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我們都沒有退路，抑或是我們都不願意選擇退路。這究竟是本心的抗爭，還是本心的扭曲？我已經無從辨別。

狂風暴雨般的氣息一浪高過一浪，我心念一，雙掌變得瑩白如玉，施展胎化長生妖。毫不客氣地吸取四周龐大的氣息。自從我法力進後，胎化長生妖吸取氣的作用越來越薄弱，儼然達到了瓶頸。但此刻置書山，等於無數高手把氣朝我的塞，稍一運轉胎化長生妖，氣便滾滾，毫不費力。

我心中大喜。氣息不斷膨脹，渾力瀰漫，經脈如同充氣的皮球急速暴漲。直到像要炸開來，我才停止吸取這份厚禮。一奇妙地覺涌上心頭，魂魄彷彿要衝出，飛昇向茫茫虛空。我清晰覺察到。三十日，我必將進世態飛昇。

無邪駭然著我：“你似乎和剛纔有些不同。”

長笑一聲。我這才留心觀看書山上的典籍。上面的容幾乎包羅萬象，從琴棋書畫到醫卜星相，洋洋灑灑的各種法芨、北境歷史典故、聞使人目不暇接，許多法雖然殘缺不全，但其中幾句片羽鱗，往往令我霍然悟。我一時心醉神迷，渾然忘卻了時間。

也不知過了多久，

明轉爲半邊昏暗，再到逐漸盡墨。又亮滿天，猶晴圓缺。當我攀過重重書山，來到一座陡峭高險的山峰前，發覺峰前已有一人獨立，對著石壁怔怔出神。

“梟哭？”我輕呼道，想不到這個一直潛藏不出的妖王也到了空的境界。哭雙目發直，好像本沒有看見我們，兀自著山峰發愣，一副渾渾噩噩地模樣。

“這是上一代天刑宮大長老臨終前留下的心得。梟哭沉迷其間，一時無法自拔。所以看不見你，也聽不到你在說什麼。”無邪目視山壁。諾大的石峰上，僅僅刻了一個“一”字。

簡簡單單的一劃，看似歪歪扭扭，細瞧卻靈妙多姿，彷彿衍生出無窮無盡的變化。似是法訣竅，又似玄妙招式。最奇特的是，這個“一”字看久了，讓人眼花繚，意神搖，彷彿心智被它牢牢攝製住，掙不得。

悶哼一聲，我口噴鮮，強行運息猛衝腑，才從“一”字中擺出來。“厲害！”我駭然移開目，不敢再看，卻又忍不住想再瞧一眼。

無邪滿臉苦笑：“只有真正地高手才瞧得出其中奧妙，尋常弟子看了反倒無事。”眼中一閃，“想不到你如此輕易就掙了出來。”

我沉聲道：“此人道境絕對在我之上，這便是知微麼？”暗施胎化長生妖，試圖吸取“一”字蘊含的氣。然而氣猶如一條不溜手地魚，怎麼也吸不到，再強行吸取時，氣好似分解了無數條遊竄的小魚，從胎化長生妖的漁網裡鑽出。

無邪點點頭：“這位長老驚才絕羨，修煉千年已邁知微境界，執掌力部。可惜十多萬年下來，始終無法再做突破，難逃奔赴黃泉的命運。”搖搖頭，嘆道：“也許是天刑宮的諸多瑣事耽誤了他的修爲。”

我心中泛起百般滋味，修煉到了一定境界，自然而然會對“道”充滿嚮往。猶如食髓知味，很難抗拒更高境界的。此時，便必須在虛無縹緲的道與世俗的權利中做出選擇。當日楚度在羅生天軍急地時刻，毅然丟下大軍，隻進怨淵，無疑是選擇了前者。

而我的選擇只會是前者，但這未嘗不是屬於我的道。

無邪瞥了一眼梟哭，道：“此妖行孤僻，向來離羣索居，據傳哭是其母飛昇慾天時，遭怪強暴產下的孽種。”

見到我吃驚的表，無邪笑道：“這有何奇怪？據我們力部屬下的系探知，大約在一千多年前，羅生天還有子被阿修羅島的天凌辱過，只是查不出究竟是誰。”

“怎麼可能？”我失聲道。

無邪冷冷一笑：“你以爲迷空島上被楚度殺死的天是唯一進羅生天的嗎？實話告訴你，千萬年來，共有三個天前後抵達過迷空島。其中千年前那個可怖之極，不但未曾陷沉眠，力量也只消耗了稍許。虧得天刑宮首座長老親自出馬，纔將他收拾了。世人只道我們吉祥天控制北境，爭權奪利。孰不知我們維護北境平衡出過多力。是監控迷空島，就花去無數人力、力，前後犧牲了近百多名天刑宮的高手。”

我越聽越震驚，看了看泥偶般一不地梟哭，不由生出一念：“此妖如今心神沉迷，倒是控制他的良機。”在我修煉地芨中，有一門攝心，最適合在對手心神恍惚的時刻趁虛而，令其變惟命是從的傀儡。

無邪斷然搖頭：“蓮華會期間，決不允許傷害任何貴賓。”目掃過四周，悄聲道：“你以爲這裡只有我們？每一座書山制重重，都有法部的高手潛伏監測。”

我暗可惜，遠方倏然傳來渾厚的古鐘聲，悠悠迴盪。天空中，盪開層層氣浪的漣漪，一朵朵紅蓮憑空而生，清香撲鼻。

妖異的烈焰灼燒，連神識都生出疼痛的覺。

好詭異的妖力！

“咫尺天涯橋開通了！”無邪仰盛開的紅蓮，欣然道：“走吧，蓮華會已經正式開始，北境各路高手一展神通的時刻到了！”

召喚出月空雁，無邪領著我向蓮花池飛去。一路上，吉祥天各掠起數十隻月空雁，紛紛飛來。孫思妙赫然在，背上的藥筐裡裝滿了五六的藥草，顯然剛從藥圃滿載而歸。

有幾個騎著月空雁的人相貌陌生，我從未見過。無邪低聲道：“北境藏龍臥虎，不高手閉門潛修，所以寂寂無名。凡是有資格參加蓮華會的貴客，無一不是宗匠份，不可小覷。”

我暗忖吉祥天豈不是更厲害，天下高手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目。

回到蓮花池畔，附近已是人流雲集，三五堆。千萬朵蓮花中，浮出一座青翠滴的柏木橋，通向彩霧繚繞的深。

17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