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不敢。」我解釋道,「或者說,鄔太后不敢。」
我和他說了鄔太后給樓相夫人毒藥,想要我們兩人相殘殺的事情。
「她沒有在盛京對我們動手,而是放我們來云南,結果一到云南地界,她就失去了我和沈青墨的消息。」
「她那麼謹慎一個人,絕不會允許這種錯誤再發生在容堅和楚無霜身上。」
「在她眼里,楚無霜有邪教,容堅有兵馬,若不兵貴神速,便會給他們逃脫的機會。」
「更何況,容堅雖然是當今君上的親弟弟,兩人卻不是一個母妃,他身上沒有鄔家血脈。因此,鄔太后一定會勸君上,直接要他們的項上人頭。」
袁桓聽完,忍不住心驚:「你口中的鄔太后,真真是一個可怕的女人。」
云南王府都涼了,自然沒有人來搜捕我和袁桓了。
我們倆光明正大地出了枯井,在小丫家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干凈的衣裳。
然后,出門看熱鬧。
云南王府哀鴻遍野,百姓們卻很歡喜。
容堅和楚無霜來云南十幾年,他倆都不是愛民如子的性子,因此并不得民心。
「殺了,真的殺了。」百姓們奔走相告。
「跑了,跑了一個。」有人說。
我拉住那個大娘,問道:「誰跑了?」
「世子爺跑了。」大娘說。
16
我和袁桓在一條小巷里撞見了容重爻。
「我遠遠看著像你們,果然是你們。」容重爻一雙眼猩紅的盯著我和袁桓牽在一起的手。
他手里把玩著他那支笛子。
語氣既陰狠又干啞:「你們居然……」
但他很快調整了表情,深吸一口氣,誘哄一般對我說:「桔瑤,回來,回到我身邊來。現在你的仇人死了,我不再是云南王府的世子,我們也沒有血緣關系,你所有的顧慮都不再存在,我們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
「你不恨我嗎?你不想報仇嗎?」我問。
容重爻道:「你設計害死了我的父王母妃,我自然恨你,可我更愛你。桔瑤,我什麼都沒有了,我不能再沒有你。我愛你,我愿意為你放下仇恨,我愿意為了你做一個好人。」
「可我不愿意,我覺得袁桓挺好。」我笑著說。
袁桓牽著我的手,一下子握緊了,我注意到他另一只手在拼命掐自己的大腿,想要抑制上揚的嘴角。
「他哪里比得過我!桔瑤,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了,你跟我走吧。」容重爻用祈求的語氣說道。
我搖了搖頭。
大概是因為我自己手段狠毒不是好人,所以我格外喜歡善良的好人。
在我可以選一個善良的好人的情況下,為什麼要去選一個為我變成好人的人?
我不需要這種隨時會變成刀子刺向我的愛。
我的拒絕,讓容重爻憤怒起來。
他瞪向袁桓,質問他:「袁桓,我記得你說過,你想去邊關做軍醫。若是桔瑤不愿,你還會去嗎?」
「她若不愿,我可以不去邊關, 去她喜歡的地方, 江南或者漠北, 做一個普通的醫者。」袁桓說。
容重爻冷笑道:「若是她不愿你做醫者呢?」
袁桓愣了愣,然后緩緩搖了搖頭:「我不能不做醫者, 我苦學這麼多年,救死扶傷是我人生存在的意義。」
他看向我:「桔瑤,對不住,我不想騙你。」
容重爻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他指著袁桓對我說道:「你看到了嗎,我為了你, 什麼都可以放棄, 他卻不愿意為了你放棄行醫。他對你的愛, 遠不及我對你的愛!」
「容重爻。」我叫他的名字, 嘆息一聲,「你還是不明白,我不會選擇一個為了我什麼底線都不要的男人的。
」
容堅就是這樣的男人, 他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誰都可以殺,誰都可以放棄。
我厭惡這樣的男人。
容重爻是很喜歡我,但他和他的父親一脈相承。
聽了我的話,容重爻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他不知是惱羞成怒, 還是想要魚死網破, 突然舉起他的笛子朝我們攻來。
「那就一起死吧!」
他說著, 扭動笛子, 一把雪白森冷的利刃彈了出來,利刃的尖端還閃著幽幽的藍光。
是毒!劇毒!
袁桓拉著我就跑。
外面不遠處就是御林軍,只要跑出這條巷子, 就會有人救我們。
容重爻心里也清楚這一點, 因此見我們不跟他糾纏, 直接將笛子朝我的后背投擲而來。
他想拉我一起下黃泉。
我聽到身后傳來的風聲, 已經知道不好, 但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重力撲倒在地。
那利刃,插在了袁桓的后背上。
「云南王世子在這里!」有人驚呼。
然后御林軍很快包圍了小巷, 闖了進來, 將容重爻捉拿。
「袁桓!袁桓!」我抱著袁桓, 急得掉眼淚。
那毒發作得很快, 袁桓大口大口吐著黑血,我要失去他了。
容重爻被押著從我身邊經過, 他死死盯著我, 但我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忽然,一顆黑色的藥丸滾落到我腳邊。
「是解藥,你給他吃吧。」容重爻的聲音有些顫抖, 「桔瑤,不要哭。」
「如果你不能跟我一起死,那就讓他跟你一起活吧!」
「我以為我們倆能好好的。」
他以為, 他答應從桔瑤手中拿到容華蠱, 交給他的母妃,他就能和桔瑤在一起了。
他甚至想好了,等桔瑤傷好了, 就拜天地。
可他不知道他哪一步錯了,爹娘沒了,桔瑤也沒了。
-完-
零八二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