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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遊》 第9章 角鬥

到嶺頂附近的天池時,周圍已經紮起了幾百只華麗的繽紛,澤鮮豔,彷彿盛開的異花奇葩。

因爲長春會爲時兩天,所以會在這裡過一夜。早來的門派已經找好地方,忙著搭帳篷。即使是隻住一晚的帳篷,各派也極盡觀。比如牽機派的帳篷,形狀像一隻青的大喇叭,帛帳上沾滿了閃閃發的彩;大明境的帳篷類似一座尖塔,雪白聳立,表面織滿了太;風雷池的帳篷則四四方方,篷布看似輕薄晶瑩,但在嶺風中晃都不晃一下,顯然材質特殊。我還看到了風雷池的掌門呼延重,眉骨崢嶸,牽著猙獰的窮奇,立得如同一柄鐵鑄的槍。只是這個鐵漢模樣的人,此時也不得不彩修飾,遮蓋他黝黑的

上次見到呼延重,還是在赤練火的小樓前。當時海姬在我邊。想到這裡,我心裡不由得一酸楚,又是一陣甜。難怪海姬老給我買服,原來是羅生天的行風。

影流的人搭起了十多個墨黑的帳篷。這裡是一片異常廣闊的突崖,足可容納近萬人。崖勢好像起伏的波浪,形天然隔斷,將各個名門的帳篷分開。崖中心,踞陷著一個碧綠的大石池,也就是天池。池沿長滿青綠苔蘚,雪白的水浪噴涌翻滾,騰騰轟鳴,激起煙水迷濛,愈發顯得苔石潤。再往上,則是一段陡直的削頂,瀑布就從上面飛流直下,撞天池,再往下傾瀉。

幾個悉的人影忽然闖眼簾,最前頭的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華服滾,揹著手左顧右盼。氣派十足。後面是一個束馬尾的高大,昂首闊步,牽著一個雪白的男後,跟著一個眉清目秀地年,正把一黑鐵管舉到眼前,東張西。穩穩走在最後面的,則是個禿頭老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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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哥!”男一眼就看見了我,興地大一聲,掙開的手,向我撲來。

“花生果!”我大喜過。一把抱住了他。把他高高拋起,剛要手去接,花生果呼地吹出吹氣風,在半空悠悠一轉,穩穩落下來。

“好小子!練得不錯嘛。”我花生果的沖天小辮,開懷大笑,和白、花生皮他們親熱地招呼。無一例外。這些人全都抹脂塗鮮,笑得我肚子也痛了。

“小白臉,你笑個屁啊。”花生殼乜斜了我一眼,雙手叉腰:“幾天不見,人模狗樣了嘛。”

花生皮狠狠瞪了瞪花生殼:“林公子是我們的大恩人。你再對他不敬。別怪爺爺家法懲治。”握住我的手,說了一大堆謝的話。我一打聽。原來他們回到羅生天后,就被無邪招攬,並許下承諾,答應幫他們重現過去的風

沾沾自喜地道:“多虧了掌門大恩大德,我們兵派才能一登龍門,爲羅生天的十大名門之一。前些天我上柳翠羽,他連個屁都不敢放。兵派到了老夫手裡,真是發揚大啊。”

我下意識地向遠無邪去,他衝我點點頭。我暗暗嘆了口氣。兵派被他控制在手裡,還不知會生出什麼事來呢。

花生皮直皺眉:“師兄,十大名門地事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瞎嚷嚷。再說了,如果沒有林公子爲我們找回本派芨,哪有今天?”

訕訕一笑,裡嘟囓著有掌門撐腰,什麼也不用擔心之類的話。我問起他們住在哪裡時,白又趾高氣揚地搶答:“在風、資源富的桃源島,離影流的一線峽只有半天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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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無邪知趣地派人爲我們搭起了幾個單獨的帳篷。我鑽進帳篷,和鳩丹、鼠公公、花生果一家聊得興高采烈。只有和他們在一起。我才覺得溫暖自在。花生果很快喜歡上了絞殺,老摟著,因爲他的碧眼水雲早被白送出去,打點羅生天地關係了。花生殼則對龍眼十分興趣,不過滿口髒話讓龍眼直翻白眼。而鼠公公在看過大虎的遠鏡後,立刻虛心向對方求教,有什麼東西能幫他逃跑得再快一些。

至於我,一會兒和花生皮、白閒聊,一會和鳩丹**,再對甘真幾聲“小真真”,忙得不亦樂乎,渾然不覺時間流逝。

到了晌午,長春會就將正式開始。我們走出帳篷時,十大名門除了脈經海殿和沙盤靜地,都已經到齊了。白他們和我暫時分開,站到另一邊,甘檸真、鳩丹等人照舊戴著垂紗笠帽,混夾在影流門人裡。

