樣子，似乎又回到了幾百年前那個少年模樣。

「如果罪有應得是成為魔界女主人，這麼甜蜜的罪過，我當然是甘之如飴。」

14

修言本想給我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但被我一口拒絕。

「我現在還大著肚子，若是穿喜服不知會有多丑，且魔尊成婚新娘卻大著肚子，免不得六界背后嘲笑你這個魔尊是否被人戴了綠帽子。」

修言嗤笑一聲：「誰若敢這樣亂嚼舌根，準是活膩了！」

話雖如此，但還是依照我的意思，等孩子出生了再舉辦婚禮。

而等孩子出生，一等便等了六十年。

這六十年內，相繼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

天帝失德，被新任女帝狐霜廢去一身修為貶成凡人，永世不得再回天界。

狐霜又廢除了仙界的階級固化，明令權力不得世襲，此舉一舉鏟除了天界貴族當道的惡俗；二是賞罰分明，明令規定若是有才能有實力，就算是下界升上來的妖也能混個一官半職，權貴子弟若是仗勢欺人，也得被貶到下界重新做人……

一時間天界貴族咬碎了牙，凡間妖或人歡呼雀躍。

自停戰后，由于兩位領導人的關系，天界和魔界關系終于從水火不容發展成和睦相處。

我在魔界待得膩了，便會飛上來找狐霜敘舊。

一來，就聽她提起慕㚼和辭淵的事。慕㚼若想重新凝魂，就必須在人間渡完十世劫難，修滿功德方能返回天上。為了助她修得功德，辭淵竟也毫不猶豫跳了下去，變作凡人陪她一同渡劫。

真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隨。

當夜，我徑直來到修言寢殿，環住他的腰，坐在他腿上久久不說話。

修言垂眸望著我放在他腰上的手, 挑眉, 頗有幾分受寵若驚。

「師父這是做什麼？」

我嘆了口氣：「復仇之路本是兇險, 所幸我們最后是勝利的一方。如若走錯了一步，迎接的只能是萬劫不復。」

修言沉默片刻, 摸了摸我的頭：「一切都過去了，仇報了，仙界翻新了，我們也會相伴生生世世。」

「嗯。」

我把頭埋在他胸口蹭了蹭, 突然壞笑一聲：「夜深了, 尊主早些休息吧。」

修言嘴角笑意加深：「師父？」

我半真半假開玩笑：「怎麼, 尊主這是嫌棄我大著肚子難看至極？」

修言一愣，而我趁機一點點吻上他的唇, 下巴, 耳骨。

在我一點點抽走他的腰帶時，他反手扣住我，反客為主。

「修言從來就沒有嫌棄過師父。

「此刻沒有, 從前沒有, 以后更不會有。」

……

我和修言的孩子終于出生了。

玉雪可愛的小臉上, 一雙圓圓的眼黝黑漂亮，咿咿呀呀叫著求抱抱時，瞬間能萌化了任何人的心。

我愛不釋手，剛當上母親的興奮勁更是讓我恨不得天天圍著孩子打轉。

最開始修言也和我一樣，可是一個月過后, 他卻漸漸不滿了起來。

「娘子，你有多久沒摟過我親過我了？」

堂堂魔尊大人竟然黏黏糊糊上來求抱抱, 一手撐著下巴眨眼睛，委曲巴巴。

我拂開他的臉：「一邊去，你看孩子笑得多開心啊。」

修言皺了眉, 唇一抿，立刻把孩子丟給一旁的奶娘, 扛起我就走：「我看你最近實在有點魔怔了，需要散散心。」

他帶著我去了人間游山玩水，路過一家客棧時, 正巧碰見樓下一說書人正在說書。

聽故事我最愛, 不由分說便拉著修言上樓尋了處雅間。

說書人唾沫橫飛，正說著六十年前一位帝王罔顧人倫娶了自己父皇的女人。不僅如此，這女人還撫養了他十幾年, 從孩童到男人，分明是他的養母。

滿座嘩然。

修言送了一塊桂花糕至我唇邊，我一口咬住, 望著他俊美的臉，忽然笑了。

修言被我笑得有些莫名, 挑眉：「嗯？」

我貼近他：「你說這皇帝娶了曾經的養母, 直接養母變妻子, 他不會覺得心頭怪異嗎？」

修言把玩著我的手，漫不經心：「要是這皇帝，從一開始便未曾將她看成養母呢？」

我挑了挑眉。

「哦？難不成這皇帝竟是蓄謀已久？」

「是, 人界的皇帝蓄謀已久。」修言眉眼含笑。

「魔界的又何嘗不是？

「仙魔壽命萬年千年，師父，我們來日方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