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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遊》 第9章 最接近黃泉天的地方

夜空如墨,響亮的喊聲在山崖間迴盪,滔滔河,無聲奔涌。眉心的丹一陣急跳後,慢慢平靜下來。

就在此刻。我整個人突然進了一種空空的玄冥狀態。無,無牽無掛,無彼無相。如夢幻如泡影,如朝如電冷地夜風從上吹過,卻不能令我的頭髮、衫拂揚,彷彿我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並非真實存在。

這一刻,我是鏡中的花。水中的月。在徹底放下對龍蝶的忌憚後,我終於功邁了“空”的境界。

斷魂橋地另一頭,龍蝶始終沒有出現。

我仰天大笑:“月魂你看,有時候前進一步,就會得敵人後退一步。”長久以來,龍蝶在我迫的影,一下子淡去了。

月魂問道:“你打算找到龍蝶,想辦法吞噬他?”

“我不會傻得主黃泉天。”我搖搖頭:“我不去找龍蝶,他遲早也會來找我。”在斷魂橋附近。我逗留察看許久。眼見四周無人,我索拿出丹鼎流的三本芨,逐一修煉。一旦進化飛昇,也不怕泄我人妖的底細,否則被脈經海殿的武神們瞧見總是不妥。

從如意袋裡,我選出了幾十種補氣固元的丹草,吞食服下,坐在冰團上,開始修煉第四品地《朱雲碧》。

“採之類碧,造之則朱。煉爲表衛。白裡真居。方圓徑寸,混而相拘。”我默運要訣。靜心持守。丹田緩緩升起一座鼎爐,的紅華神種如同燃燒地爐火,環繞鼎爐,熊熊奔涌。

“先天地生,巍巍尊高。旁有闕,狀似蓬壺。”鼎爐越來越滾燙,肺腑好比火焚。紅華神種將鼎爐層層包裹,宛如秋蟲結繭。片刻後,紅華神種鼓起一團,形狀似壺,壺口微張,凝結著一滴半紅半綠的珠,懸而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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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鼎爐開啓,熱氣噴涌。紅華神種形的蓬壺炸開,紅碧珠倏然滴落,在飛速循環一週,衝。“環匝關閉,四通踟躕。”我運轉完最後一句要訣,鼎爐猶如連珠彈一般,頻頻出一顆顆半紅半碧的珠,霎時滿腑,在麻麻地滾

這時,我的左半邊呈豔麗的硃紅,滾熱如火。右半邊瑩瑩碧綠,清涼似霜。一個人像被分割自相矛盾的兩部分,左胳膊一下,右胳膊必然會朝相反的方向,踢出左腳,右腳也會不由自主地向後甩出。

“《朱雲碧》明明煉了,怎麼會變這副德行?”我怪道,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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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我連最簡單的肢作也做不出來。

螭道:“據我地經驗,你氣各自爲政,需要煉化融合。”

略一思索,我乾脆重開鼎爐,繼續修煉第三品的《紫華流》。“紫華流珠,常去人。卒得華,轉而相因。”繞著鼎爐,朱雲碧珠簌簌滾,鼎爐半熱半涼,時浮時沉。耀眼的紅碧華在上走馬燈般流閃爍。

煉至半途,氣愈來愈盛旺,我的左半竟然冒出火,而右半霧氤氳。

“滋潤澤,施化流通。”在氣攀至極點的一刻,鼎爐轟然巨震,朱雲碧珠紛紛裂開,流瀉出碧紅,混攪在一切,衝鼎爐。“化爲流,至散至凝。”一道閃電般的紫猛地劈開鼎爐,滿飛馳。紫華流閃過的地方,氣息化作了明耀的息,似散似凝。呼吸吞吐之間,紫芒流燦,華灼灼,照得肺腑亮堂堂一片。纖毫必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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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竟然被質化了,我全溫熱如湯,像是泡在了海中。運息作時,軀化作一道明亮的紫,瞬息閃爍,變幻不定。

月魂奇道:“想不到《紫華流》如此神妙,可以將氣息化。”

我心花怒放,一鼓作氣,研習第二品地《玉胎瓊膏》。然而,運轉紫華流燒煉鼎爐時。丹田上方三寸始終有一個暗點,無法被息覆蓋。我恍然明白,這是因爲我沒有修煉過第六品的《太清金華》,導致息不能渾圓流轉,無法進一步修煉第二品地《玉胎瓊膏》。

似乎楚度手中,有一顆丹鼎流煉製的太清金丹。我想起夜流冰曾經對孫思妙的許下的利,不怦然心。那一冊《太清金華》。可能就落在魔剎天。

這時,一隻只五彩繽紛的圓殼鼓出,連一片,飛速覆蓋全

月魂欣然道:“你就快要神態進化了!”