各大名門的人圍經緯分明的一簇簇,掌教們站在最前頭。

“好大的架子哦。要我們八大名門一起等他們。”開口的是一個滴滴地聲音,不過是個男人發出來的,份是牽機派掌門牛郎。他騎在一頭青牛上,面蒼白,長長地水晶耳墜一搖一晃。

離牛郎最近的,是一個羽星冠的頎長男子。十大名門這麼多塗脂的男人中,只有他,不但不讓人覺得噁心,還更增幾分儒雅風流。我在無邪見過他的圖像,知道是乾坤潭的掌門屈原。

聽到牛郎的抱怨,屈原微微一笑:“連第一名門的珠大掌教也在等,牛兄又何必急躁?”聲音清朗悅耳。

我暗道此人是個挑撥離間的高手。果然,大明境地掌教珠穆朗瑪面微沉,漠然道:“沙盤靜地的架子,向來大得很。”這位羅生天的第一人面貌高古,材魁梧,氣宇森然,雙目似不可測的深淵。一襲華貴的寬大銀袍隨風輕揚,袍上嵌鏤晶瑩剔紋,在下璀璨流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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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呀,也只有我們的珠大掌門心開闊能忍,我可不了。”牛郎從袖裡出一方香薰帕,點了點額角。姿勢嫵,還翹著蘭花指。尖的長指甲上塗了銀丹蔲。

瑯森瞥了我一眼,突然開口:“我看沙盤靜地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我悄悄對瑯森眨眨眼,無邪呵呵笑道:“他們也快來了吧。大概沙盤靜地和脈經海殿商量著怎麼辦喜事,把時間也忘了。”

屈原接口道:“兩家將要合爲一家,也算是羅生天曠世難逢的第一盛事了。”

兩人都是挑撥高手,你一言我一句

上所有人都把目投向大明境,令珠穆朗瑪的神

一道燦爛地金驀地閃過天際。

“脈經海殿來了!”慕容玉樹仰頭喝道。

我心中一,渾沸騰。碧空中,那道金向蝴蝶嶺飛速接近。地,有呼嘯的風雷聲傳來。

一個金燦燦地猙獰頭顱,在視野裡不斷放大,幾乎蓋去了太芒。

那是一條龐大無匹的異種金蛟,巨頭獨角,雙目凸出,渾佈閃閃發亮的鱗甲。背生十對狹長的翅膀。轟然扇。腹下四隻嶙峋利爪,舞起一片片雲霧。金蛟飛到我們頭頂上時,軀遮住了整個天空。

蛟頭上,當先傲立著一個金袍。風姿雍容,金袍波浪般起伏,華閃耀。宛若天上的神下凡。

就是脈經海殿的殿主海妃!我的心忍不住怦怦跳,在海妃後。赫然站著一羣金甲金靴地子,其中一個高挑白膩,人,正是海姬!

金蛟向下飛落時,軀不斷小,等落到崖上,只剩下一個碩大的蛟頭,子變了細小的一條,靈巧扭。有點像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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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各位掌門久等,海妃先行告罪。”海妃優雅地走下蛟頭,目緩緩掠過四周,湛藍的眼睛像閃閃發的寶石,有極強的穿力。燦爛的金髮挽了一個高髻,斜著一枝波浪鏤紋地金步搖,一步一搖爍,顯得華貴雍容。

衆掌門堆起笑臉,紛紛客套問好。珠穆朗瑪也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和海妃寒暄了幾句。只有牛郎撅起:“我們哪敢怪罪殿主呢?唉。我們等得也酸了,花兒也謝了。”

海妃淡淡一哂。脈經海殿的武神們開始忙碌著搭帳篷,只有海姬屹立不,表冷漠,眼神木然,彷彿是一毫無生氣的雕像。我運轉鏡瞳,仔細向瞧去,沒發現什麼異樣。

甘檸真在後低聲道:“被脈經線捆住了雙臂,可能還被下了其它制,限制了法力。”

我恍然大悟,到底是天生的蓮心眼,比我半吊子的鏡瞳強多了。想了想,我地神識延出去,到海姬,突然遇上了一層無形的阻力。海姬似有所,向我地方向來,我記起無邪的囑咐,趕收回神識,垂下頭,沒有呼海姬。按照事先的計劃,我的出現一定要讓脈經海殿猝不及防,不能給海妃應變的時間。

“沙盤靜地也到了,真是巧。”牛郎鼻子裡哼了一聲,來時的山路上,傳來一片悠揚悅耳的竹聲。

綺靡綿綿的絃樂中,又夾雜著纏綿的歌聲,猶如醺醺春風,令人不飲自醉。一行人從山下洋洋灑灑走來,最前面地是十幾個,長髮櫻簪,白晶鞋,天鵝絨的藍袂飄飄,雪藕似的手臂輕揚起,衆星捧月般簇擁著一個英俊年,邊舞邊歌而來。

不用問,我也知道這個年是沙盤靜地的繼承人——無敵相見,分外眼紅。我死死盯著無,恨不得把他剁碎了喂狗。

“嗯,讓我好好看看,你們兩個誰更俊俏一點。”鳩丹在背後咯咯地笑。

龍眼搶答:“當然是我。”

“閉!不然扁你。”我沒好氣地道,目在無上掃來掃去,竭力想挑出一點病。

和別人不同,無沒有塗脂抹,因爲原本就已經面如傅,脣似朱丹。他始終掛著淡淡的,懶洋洋的笑意,脣角微揚,眉梢淺挑,步履輕飄,整個人彷彿帶著一種彎彎的妙弧度。

他被們簇擁著。就像一隻被百鳥簇擁的凰。他的衫也是最華麗的百鳥朝繡圖,繁地彩霞紋中,彩斑斕的羣鳥在四周飛舞,當中地凰紅豔似火,昂著金的脖頸,張開絢麗的雙翅。

“這個人笑起來像個白癡。”龍眼嘀咕道:“幹嗎老笑啊,天上掉寶貝了?臉筋了?”

