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這世界上最后一個全心全意愛他的人也沒了。
知道這件事后, 我去墓園看了賀母。
我在她墓碑前放上了一束白菊花。
這個溫柔善良的女人拯救了我的一生,我曾經盡我所能地去報答她, 讓她能安享晚年。
然而我還是失敗了。
或許我和賀郁川從一開始就不該在一起。
我們之間,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孽緣。
正想走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低沉的聲音:
「你來了。」
我轉身, 賀郁川手里拿著一束花站在那, 他身形瘦削了許多, 鎖骨支棱出來, 穿著一件黑風衣的時候竟然有種形銷骨立的感覺。
我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恨賀郁川嗎?
或許曾經是恨的。
我曾經滿心歡喜以為把一顆真心拿出來, 就能換到另一顆。
后來才發現換來的是一把尖刀, 把我自己戳得鮮血淋漓。
可走到今天,我也慢慢放下了。
賀郁川已經付出了代價。
「我是不是很沒用?」
他苦笑一聲:「我以為擺脫了你我就能徹底掌控星川,我想讓你和我媽都看看, 我不是那個需要被你護在羽翼下的廢物。
「但現在我才發現, 原來我真的是個廢物。
「我爸用一輩子的心血建立起了星川,我只用了短短一年就毀了它,我媽也被我氣死了。」
他的聲音逐漸顫抖起來:「初霽,現在連你也要離開我了。
「我真的什麼都沒了。」
秋風有些蕭瑟。
我攏了一下被吹散的頭發沒說話。
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我們之間到如今,也只剩下無話可說而已。
我轉身要走,賀郁川卻叫住了我。
他眼眶泛紅, 我平生第一次見他掉了眼淚。
「你能不能留下?
「如果我說我知道錯了, 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頓了兩秒,笑著搖搖頭。
「不了。」
然后大步走開。
11
一年后,我自己開了一家新公司。
業務就是以前星川的業務,班底是星川的原班人馬。
老同事們知道我創業了, 都辭職了來跟我一起打拼。
大家經驗都很豐富, 公司也慢慢走上了正軌。
衛嶼的書也出版了。
網上粉絲議論紛紛, 都在說他以前都是純粹的懸疑, 這次竟然加了感情線,還是 HE。
而且扉頁上還有一句:【謹以此書,獻給我的摯愛。】
書粉們都在猜測無腳鳥是不是談戀愛了,紛紛在他微博下面提問。
幾個小時后, 衛嶼發了一條微博, 只有短短晚.晚.吖一句話。
【不是談戀愛,是結婚了哦!】
……
再次聽到賀郁川的消息是我和衛嶼辦婚禮的時候。
朋友打電話來,說賀郁川自從星川被收購后就一蹶不振, 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前幾天他喝完酒醉駕,車直接從山上翻下去了,現在人已經沒了。
朋友小心翼翼問:
「聽說他死的時候,手里還握著你的照片……
「你要不要送他一程,好歹你倆之前也——」
我怔住了。
我沒想到賀郁川會死。
腦海里有那麼一瞬間,我突然想起幾年前我做噩夢的時候大汗淋漓地驚醒。
他緊張地坐起來摟住我, 拍著我的后背輕哄:
「別怕,有我在呢。」
那是我們這場一地雞毛的婚姻中,為數不多的溫情。
他活著的時候我恨他。
可等他真死了,我卻又想起他的好來。
沉默片刻, 我輕聲道:
「不了吧。」
我們之間只有孽緣,又何必再糾纏。
身后衛嶼還在糾結:
「你說我戴這個領花好看嗎,快來幫我看看啊!」
我放下電話轉身。
就這樣告別吧。
告別不曾相愛的愛人。
也告別不夠體面的婚姻。
再見。
賀郁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