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黑入羅森的私人電腦,想查找點線索。
他的電腦一片空白。
使用者有意識地格式化了。
可是我還是在一個碎片里,發現了幾秒鐘的鏡頭。
那是電腦自帶攝像頭自動備份的視頻。
一個小女孩兒好奇地湊近電腦。
雖然一閃而過。
可是,定住畫面,那豎瞳清晰可見。
一剎那,我明白了羅森的意圖。
羅森找我老公,也是為了尋找基因敲除的實驗樣本。
畢竟這種樣本太少了。
前十幾年他全力研究的,正是他現在拼命想消除的。
26
那老公的目的是什麼呢?
如果我沒猜錯,從看到仔仔黑鬈發那一刻起,他和弟弟就知道,G 教母又將他們納入了實驗品。
而改變這種局面的捷徑便是除掉羅森。
這與 G 教母的意愿是一致的。
以 G 教母的掌控能力,不可能不知道羅森和我老公都已經背叛了當初實驗的初衷。
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背叛就是沒用了。
不僅沒用,還存在著巨大的風險。
所以,G 教母現在所做的,不過是想不動聲色地將背叛的舊勢力清除,換來新的勢力,接著研究像仔仔這樣的對象。
那個提示,不過是怕我發現不了羅森就是基因 boss。
這是多喪心病狂的人啊。
現在,于我而言,羅森和我的需求更接近。
那就是擺脫 G 教母,成功敲除人類基因中屬于獸的部分。
那些基因雖然沒被檢測到,可是它已經存在了,并且能遺傳了。
基因并不是像我們想象的,只要存在就會被檢測到。
他們也是非常狡猾的。
他們會拼命為了自己存在下去而躲藏起來,讓人類檢測不到它。
直到它能牢固地嵌入人的基因里,它才會被檢測出來。
可那時,為時已晚。
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它們。
這樣仔仔才有可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羅森不能死。
老公和弟弟也不能死,他們是稀缺的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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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羅森。
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將我老公和弟弟弄進瘋人院。
即使弟弟再失控說什麼,別人都會當作是瘋話,不會相信。
而羅森可以繼續用他們做研究。
羅森想了想道:「我現在還很難做研究,因為 G 教母一定會阻礙我的。」
這時,警方給我電話。
他說,仔仔失蹤當天小區監控壞了。
但是調取小區周邊錄像并沒發現可疑的人。
我心里隱隱有了答案。
有個人,能掌握我的行蹤,能近距離控制仔仔。
排除所有,無論剩下答案多不可思議,但它都是答案。
我拿出電腦,調出從小區拷出的監控視頻,和羅森一起看。
那錄像,恰恰好到母親低頭系鞋帶時就沒有了。
我跟羅森說,我要運行一下程序,能恢復部分損壞的視頻。
等待的過程中,突然腹瀉。
我千叮嚀萬囑咐,這是唯一可能恢復的視頻了,千萬不要搞壞了。
再回來時, 羅森神色緊張地對我說:「姜姜,不好意思,我把你的程序弄壞了,視頻好像不見了。」
我忍不住大吼道:「羅森,你是不是故意的?」
羅森低著頭, 半天道:「我只是想彌補我犯下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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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時間, 我都在忙著尋找合適的瘋人院。
忽然接到電話,母親車禍急救。
肇事者與我母親素昧平生。
可我追蹤到他有筆收入的支付人, 是羅森。
我趕到醫院時,急救室里,母親渾身插滿了管子。
醫生說已經腦死亡了。
我哭得不能自已。
我想起了小時候,她給我扎蝴蝶結, 給我買棒棒糖。
她陪我寫作業, 伴我一路成長。
我出嫁時穿著婚紗,她滿眼淚光地說:「我的姜姜真漂亮!」
醫生問我是否拔管。
我艱難地點了點頭。
世上有諸多艱難的選擇。
而給我的選擇總是最難的。
29
羅森說, 他找到了合適的瘋人院了。
一切條件都符合需求。
我和老公進行了一次談判。
「在你身上的所有研究, 都是為了仔仔有一天,不必像你弟弟那樣,需要披著狗皮才能示人。你愿意嗎?」
他忽然紅了眼睛,緩緩道:「愿意。無論你是否相信, 你和仔仔, 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他知道這時已別無選擇。
他和他弟弟的秘密一旦被泄露出來,那他們的境況不堪設想。
我說:「那就好。」
我作為家屬,簽了同意書。
老公和弟弟進入了瘋人院。
老公非常鎮定。
他說只要基因研究還在, 他就不會死。
因為他本身就是最有價值的實驗品。
他就一定還會出去。
我轉身時,他忽然又喊住了我:「姜姜,你記得來看我, 帶著仔仔,好嗎?」
我道:「看實驗進展吧。」
他突然壓低聲音說:「永遠別相信你身后那個人,他是最不可信的人。」
我轉過頭, 看見羅森正在簽名。
他抬頭時, 陰暗的光下,眼睛閃著紅光。
番外
我當然知道羅森是不可信的。
可是我知道了有個女孩有豎瞳,那我就有了和他同等抗衡的力量。
確保你安全的,從來都不是靠一個人的忠誠。
而是你有了控制或抗衡的力量。
羅森說, 實驗實在是艱難。
那個能讓他們顯現出獸性的基因,始終無法找到。
看著仔仔的黑鬈發,我無比痛心。
我想起了我的母親。
默默地, 我從電腦里翻出了一個視頻。
視頻里, 母親低頭系了一下鞋帶。
然后,緩緩抬起頭, 直起身, 掏出了手機, 撥打了電話。
仔仔在旁邊,睡得香甜。
我曾問老公為什麼允許吳大鵬看我們。
老公低著頭道:「因為他威脅我。我若不同意,他就不隱藏了。他是不想我和你在一起, 故意為難我。」
「你們不僅僅是兄弟關系那麼簡單吧?」
老公無奈道:「他有時是人,有時是獸。你能明白嗎?」
我當然能明白。
這個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人或者獸。
而是你分不清是人還是獸。
像仔仔那樣的存在可能還有很多。
K 組織也有很多。
那些人中顯現出來的獸性,或許就是因為他本來就是獸。
誰能分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