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屏幕上,心率猛地從七十五飆到了一百一。
看著屏幕上突現的心率高峰,孟科長心里有些激,像找到了什麼命門一樣,湊近了單向鏡,按著耳機命令:“多講一講他太太,他開口。”
審訊室里的下屬接收到了指令,開口:“墨總,昨天是我送墨太太出去的,覺的狀態不太好,肯定是太擔心墨總了。所以我給一個建議給墨總,只要墨總配合我們,我們就可以盡早送墨總回去了。墨總,你說呢?”
墨一帆挲著指節,視線卻沒有看向坐在對面的審訊人,而是落在他后巨大的單向鏡上,可以看見自己悠悠然的坐姿。
孟科長又瞥了一眼電腦屏幕,屏幕上經過了幾個心率高峰后,又慢慢趨于平穩。孟科長皺起了眉頭。
墨一帆將一只手搭在旁邊的椅背上,一只手擱在自己的膝頭,薄微:“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我該說的都已經同你們說過了。你們還非得要我說,那接下來我只能胡編造了。”
審訊人:“……”
他從來沒有見過誰在審訊室里可以這麼公開同審訊員坦白,自己接下來要胡編造了。
審訊人緩了緩臉上有些僵的:“墨總,我們的時間寬裕的,我們等得起,但是墨總跟我們這些小市民不一樣。墨氏集團這麼大一家企業,上上下下大幾千員工,又是新聞廣泛關注的對象。不瞞墨總,現在外面關于墨總的消息已經滿天飛了,我只是為墨總考慮,萬一墨氏集團群龍無首,出了什麼閃失的話,弱的墨太太一個人能扛得住來自四面八方的力嗎?”
墨一帆聽到他用“弱”來形容唐心語,心里暗暗嗤笑一聲:你們怕是沒有見識過我太太的手段。不過這樣也好,特別的一面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為我獨。
墨一帆漫不經心地把搭在椅背上的手收回來,習慣抬起手腕想看一眼時間。看到空落落的手腕才記起腕表昨天就被經濟調查科的人搜走了。
墨一帆挲了一下自己的腕骨:“現在多點了?”
審訊員下意識剛要開口說話,耳機里立即傳來孟科長的打斷聲:“不能告訴他!”審訊員神經立即回神,乖乖地閉上了。
墨一帆把審訊員的微表盡收眼底,指尖在桌面上有節奏的,一下一下地敲擊,吸引著審訊員的視線凝在了他的指尖上。
“嗒——嗒——嗒——”
就像時鐘上的秒針,一下,又一下。
墨一帆:“雖然我的腕表暫時在你們那兒保管,但我差不多知道現在離二十四小時應該就剩下五六個小時了。就這個方面而言……”
墨一帆停住了點在桌面上的指尖,兩手疊,擱在桌上,灼灼的目越向審訊員,落在審訊員后的單向鏡上,倏爾挑一笑:“就這個方面而言,我的時間比你們的時間寬裕得多了,我等得起。等到了時間,我弱的太太就來接我了……”
在單向鏡另一側的孟科長心頭一跳,萌生了不太好的預,仿佛墨一帆的視線可以穿面前的這一扇單向鏡直接鎖定在自己上似的。
聽到墨一帆把自己剛才勸說他的話,原封不地奉還給自己,審訊員臉上的鎮定有些掛不住了。
墨一帆滿意地把上半又靠回椅背上,眸底里全是勝券在握的:“或許,我太太還會提前來接我。”
似乎為了驗證墨一帆說的這句話,在他話音剛落的這一秒,審訊員聽到了自己的耳機里傳來另一個房間開門的聲音。
正擰眉思索墨一帆這句話的深意時,孟科長聽到了下屬急匆匆闖進來的聲音,低聲斥責道:“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下屬的聲音磕磕絆絆的:“科長,他們來了……”
眼前時間迫,墨一帆的事還沒有解決,下屬又沒一個給力的,孟科長有些不耐煩了:“誰來了?上頭的人不是說要晚上才到麼?怎麼現在……”
清脆的高跟鞋的聲音在走廊里回,快速地由遠及近,轉眼就到了門口。走路帶風的唐心語高跟鞋尖微轉,站定,隨著一路飄揚的發梢緩緩垂落在肩頭,安靜順的樣子,好似沒有任何攻擊力。
唐心語沖著孟科長展一笑:“孟科長,不好意思,我要再次打攪了。”
聽到一個恬靜的聲忽然了進來,審訊員明顯地聽見了耳機那邊的孟科長呼吸一滯,隨即孟科長很快地調整過來,但話語里還殘留著淡淡的訝異。
孟科長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努力讓自己藏在心底的慌不要泄出來:“不知道墨太太這次來是有何貴干?按理來說,法定的二十四小時時限還沒有到。”
唐心語側著頭,朝斜后方微微一點。
林律師從唐心語的后走了出來,邁到孟科長面前,遞給他一份文件:“孟科長,這是我們要求立即解除對墨總人限制的文件,請您查看一下。手續找哪一位辦理呢?”