沒過多久,圓殼紛紛變變薄,灑落無數碎屑。從殼。綻出一片片明淨的,形似羽。再次把我裹得嚴嚴實實,彈不得。

月魂驚呼一聲:“老天,原來是轉態進化!你直接跳過了神態,邁轉態!”

我又驚又喜,妖怪隨著進化遞進,需要的時間也會越來越長,在神態時達到頂點,整整半年的時間不能一下。隨後,時間又會逐漸短。轉態進化只要耗一個月,就能順利飛昇。我讓絞殺回去給海姬傳信,便開始了耐心的等待,默默會剛悟出來的“空”地意境。

“我的上一代主人,兩百萬年前吉祥天天刑宮的首座長老溼婆,論述過一句關於‘空’的闢見解。”螭興致盎然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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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快說來聽聽。”

螭搖晃著腦袋,拿腔作調地道:“空者,彼非彼。”

彼非彼?我猶如瑚醍灌頂,幡然醒悟。

螭老臉一紅:“你真的懂了嗎?我直到現在也不太明白哩。”

我微微一笑,目投向斷魂橋:“你說這是什麼?”

“這還用問?當然是橋。”

“爲何說它是橋?”

螭一愣:“多年來。大家都是這麼的。”

我緩緩地道:“它被稱作橋,並不代表它的本質就是橋。它只是架在空中。供人行走地鐵索,因此它的本質只是鐵,而非橋,人因它的用才取名爲橋。說橋非橋,便是‘空’。踏空的境界,也隨即迴歸虛無的本質,混沌。所以尋常法,難以侵害分毫。”

螭嘟囓道:“這麼說來,萬皆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空並非幻滅,只是不因得失而煩惱。若空而不空,便能達到真空生妙有的嶄新境地。”如果我猜測無差,妙有地極限,應該就是知微。

閒來無事,我潛心思索各類法要。在這裡,天空始終沉晦暗,鳥影飛絕,四周空曠幽寂,蹤滅跡,別有一種荒涼地孤寂

天地悠悠,萬籟俱寂,生命的痕跡無追尋。斷魂橋下,一個個鬼魂隨著白骨舟遠逝,彼此視如陌路。生命孤獨而來,也孤獨而去,中間的悲歡離合只有自己懂得。

“惟天地之無窮兮,哀人生之長勤。”我心有所,低聲念道。

“夫晝夜之有變兮,樂人生之暫歡。”甘檸真清冽的聲音順風傳來,飄然走上山崖,暮在肩頭染上幾許微黃。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我驚訝地看著不自地生出一歡喜。我只是讓絞殺告訴們,我要遠行覓地,閉關修煉一個月,再去朱家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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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知道。”甘真淡淡地道,瞥了我一眼,道:“轉態飛昇?爲何不讓我們替你護法?”

我苦笑,甘檸真在我旁坐下,雙手抱膝,側首凝視著我:“不想讓那些武神知道?”

我點點頭:“碧落賦的門人知道你是人妖嗎?”

甘檸真默然有頃,道:“只有師叔知道。初碧落賦時,我很自卑,落落寡歡,誰也不願搭理。”

“小時候,我也很自卑。”我笑了笑,“所以我總和別人套近乎。如果有人把我當朋友,我就會很開心。”

甘檸真臉上出回憶之:“只有師叔常常陪著我,彈琵琶給我聽,一聽便是一整夜。據傳流星劃過夜空的時候,碧落賦後山的石頭便會唱歌,有幸聽到歌聲的人,能永遠快樂。於是,每當有流星的夜晚,師叔就來敲我地窗,拉著我去後山。在忽明忽暗的山道上。我們豎起耳朵,聽呀聽。”

“聽到石頭唱歌了嗎?”

“從來沒有呢。”甘真有些難爲地笑道,“但不

,我開心了許多。我和師叔在深夜地山上奔跑,燦後一一閃過,心裡忽而覺得很亮。師叔說,檸真你瞧。流星喜歡你,所以跟著你在跑呢。”

“你要是和我在一起,多半就能聽到石頭唱歌啦。”我做了個鬼臉:“我老爬上樹頂,瞧王員外的兒。可真漂亮啊!我常常想,就算出嫁了,我也會跟到的夫家。地瞧一輩子。”

甘檸真好奇地問道:“後來呢?”

“沒有後來。開始的時候,我已知道不會有後來。”我平靜地道。“現在,的臉好像越來越模糊,都記不太清了。但那會兒,我的心怦怦跳的滋味,卻怎麼也忘不了。”

甘檸真聲道:“有忘不了地,就足夠了。”

“嗯,那只是年時的夢吧。就像劃過夜空地流星,照亮一刻,便是一刻。”

“有機會。我陪你再去。”

“有機會,我陪你去聽石頭唱歌。”我頓了頓,故意搖搖頭:“其實這是多此一舉。”

“爲什麼?”

