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清新蓮香的風吹進石，沁人心脾。這裡的巖.灰中紅的澤出獨特的凝實。巖石表面，奇異的花紋浮現，勾勒出千奇百怪的植形貌，彷彿無數生命長眠於此，沉澱出漫長的歲月。

“短期之，我恐怕無法和海姬親。”著無邪被影籠罩的臉龐，我平靜地道。“海妃死了沒多久，現在還不到辦喜事的時候。”

無邪微微一愕：“憑你還掌控不了海姬那個丫頭？何時親，不過是你的一句話罷了。”我這種推託之辭，他當然聽得出來。

我顧左右而言他：“我會全力配合吉祥天打擊楚度的計劃。”

無邪眼中出一森冷的芒，我從容迎上他的目。想讓我對吉祥天惟命是從決無可能，但我會盡量與吉祥天合作。

“呵呵。”石迴響起無邪低沉的乾笑聲：“林飛小友，這可是你難得的機會。北境衆生，能令吉祥天瞧得上眼的又有幾個？難道說，羅生天名門掌教的位置也滿足不了你？以你的才智，將脈經海殿發揚大指日可待，未來羅生天第一人的寶座多半逃不出你的手心。”

我一再推託：“脈經海殿的殿主歷來由子擔任，我是高攀不上的。”脈經海殿殿主的位置一定要讓給海姬，由我幕後控，才能避免淪爲吉祥天的傀儡。

無邪默不做聲，目有些冷。我語氣謙和：“我不在乎什麼虛名權位，只想爲吉祥天對付楚度盡一點微薄之力。”與吉祥天周旋，既不能太也不能太，拿分寸至關重要。

無邪角牽了一下，皮笑不笑地道：“你的話未免太假惺惺了。”

我笑了笑，試探著道：“還長老替我在吉祥天多擔待一些。”

沉許久。無邪嘆道：“你這樣讓我很爲難。”

我心中一喜，聞弦知雅意，無邪這句“爲難”了他的心思。如果他是吉祥天一條愚忠的走狗，自然會把我的態度如實稟告天刑宮，不會和我再做糾纏。但人總有私心，我的利益已經和無邪掛鉤，他想在吉祥天爬得更高，就離不開我地幫助。特別是我這次在魔剎天的出表現，令我的價值水漲船高。

明年臘月，我就要遠上鯤鵬山赴楚度之約。生死難料。留給我的時間並不多。這一年裡，我必須絞盡腦，抓住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沉思良久，我大膽拋出了餌。

“長老，一個人可以站得多高呢？”我靜靜地道。“首座長老的第一執事，形同傀儡的影流掌教，真的可以讓你滿足嗎？”

無邪瞳孔微微收：“林飛。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有話直說無妨。”

“一旦北境安定，你我便再也沒有了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機會。一旦吉祥天重新掌控了天下大勢，你我還能繼續往上爬嗎？沒有了紛爭，刀劍便失去了利用的價值。”這幾句話近乎赤。我留神觀察無邪地眼神變化，只要他有野心。就會接下我的話茬。

“你到底想說什麼？”想得很長遠，但也想得太多了。”

我暗罵一句老狐貍，循循善：“要好好把握北境戰帶給你我的好。天刑宮首座長老的位置，長老就沒有一點心？”

無邪斷然搖頭：“你說笑了，某還有幾分自知之明，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我有竹地道：“以吉祥天強大的實力，擊敗魔剎天或許不難，但要想殺了楚度以絕後患。本不可能，楚度的羽道出神化，逃跑輕而易舉。想要除掉他，吉祥天不但要出長老級別地高手，還需要一個絕頂高手作爲主力牽制楚度。屆時，天刑宮首座長老恐怕不得不親自出馬，帶領衆長老圍殺楚度，雙方勢必兩敗俱傷，死傷在所難免，空缺出來的位置長老當然會有機會。”

饒是無邪忍深沉。也被我的言外之意嚇了一跳：“你難道要？”

“不錯，我們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將他們一網打盡。無論是楚度還是天刑宮長老，誰也休想活著回去。”我冷冷一笑，無論是否能登上魔主之位，我遲早都要擺吉祥天的控制，讓他們和楚度雙雙敗亡是最完的結果。

過了好半天，無邪才聲道：“你瘋了，某怎能做這種毫無希的蠢事？”

他拒絕地言辭別有一番深意，讓我不驚反喜。如果他沒有一點野心，當會直接指責叛逆，而不是用“蠢事”這兩個字。

“若是有希呢？若是碧戈、龍眼雀、悲喜和尚也願意聽從我的安排呢？”我盯著無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別忘了，公子櫻、莊夢不會錯失這樣地良機。只要你事先將吉祥天圍殺楚度的詳細計劃泄給清虛天，他們一定會心甘願地當一隻黃雀，而你我則是最後得利的獵人。”