孟科長快速瀏覽了一遍手續齊全的文件,如遭當頭棒喝。在十分鐘前,他以為自己找到了攻下墨一帆的突破口,可才短短的十分鐘,原來主權在手的孟科長,現在不得不把眼見即將立功的機會順著指溜走。
孟科長不甘心地清咳了一聲,看向一副“我就盯著你看,你不快速走完手續我就不走”架勢的唐心語,企圖再拖延一些時間:“墨太太,我這邊接到的通知里不包括這一份文件,我先跟上頭通一下,看一下是不是……”
唐心語朝著孟科長抬起了手掌,示意他看林律師:“孟科長,不好意思,手續的事還請你同我的律師通。我現在要去接我的先生了。”
專業的事給專業的人辦理,這是唐心語一向的準則,需要做的只是把控全局的走向和進度,讓局勢朝自己期的方向發展。
孟科長目送唐心語施施然轉,向隔壁的審訊室里走去,耳機里已經聽到審訊員再跟自己確認:“孟科長?”
林律師兩手疊在前,平和的目過眼鏡片落在孟科長上,明明不夠銳利,也沒有針對意味,可偏生讓孟科長不由得審慎對待,不敢小看。
林律師角掛起商務禮儀式的微笑:“孟科長,文件上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地方嗎?我可以提供最專業的解釋。”
孟科長角下撇,即便心再有功敗垂的不甘,此時也只能按著耳機,朝審訊員吩咐道:“放人!”
墨一帆看到審訊員臉上意外的神,當下了然,聽到審訊室門口的聲音,抬起頭過去,眼里盛滿了自己都沒覺察到的溫和愉悅,像看到天微微亮時,海平面上亮起的第一縷暖橘的曙。
唐心語推門而,第一眼就看到了從椅子上站起來的墨一帆,臉還算平靜,只是襯衫的領口和袖口都松散著,多了幾分不羈的味道。唐心語轉而去看審訊員,目淡淡:“我來接我先生回家。”
不是詢問的語氣,而是通知。
審訊員腦子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但已經先腦子一步遵循了唐心語的話,領著墨一帆出了審訊室,到科室里去領寄存的私人品。
墨一帆有條不紊地從塑料箱里,一件一件拿回自己的東西,最后在審訊員的面前戴上了腕表。致的機械表面在科室的日燈下,折著幾縷細細的亮。
“啪嗒——”一聲,鉑金表帶安穩地扣在墨一帆的手腕。
墨一帆兩指著表盤,指尖在表面上輕輕地點了點:“離二十四小時時限還差五個小時。我跟你說過,我太太會提前來接我的吧。”
審訊員:“……”
唐心語斜睨了墨一帆一眼,覺他活像一個在兒園里等著家長來接的小朋友,因為家長提前到來倍欣喜。看來,墨一帆本就沒有在市局苦。一想到這里,唐心語只覺得自己昨晚焦心得一宿未眠,都白瞎了。
唐心語朝審訊員點頭告別,扯著墨一帆的袖子準備離開市局。正準備踏出市局大門口時,背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唐心語停住了腳步,回頭一看。孟科長匆匆追了出來,也不知道是急的還是熱的,地中海的腦門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孟科長笑瞇瞇地朝墨一帆出手去:“墨總,這次多虧墨總幫忙,如果我們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墨總不要往心里去。這樣吧,我請墨總和墨太太吃個飯道謝,希墨總和墨太太一定要賞臉。”
墨一帆輕輕地與孟科長一握,隨即收回手回兜里,坦誠道:“可是,我不希孟科長請我吃飯的地點是在市局。”
與昨日態度判若兩人的孟科長抬手了自己的鼻子,訕訕地笑了:“呵呵,墨總真開玩笑……”
唐心語不太愿意與孟科長有太多的接,看到林文森已經把車開了過來,說:“孟科長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我們現在都不宜飲酒,以后再找時間吧。”
孟科長見邀飯邀不到,唯恐和墨一帆的梁子真的結下了,急忙前一步:“墨總的意思呢?”
墨一帆無奈又包容地看著唐心語,語氣是孟科長從來沒見過的和。
“抱歉,我懼。”
遭遇家暴,我從手術室裡出來,拿到了他給的名片。 從此,我聽到最多的話就是: “記住,你是有律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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