我滿意地龍眼的鼻子:“認識你這麼久,第一次聽到這麼富有判斷,富有哲理,富有涵的話。”

後。一大幫手捧各式樂,揚揚吹奏。再後面,四個黃人擁著一個華服老者,老者相貌清奇,雙目半閉半睜,長長的雙耳垂肩,正是沙盤靜地的掌門無痕。也是格格巫要我除掉的對象。

在隊伍地最後。我看到了柳翠羽,不免爲花生皮他們擔心起來。擺明了,沙盤靜地要力捧眉門作爲第十名門。

“終於都來了。”珠穆朗瑪淡淡地道,不冷不熱地和無痕招呼。不出所料,沙盤靜地的人和脈經海殿並排站在一起,彷彿向各門無言預示著什麼。無則像個癩皮狗一樣。粘在海姬邊。我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竊笑。

甘檸真奇怪地道:“你還有心笑麼?”

“無。不就是不要臉嘛。”我洋洋得意地道。

珠穆朗瑪擺擺手,肅然道:“既然各派掌門都已到齊,本屆長春會正式開始。”

“蓬”的一聲,一束花炮沖天而起,在碧空炸開。璀璨奪目的焰四,化作一綻放的太

蝴蝶嶺上下,涌出重重彩霧。大明境的弟子們施展浮掠影法,流星般衝向半空,手裡捧著一隻只銀白的葫蘆。打開葫蘆口,裡面出千萬道燦爛地芒,過瑰麗的彩霧,變幻出鮮豔繽紛的圖樣。

“大明境,沙盤靜地,脈經海殿,乾坤潭,登峰造極閣,風雷池,影流。反斗門,牽機派。”。羅生天九大名門的字樣一一浮現出來。從排名先後,便可瞧出各派的強弱。

整座蝴蝶嶺籠罩在眩目的迷霞霧中,無數綵帶鮮花飄飛,水鳥珍禽鳴。如同一重重豔漣漣地波浪,從四面八方涌出來。

四下裡響起隆重的鼓樂。早有人擺好香案、瓜果供品。案前地鮮紅地毯上,躺著一對特別雄壯麗的麒麟,四肢被長的黃金鎖鏈捆住,苦苦掙扎哀吼。

“獻祭。”隨著珠穆朗瑪的低喝,兩個盛裝款款走出,優雅地卸掉一層層華的鏤紋羅,波浪似地堆在腳下,出凝脂白霜的皎潔**。然後們半跪在麒麟前,一的雪玉和麒麟的彩

驚心魄的對比。

有人呈上金盤,刀一閃,兩個抓起金盤上地銀刀,刺向地上的麒麟。慘吼聲中,銀刀割開麒麟的管,鮮泉水似地噴涌出來。兩個並不停手,一刀又一刀,扎向麒麟,水噴濺在雪白高聳的**、渾圓修長的大上,綻出豔麗的花。

十大名門的人放聲歡呼,深紅的地毯上河,麒麟的殘肢碎飛濺,白瘋狂揮刀??????,眼前一切勾勒出香豔而腥地刺激畫面。我看傻了眼,長春會的祭禮還真是別一格啊。

九大掌教在案前齊齊跪下,雙掌合十,向上蒼拜。

我不屑一顧,甲既然是改造天地,又何必向天地叩拜?

良久,九大掌門才起。珠穆朗瑪環視四周,說了一大堆長春會是羅生天榮傳統,友橋樑之類地廢話,聽得我急不可耐。好不容易,珠穆朗瑪才步正題:“本屆長春會的主要決議,是關於羅生天第十名門的空缺。影流的無邪掌門已經正式舉薦,由兵派補選第十名門,各位掌門有何高見?”

得意洋洋地走出來,向各位掌教施禮。

第一個開口的是海妃:“兵派,在羅生天不過是一個平庸小派。如果讓他們擔任第十名門,恐怕羅生天裡的幾萬個門派都不會信服。”

無邪笑了笑,也不出言反駁。會場上沉默了一會,響起無痕枯的聲音:“老夫舉薦眉門擔任第十名門。”

柳翠羽躍衆而出,站到了白邊上。他無論氣宇儀表,都勝過白一籌。無邪還是不。一句異議也不提。

海妃欣然附和:“眉門是近年來羅生天興起的傑出門派,新任掌門柳翠羽,更是法高強,雄才大略,堪稱後起之秀中的風雲人。由眉門擔任第十名門,最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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