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出絞殺,經過幾日幾夜的急飛,我深了魔剎天東部。這一帶氣候溼,危壁險崖刺霄,崇岡峻嶺蔽日,山谷深升騰起彩的毒霧惡瘴,連綿數百萬裡。越往東,越多窮山惡水,蠻莽荒澤。崖壁叢草間,羣的妖呼嘯竄奔,令絞殺大飽口福。妖怪卻十分罕見,大概是魔剎天全妖皆兵,共赴前線的緣故。偶爾遇見一、兩個妖怪,也是剛從妖進化不久,一副渾渾噩噩的傻樣,屬於靈智初開的低級態。
悲喜和尚的府,就座落在這裡的明鏡山頭,這也是我前來魔剎天的主要目的地。鯤鵬山赴約前,我要竭盡所能地提升實力,悲喜和尚的笈當然不能白白放過。
邁世態以後,特別在這幾天,我覺得法力的增長漸漸放緩,甚至有停滯不前的徵兆。月魂告訴我,妖怪越向上進化就越艱難,尤其是世態進化末那態,更是一個大瓶頸。哪怕天資再卓越,靈丹妙藥再大補特補,也得至耗費百年苦修。因此,我乾脆斷了短期進化的念頭,另僻蹊徑。
深沉的夜下,我登上明鏡山頂,裡隨意嚼著空空玄的贓----毓芝草、太歲菌、參靈這種北境市值上百萬兩的藥草,我每天當飯吃,都有點反胃噁心了。
“噗哧”,絞殺的手刺草叢,捲住一條雙頭白玉蛇,瞬間吸乾。
“爸爸,我好喜歡這裡啊。”絞殺滿意地展風翼,甜甜的笑容夾雜著嗜的兇殘,給人十分矛盾的古怪覺。四周枝柯盤鬱,藤繞草埋,悲喜府沒在一堆石中。裂縱生的門半遮半閉,幾近殘破。也不知是原本如此,還是現在的冒牌主人無心打理。
府沒有小妖看守。陳設簡陋,只有一個白石團,一方青石榻,以及一個深深凹陷、長寬足有數十丈的巨大石池。石池呈奇特的五瓣形。腥氣刺鼻,壁上跡斑斑,被沁染紫黑,池底結了一層厚厚地痂,零星散落著白骨、牙角、手之類的東西。毫無疑問,這是悲喜和尚浸泡妖的修煉池。
絞殺雙目放,興地撲池,東西嗅。
我順利地從後門口地菩提樹下,挖出了《悲喜換笈》。以及一本薄薄的手冊。略翻看,我發覺修煉悲喜換妖法,需要大量的妖鮮浸泡全,而且一泡就是三年,實在難以速。倒是手冊令我眼前一亮,裡面詳細記載了力量的修煉方法。我已邁天人應地境界,只要照此勤心苦練。半年之後當有小。
“爸爸,我要。我要!”絞殺手揮舞,頻頻指向池,臉上出急不可耐的表。
我楞了一下:“你要什麼?”
“像這樣,這樣子的!”絞殺在池打滾,辭不達意地嚷。
我信口猜道:“難道你也想要浸泡?”
“嗯。嗯。嗯!”乖兒樂不可支地點頭。
我驀地冒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念頭:如果讓半人半的絞殺修煉悲喜換妖法,結果會怎麼樣?興之所至。我索攤開《悲喜換笈》,半開玩笑地讀給絞殺聽。
“聽不懂,爸爸的話好奇怪。”絞殺聽得雲裡霧裡,一個勁地搖頭。只是靈智半開,本理解不了深奧晦的妖訣。
“等寶貝兒長大點,我再教你吧。”我收起笈,在明鏡山附近找了一座幽靜的深谷暫住下來,開始了力量的修煉。
wWW◆Tтkā n◆¢o 據悲喜和尚記述,力量,是天地賜予給生靈地最原始的力量,純淨而無雜質,可以稱之爲“元力”。修煉元力,必須暫時拋開所有的法、妖力,甚至連神識之類的神大法也要忘掉,最好是神徹底麻木,單憑孔、皮、去應外界的一切。“那豈不是傻子最適合煉的功法?”站在水潭中,我用力抱起一塊千鈞重的大卵石,搖搖晃晃地向前邁步。
深夜地山谷暗亮分明,濃蔭陡崖籠罩的地方黑一片,樹影幢幢,草葉香滲散出濃郁地寒氣息。而月映照皎潔明朗,石明如雪,野花鮮澄。頭頂上的山崖巖迸出一桶的雪白水柱,跌宕懸垂,順著崢嶸的巖壁濺無數道銀匹練飛落而下,匯聚潭。
水潭斜上方,崖間探出一座苔蘚遍生的天然石坪。仿照池地樣子,我在石坪上挖出了一個大坑,裡面浸滿赤紅地。絞殺興致盎然地躺在坑裡,用水泡澡。短短幾天,方圓十里的妖慘遭橫禍,被捕盡一空。
“啪”,沒走幾步,我就腳發,手一,卵石重重摔落,水花濺得滿臉。離開了妖力法,我比凡人強不了太多。
深吸一口氣,孔擴張、收,我試著控制地流,再次抱住卵石,重複這枯燥無味的搬運苦工。
元力修煉的第一步,稱作“舉重若輕”。再沉重的巨,也要不費吹灰之力地舉起來,纔算小。我按照手冊所載,苦練了好些天,依然進效甚微。反倒是對氣的領悟,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小子,你是練不元力的!”見我汗流浹背的狼狽樣子,螭忍不住嚷道。“瞧瞧,你的臉都漲豬肝啦!”
