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定睛看時,錯愕不信。
這封被甩在面前的……赫然正是上次阿喜送來的那辭呈!
云鬟來不及多想,猛抬頭看向白樘,本來推測這辭呈大概是被巽風或者天水暗中攔截了去,故而未曾落在白樘手中,故而他不知自己真的要請辭。
所以才有今日,親自又來刑部一遭兒。
但是這又是如何?!
看著錯愕的表,白樘道:“你以為,我不知道?”
云鬟莫名張,踧踖無措:“我……可是、可是尚書既然知道,為什麼竟然……”
白樘道:“你不明白?”他索起,竟轉出桌后。
云鬟本能地想要后退,又死死站住。
白樘來至邊,沉默片刻,才道:“因為我想,給你一個悔改的機會。”
云鬟心頭悚然驚:“尚書……”那日白樘將“痛斥”一番,曾也給過一個“機會”,只不過冥頑不靈,并未聽從。
云鬟雖意外于白樘竟設計自己,卻也明白所做種種、的確有違刑之責,所以自個兒也無法見諒自個兒,又且令白樘失頂,當真是“五毒俱全”,又有何面目再留在刑部,只當辭謝罪而已。
誰知白樘明明接了的辭呈,卻竟如此?
白樘道:“然而眼下來看,你卻是九死不悔的?”
云鬟呆若木,無法回答。
白樘輕輕問道:“為了太子殿下,值得麼?”
云鬟道:“尚書……”
白樘卻又道:“可知方才聽見你來了部里,我心里在想什麼?”
云鬟道:“我……不知。”
白樘道:“我還以為,你會知道我的用意。”
今日,他的上竟有種迫人的氣勢,先前雖也有,卻不似此刻般凌厲,素日制的鋒芒畢出似的。
云鬟終于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白樘卻又隨著走近了一步,垂眸盯著,步步似的:“事到如今,我想知道的是,是什麼讓你如此堅持,不肯向我說明實。”
云鬟忽然后悔自己今日親自前來,這會兒竟有種荒謬的覺……似乎,白樘一直在等著,就是等著此刻。
看出面上明顯的慌,白樘道:“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比我問你……太子跟你說了什麼,給了你什麼都難回答?”
云鬟道:“尚書……我、我只是……自愧駑駘,不堪驅馳……”
勉強說了兩句,云鬟咬了咬,道:“正如尚書先前所說,我本來生浮浪,時而任,本不能為刑……”
白樘不等說完,便道:“你自己也知道?”
云鬟道:“是。”
白樘問道:“你又如何知道?”
云鬟因去意已決,便豁出一切似的,索沉聲道:“太子一事上,我的確多有瞞,從先前世子府攝魂案直到如今,我無法做到、做到公正無私……”
白樘道:“你是承認太子對你坦白真相,你也承認……那關鍵證在你手中?”
云鬟道:“是。”
白樘道:“那為什麼不肯說?”
兩兩相對,默靜如淵。
白樘忽然說道:“是因為,你方才在外頭跟巽風說的:他是真心為了你好,所以你便不惜徇私枉法,而投桃報李,對麼?”
云鬟只聽得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跳的雙耳都有些轟鳴不真。
索跪地:“若尚書責罰,我也心甘愿領。”
不知過了多久,白樘道:“起來。”
云鬟未,白樘踱到前,微微躬,探手在臂上一扶。
他的眼神太過深邃,如無際深淵,又似浩渺星空。
最終他松開手,只道:“去吧。”
云鬟慢慢地退了出來,又在門口站了片刻。
最后,舉手躬,向深深地做了個揖,才轉沿著廊下徐徐往外。
走未多時,還不曾出得這一重門,眼前忽然出現道悉的人影,凝滯,默然。
云鬟止步詫異,道:“六爺……如何會在這里?”
趙黼不言不語,抿著,雙眸幽暗。
云鬟見他神不對,便道:“怎麼了?我……”
正在想要不要將辭的事在這會兒告訴他,卻聽趙黼道:“你方才……說什麼?”
云鬟道:“我說了什麼?”起初不解,但看著趙黼的神,忽然有些明白。
云鬟才后退,卻被趙黼握住手腕。
他死死地盯著的雙眼,話語仿佛從牙里出來似的,道:“方才跟白樘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父王……父王殺了杜云鶴?”
他果然竟都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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