靜寂的石，無邪微微氣的聲音清晰可聞：“你可以令三大妖王背棄楚度？”

我正道：“碧大哥那裡決無問題，悲喜和尚我有五把握，至於龍眼雀，你比我更清楚吧？”

“你手裡掌握

還真不。”無邪和我對視片刻，坦言道：“豬們的人，連首座長老都想不明白，爲什麼龍眼雀會站在你這一邊。這也是吉祥天對你刮目相看的原因之一。”頓了頓，道：“豬哥亮是天刑宮最年輕地長老，潛伏魔剎天多年。和他打道，你要多留個心眼。”

我心頭一震，終於確定豬哥亮並沒有泄魔主的，同時聽出了無邪刻意表的善意。雖然他表面上是位高權重的羅生天名門掌教，但充其量是個傀儡，無邪又怎能甘心？只是他老巨猾，不會輕易冒這種叛逆的風險。“長老。你終其一生，也不見得再有如此良機了。事之後，你可以權掌吉祥天，堪稱北境風無限的第一人。”

“那你能得到什麼呢？難道是整個魔剎天的擁護？”無邪想了想，搖搖頭，“除非是沙羅鐵樹預言中地魔主，否則就算你收服四大妖王，也沒有多用。難道你想借助脈經海殿一統羅生天？雖然你對各大名門有救命之恩，但即使吉祥天不干涉，以你的資歷仍然難以服衆。”

他瞇起眼。似是想看穿我的心思：“爲什麼要冒這樣大地風險？你得不到太大的好。”

“你我想要地都是同樣的東西。”我笑而不答：“我們都希站得高一些。”

“嘿嘿，高不勝寒啊。”無邪沉了一會，問道，“你已邁空的道境了吧？”

“如果我全力放手一搏，不會比知微高手差多。”龍蝶與我合的威力，讓我充滿自信。那種充滿幽冥死氣的力量，連楚度也深深忌憚。

“你好像很有把握。”

我灑然一笑：“有了你地合作。我纔有把握。”

無邪眼神變幻不定，久久才道：“路要一步一步走。何況，有一句老話眼見爲實，耳聽爲虛。”

“我會讓你看到的。”我淡淡地道，他顯然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角，要想徹底吊起他的野心。我必須做出一些證明。

彼此深深對視，會心一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我心中雪亮，只要利益所在，我們既會爲互助的盟友，也會毫不猶豫地出賣對方。

“林飛小友，你初來吉祥天，我帶你四逛逛。”無邪親熱地攜住我的手，緩步走出石，忽而道：“託你的福，我已升任天刑宮地外事長老。手上的實權比普通長老要強一些。”

我眼神一亮，無邪的地位越高，他就越想往上爬。如果只是區區執事，首座長老的位置當然對他遙不可及。

仰雲霄，無邪笑得意味深長。探手一招，空中響起脆生生的清鳴，氣浪，浮出一隻水波般晶瑩剔的大鳥，展開銀閃閃地雙翼，緩緩飛落到我們跟前。

無邪躍上鳥背。道：“這是吉祥天特有的月空雁，只要向虛空催運息。便可召喚而來，供蓮華會地貴賓們驅策。”

我試著運轉氣息，向空中虛招，一頭月空雁浮出虛空，翩然而至，比無邪召喚的個頭幾乎大了一倍，十丈寬的翅膀宛如瀰漫的月，皎潔生輝。

無邪語帶羨慕：“道境越高，召喚出來的月空雁就越大，菩提院和天刑宮的兩位大長老召出的月空雁堪比魔剎天的巨鳥鯤鵬。”

我上月空雁，會心一笑。無邪這樣的人決不會說廢話，他無疑是在暗示我，吉祥天法、力兩部地首座長老可能都有知微的境界。

月空雁的飛行十分奇異，看似速度不快，下方千姿百態、雄奇秀麗的石林卻在飛速倒退，猶如跳躍一般。吉祥天清奇悠古的地貌猶如旋轉的萬花筒，絢麗紛呈，目不暇接。

“剛纔是八百萬裡環繞的蓮花池，一直通向東方的翡羽江，北面是三千萬裡的藥圃，遍植奇花異草，靈芝妙果，由法部隸屬下的藥系掌管。參加蓮華會地貴賓可以前去採摘、服食。”無邪指著一片花花綠綠的北方，笑道：“其中許多珍稀藥草堪稱絕品孤種，天材地寶，連靈寶天、慾天都找不出來。”

“三千萬裡地藥圃？我也能去採幾株麼？”我俯視廣闊無垠的藥圃，在北境，藥材是戰爭最強有力的支援，比金銀珠寶貴重多了。

“任何貴賓都可以，哪怕是楚度。”無邪語聲忍不住出一驕傲。“這就是權掌北境的吉祥天的氣魄。”

我搖搖頭：“楚度是不會要的，他太講究風範。”

無邪嗤之以鼻：“做大事的人，怎麼能死要面子呢？”