我吃力地放下巨石,一屁坐倒在水潭裡,呼呼氣:“只要功夫深,鐵棒磨針。”
螭怪笑幾聲:“你也說了,鐵棒才能磨針,玉米棒子行嗎?打個比方,恆河沙數盾號稱北境防第一的魂,可它再苦練,能和大爺我比誰更鋒利嗎?”
我呆了呆,道:“你的意思是說,我並不適合修煉元力。”
“你小子是個法奇才。這方面的天賦連我都覺得吃驚。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一個法天才並不意味著就是一個元力天才。修煉力量。得天獨厚的質至關重要,天生就要備極爲強悍堅韌的筋骨、。比如像我這樣的。”
“而悲喜和尚之所以修元力,他的原形大概是一頭力大無窮、皮厚的猛。”我恍然道。雖然明白了其中地道理,但就此放棄。我又十分不甘心。
反覆翻閱手冊,我陷了沉思。不知何時,山谷浮起一片幽藍的霧靄,幽靈般地晃盪。“噗聲從霧傳來,在幽靜地深夜分外清晰。
絞殺突然警覺地爬起,兇狠地盯著藍霧,作勢撲。
“噗來越響。藍的霧靄籠罩住了四周,連月也變得朦朧起來。
一個闊鼻獠牙的怪詭異地從霧裡跳出來,它只有一條,形如小兒,髮靛藍,兩條茸茸的細手臂推著一輛獨車。車上堆滿了五生地金銀珠寶、豔香濃的山珍海味。推著獨車,怪一跳一跳地向我蹦過來。
絞殺猛然從崖上躍下。手怪額頭,刺出一個深深的孔。孔沒有一丁點、鮮流出。似乎怪並非之軀。
怪驚起來,向旁跳開。絞殺的數條手同時探出,纏住對方,吸噬。出乎我的意料,絞殺百試百靈的法子對怪毫無用。雖然怪滿臉畏懼。拼命掙扎。卻不曾被絞殺吸乾。
“它是山魈!”月魂忽然道,“山魈乃深山惡峰孕育而生。爲氣,魂魄山。”
“難怪絞殺拿它沒辦法,原來它的是山氣所化。”
“所以你的神識氣象恰好是它的剋星。”月魂道,“山魈喜歡迷人、妖,藉機吸食他們地魂魄。因此常常擺弄些圈套,引對方上鉤。像這輛獨車上的財寶、食,都是山魈騙人的小花招。”
難道我看起來很容易上當騙?我哭笑不得,讓絞殺退開,自己向山魈走去。深更半夜,這頭山魈突然出現,當然不懷好意。
見我走近,山魈臉喜,賣力地把獨車推到跟前,大聲吆喝起來:“香噴噴的佳餚啦,閃亮亮的珠寶啦!想要多,就有多!想怎麼拿,就怎麼拿!”
不得不說,山魈的嗓音堪比天籟,清靈甜,勾人心神。使人不自地想聽從它的話,手去抓財寶。我故意裝出貪婪地樣子,拿起一顆鵝卵大的夜明珠。
“澎”,雙腳驟然一沉,手上地夜明珠變得重若萬鈞,幾乎把我一下子陷地面。
“啊喲喲,倒也,倒也。”山魈拍手歡。
我施展龍虎道,微一用力,從容托起夜明珠。在山魈的目瞪口呆中,我把獨車上的財挨個抓起,笑問:“還有嗎?想要多有多嗎?”
意識到了不妙,山魈擡就跳,向谷外逃竄。我靜立不,氣激盪,前方的氣被分別、拉長,空間形一個流轉的環形,牽山魈轉了個圈,又繞回來了。
“見鬼了,見鬼了!”山魈又驚又懼地盯著我,慌得急蹦跳。四周地氣在我地控下層層震盪,猶如洶涌起伏的浪濤。“撲通”,山魈摔倒在地,跳起來,又摔倒。
“你跑得了嗎?”我隨手丟掉手上地財。“轟隆隆”,金銀珠寶砸在地上,塵土飛揚,變一塊塊崢嶸的巨石。
難怪珠寶這麼沉,原來都是山魈用巨石變出來的。我暗暗吃驚,這一輛獨車裝上巨石,說也有一座小山的重量,山魈推起來卻輕鬆自如,它的元力可夠大的。
“那當然了。山魈是大山蒼峰所化,元力天。”月魂解釋道。
我呆立半刻。驀地發出一陣響徹山谷的大笑:“悲喜有悲喜的元力,山魈有山魈的元力,我林飛也該創出適合自己地元力。何必強效他人之法?天下的元力又何止一種?”