“有我在,小真真一定會永遠快樂,哪裡還需要什麼會唱歌的石頭?”

甘檸真俏臉微紅,啐道:“你的鬍子一定是天下第一利。”

我奇道:“爲什麼?”

“你的臉皮這麼厚,鬍子都能穿,豈不是天下第一的利?”

我張結舌,甘檸真玉指輕點我的下,發出銀鈴般的歡笑聲。我也跟著一陣傻笑。

“你呆笑什麼?”甘檸真嗔道。

“因爲你也在笑。而你笑地時候。我也願意笑。你難過的時候,我也願意一起難過。”我低聲道。和甘真待的時間越久,我就越難以剋制心的

明明知道,我們不會有後來,卻又忍不住開始。

甘檸真凝視著我,眼眶漸漸發紅:“值得麼?”

我心絃激盪:“你說的,夫晝夜之有變兮,樂人生之暫歡。有短暫的忘不了,就值得。”

“我地父親,是晏採子。”過了一會,甘檸真忽然道。

“哦。”我下意識地應道,隨即心中狂震,差點一口氣嗆在嚨裡。“什麼?晏採子?你你你,小真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甘檸真悽然道:“這是真的。碧落賦地前任掌教,昔日清虛天的第一高手晏採子,是我的親父親。”

我目瞪口呆:“晏採子是公子櫻的師父,和你整整差了兩輩,怎麼會是你的父親?”

“這樣纔不會讓外人猜出我們的關係。”甘檸真聲道:“當年,晏採子云遊天下,在魔剎天和家母相識相,也有了我。六年後,他厭倦了,於是棄我們母而去,直到母親應劫死後,纔將我強行帶回碧落賦,安排他的一個弟子收我爲徒,以此掩人耳目。除了櫻師叔和從小伺候晏採子的雷叔,碧落賦沒有人知道這個。”

我呆了半晌,才道:“太不可思議了。打破我的腦袋也想不到,你竟然是晏採子地兒。難怪以前海姬說晏採子因爲尋找自在天而發瘋,你的反應如此激烈。”

甘檸真淡淡一笑:“他怎會發瘋?只是世人以訛傳訛罷了。我到了碧落賦沒多久,他便離開,從此杳無音訊。”

“你恨他嗎?”

“沒有,哪來的恨?我早已看淡了。”長髮黑夜一般垂下,覆蓋了的臉頰。

“或許晏採子有不得已的苦衷呢?”雖然這麼說,我心裡也明白,清虛天第一高手怎能和一個魔剎天的妖怪結親?爲了門風清譽,晏採子一定是狠心斬斷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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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想的那樣。晏採子不會將世上任何東西放在心上,包括碧落賦和他的虛名。拋下母親的那天,他無悲無喜,神自然,只是丟下一句‘萬無常,有生有滅。’,便揚長而去。”

我咂舌道:“世上居然有這樣鐵石心腸地人?”

“與其說是鐵石心腸,不如說他是一個冷靜到了極點的人。他不會恨,也不會,凡人地七六慾似乎和他無關。”

我期期艾艾地道:“他畢竟把你接回了碧落賦。”

甘檸真沉默著,不說話,森冷的崖風,吹得香肩愈發消薄,瞧得我心疼。

“不值得呢。”我緩緩地道,“小真真爲了晏採子,便放棄心中的,不值得。”

甘檸真微微一愕,我著漸漸濃的天聲道:“哪有爲了別人的過錯,而懲罰自己的?小真真,放下它吧,放下這個包袱,你纔會真正快樂。雖然我討厭公子櫻,但如果他可以帶著你找到會唱歌的石頭,我也會很快樂。”

甘檸真怔怔地看著我,我努力地對平靜微笑。天曠地寥,山風嗚咽,夜像覆水淹沒了我們的表

一連三十天,甘檸真總是在黃昏而至,破曉離去。我們時而談天說地,胡侃一氣;時而長久沉默,兩個人的平靜。有一次我忍不住想,這麼過一輩子也很好,卻又起心腸,告訴自己早已沒有了退路。有時我又會覺得,在公子櫻的羽翼呵護下,小真真纔會過得更好。

然而無論怎麼想,我都想和多待一會。

“我們這樣,算不算是樂人生之暫歡呢?”我問

甘檸真沒有回答,的目漸漸模糊,四周倏然一片漆黑。在黑暗的盡頭,瑰麗的彩席捲而來,帶著我衝向遠方。

我飛昇了!

本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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