我欣然稱是：“能忍辱才能負重。楚度這樣的子，本不配做魔剎天的領袖。”

“不錯，上位者必須有一顆百無忌的心。”無邪連連點頭，一路指點江山：“再向北，是方圓九十萬裡的冰火石窟羣，由地下的一條赤火龍脈和一條寒魄冰髓脈匯形。是吉祥天煉丹造地場所。石窟羣旁是龐大的礦山脈，蘊藏了數以億計的珍稀礦石，提煉出來的兵比昆吾石更堅鋒利，還能打造各種法。西面是佔地三百萬畝的聚寶盆地，每一百年，都會自生出千萬顆昂貴華的寶石珠鑽。”

我暗暗咂舌，以吉祥天如此雄厚的底蘊，一旦出兵與魔剎

久戰，必然會爲最後的贏家。

“我們是不能輕舉妄的。”似是猜出了我的想法，無邪嘆了口氣。“吉祥天地宗旨是控，而非破滅。菩提院的大長老曾言，萬住壞空，北境的氣數同樣有自的平衡。任何一重天滅亡，都有可能造整個北境的連鎖潰滅。像楚度這麼搞下去，最壞的結果是大家一起完蛋。”

我吃了一驚：“還有這麼玄乎的事？”

無邪苦笑道：“說實話，我也不太懂。不過法部地玄系擅長命理占卜。天數推算。他們力主平衡北境，避免生靈塗炭。所以法部一直要求我們力部儘量以暗殺的方式對付楚度，而不是直接出兵魔剎天。唉，暗殺一個知微高手談何容易。楚度又沒有親人可以要脅，隨時可以一逃了之。”

我的心忍不住一跳，以乾笑掩飾：“楚度孤家寡人。的確無從下手。”就算他們知道老太婆師父的存在，也很難在紅塵天的茫茫大海中找到龍鯨。

月空雁飛過一片巍峨羣峰。山勢崢嶸偉岸，高聳雲，巖石瑩澤如玉，潤細膩，上面刻滿麻麻地字跡。

“這是吉祥天最著名的書山，綿延一千五百萬裡，數以億計地北境典籍、法、掌故被刻在山峰上，隸屬於法部下的書系。”無邪介紹道：“有些山上還刻著不長老的修煉心得，天道悟。”

我饒有興趣地催月空雁。向書山飛落。還未近，磅礴而又混的氣息狂濤駭浪般衝來，我幾乎立足不穩，要從雁背上摔下來。

彷彿陷了無數高手的包圍，各種各樣凌厲、沉渾、靈、詭異的氣勁從書山四面八方撲至，山石上刻的字跳，出龐大驚人的力。霎時，我臻至空的境界，整個人恍若虛無空冥，任由氣勁。

可怖地氣息頃刻消失。四周一片平靜，再也不到毫力。山石上的字跡也停止了跳。

無邪落到我邊，道：“吉祥天的歷代高手在書山上刻書時，暗蘊各自的氣息，一旦山，如同面對這些高手殘留的氣勢威。除非佩戴吉祥天煉製的玉符，否則只有邁空的境界，才能在書山來去自如。”

我微微一哂，無邪無非是想測試我是否真的邁了空。老傢伙小心謹慎，的確是個很好地合作伙伴。“未必要用空。”我沉片刻，深吸一口氣，撤去了空的境界。

剎那間，山洪般地氣息滾滾撲來，衝撞得我氣翻涌，悶心燥。我腳步閃，影飄逸，以平衡之法邁步，卸去力，巧借外勢，猶如一葉扁舟在怒海中顛簸。

無邪驚異地瞪大了眼，我的形越來越靈，初始還有些滯，後來已是行雲流水，舉重若輕，完全掌控了各種氣息的節奏。

仰天清嘯，、氣、神在某一刻忽然攀升至頂點，我這葉扁舟反客爲主，主宰沉浮，駕馭起氣海的驚濤駭浪。

“衡！”我彷彿立於天地的深淵盡，悠悠拍出一掌。以神識爲基，平衡節奏爲主，時間快慢爲輔。一掌劃出，至至微，不一鋒芒，彷彿在不同的時中穿越，飄渺不定。

這一招突悟的“衡”，真正超出了拓拔峰的破壞六字真訣。它不再是剛猛的毀滅攻擊，而是平衡守，取自天地未開，宇宙混沌時的天象。

神識氣象終於有了第九式。

“無痕斷言你三年必將邁知微，看來所言非虛。”無邪長嘆一聲，“你真是天縱奇才。”

我心中泛起複雜的，平衡之法得自楚度，將各門法融會一爐創出屬於自己的法。也同樣了楚度的影響。然而，上蒼卻註定了雙方敵對的宿命。

或許在天地的棋盤中，我和他都只是被擺佈地可憐棋子。可悲的是，明知如此，我們還不得不拼個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