月魂沉默了一會,讚歎道:“憑這兩句話,林飛你便有足夠的資格名列北境宗師行列。”
螭咕噥了一句,道:“這小子地悟好像比我前幾個主人還要高啊。”
月魂沾沾自喜:“論眼力。老螭你比我差遠了。當日在龍鯨腹,我就察覺出了他的天縱之才。哪像你,當初還心不甘不願的。”
螭紅著老臉支支吾吾:“大爺我那是擒故縱,試探他的誠意。魂也得有點架子嘛。”
山魈狼狽地趴在地上,厲荏地呲牙嚷:“這一帶地十萬大山,全是我的兄弟姐妹。快讓我走,不然要你好看!就你那兩下子,能傷得了我嗎?”
“不知死活的東西。”我微微一哂,上下兩層的氣波輕輕。山魈幾乎被扁了夾餡大餅。
“不要啊!”山魈發出悽怨的,形扭,居然變了一個滴滴的藍髮,雪白赤,勾魂奪魄的眼裡淚盈盈,“饒了奴家吧,奴家願意伺候您。想要怎麼伺候。就怎麼伺候。”
“長相還不錯,只是不對我的胃口。”我嘲弄地道。揮拳施出神識氣象。氣猶如隆隆翻滾的霹靂,轟向山魈。
“饒命啊,不喜歡這個類型,奴家可以換地。”山魈大驚失,一連變幻了數個俏可人、搔首弄姿的。
瞥見其中一個子的模樣。我心頭劇震。趕收拳,“轟”字訣轉爲“纏”字訣。氣引而不發,牢牢迫住山魈。“在哪裡?剛纔你變的那個人,你是什麼時候見過的?”我厲聲道。“哪,哪個?莫非你說的是大王?”山魈搖一變,姿容妖豔,笑流波,碧綠的髮辮散落在橄欖地圓潤肩頭,雙滿高聳,印著妙人的暗紋。不是鳩丹又是誰?
“大王?”我微微一愕,旋即點頭,“就是!”心中激忐忑,鳩丹一定被山魈撞見過,才能變得出地模樣。
山魈朝我拋了個眼:“奴家不就是嘛。”
我冷笑一聲:“不見棺材不掉淚。你是想嚐嚐死去活來的滋味吧?”神識氣象僅憑一縷最細微的氣息發,巧妙控制之下,“轟”、“刺”、“封”、“裂”等字訣番擊出,點到爲止,折磨得山魈滿地打滾,痛不生。
“快停下,求求你停下!大王就在附近,我不了啦,我帶你去!”山魈嗚呼哀求,清甜的嗓子都喊啞了。
我猶如未聞,足足了它半個多時辰,直到山魈的形都快潰散了,才罷手。“再耍花樣,我讓你形神俱毀。”盪出一生氣,山魈。這一生氣完全由神識氣象縱,與我互生應,哪怕山魈逃到天涯海角,死活也牢牢掌握在我地一念之間。
“哦,哦也,太舒服了!哦,啊,比吸魂魄更爽。求求你,再給我一點吧。我還要,求求你了。”山魈得了我這一充滿生命力地氣,竟然神采奕奕,滿臉陶醉,像上癮一般迷上了,甚至跪下來苦苦哀求。
“你倒是識貨。”我角滲出一冷酷的笑意,生氣轉爲剛厲暴烈地鍼芒,在它橫衝直撞,恣意穿刺,痛得它死去活來。
“我可以讓你覺得快活似仙,也可以把你打落淵獄。懂嗎?”暫停了氣的肆,我心中暗忖,從蒼穹靈藤領悟的生氣對山魈這種自然生靈似乎特別有用,只要運用得當,可以令它們變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聽話奴僕。
茍延殘了半天,山魈艱難地跳起來,什麼話也不敢再說,像一條被馴服的小狗,乖乖在前面領路。接連翻過近百座連綿起伏的險峰,途中叢莽雜沓,峰迴崖轉。盡是人煙罕至的深山老林。
“你什麼名字?”
“我們山魈都是以山爲名,在下沂蒙,是沂蒙山的山魈。”
“爲什麼你把那個人稱作大王?”
“因爲太兇悍了。大概在一年多前。有個兄弟想去迷,結果被放火燒山,把周邊好些個山魈的魂魄全給毀了。”
“對付你們這種小角,綽綽有餘。後來呢?”我略估算了一下時間。上次失散後,鳩丹可能獨自潛回了魔剎天。當時楚度的勢力正在向其它重天滲,返回魔剎天反倒更安全。
山魈沂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被我徹底搞服帖了:“激起了衆怒,附近十萬大山的山魈們聯合起來,每夜齊施迷魂。這下子倒大黴了,一年迷下來,地三魂七魄被悄悄吸食了一小半。”
我大驚失:“你說什麼?”
“已經神志不清。等到三魂七魄都被吸掉。就會變一個呆瓜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