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狂熱小說 軍事歷史 伐清 第20節 合夥

《伐清》 第20節 合夥

繼續向下遊的進攻需要一些準備工作,鄧名不可能立刻出發,因此他建議葉天明先一步返回都:“食鹽已經都說好賣給武昌了,葉老闆跟著我們去下游也沒有什麼好做的,不如就此返回吧,都府那邊還需要葉老闆去督促一下,想滿足武昌這裡每天五萬斤的要求可不容易。”

“提督說的是,我這就返回都府,至於那些銀子,我想我可以代表都府五大鹽行做主,都賣給提督好了。”經過一番仔細計算,葉天明覺得還是從都購買工更合算,這些金銀對鄧名來說非常有用,但在金銀不能流通的都作用就要小很多了。

“價格怎麼算?”

“一兩銀子一百元,怎麼樣?”葉天明並不打算和鄧名討價還價,如果鄧名想繼續低價格,葉天明也不會拒絕。

“好。”鄧名高興地答應了,他寫了一個紙條給葉天明,告訴劉晉戈去籌措八百萬元支付給葉天明和其他幾個鹽行。拿走了鹽商們的四萬兩白銀後,鄧名仍不忘提醒葉天明:“這些錢可還沒有扣稅哪,等年底的時候都府的稅會收繳四百萬的稅,你們可千萬要記得。”

和葉天明一起返回的還會有一些明軍水兵,他們會把那些已經卸空食鹽的貨船帶回都,與他們一起返回的還會有兩千水兵,以保證重慶的水師不會頭腦發漲出來找麻煩。

“我支持鹽行、願意爲你們的利益去封鎖下游並不是爲了你們自己。”在給葉天明送行時,鄧名鄭重地說道,他希趁著葉天明還沒有形自己的哲學觀、世界觀之前,儘可能地施加一些影響:“你對我說過,你們賺錢就能讓更多的都府百姓多掙錢,你們會提高工資。我相信你說的話,等我返回都府後,我也要親眼看看你們的賬本,我希葉老闆能信守諾言,分出一部分利潤給其他的都府百姓。”

Advertisement

“提督放心,我幾個月前還是一個輔兵,都府有好幾千我苦哈哈的老弟兄,我一定不會吃獨食的。”葉天明拍著脯保證道,這些日子裡鄧名一直給他灌輸雙贏和回報社會思想。

葉天明和部分明軍啓程返航後,鄧名仍在思考該如何建設他的據地,從小到大,鄧名只學習過一種哲學系,與這種哲學不同的思想他只能通過網絡瞭解到一鱗半爪。如果鄧名相信那種他比較完整學習過的哲學系的話,他就不會想現在這樣彷徨。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這似乎是這個哲學系的理論基石吧。”即使是鄧名學過的那套哲學,他也不敢說理解的都對,只能獨自琢磨。

鄧名一直認爲事實勝於雄辯,他曾經親眼見過信奉這套哲學的國家拒不遵守這套哲學斷言的社會規律:其中的兩個大國,一個曾是世界第二工業強國,另一個是世界第一鋼鐵生產大國,但其他國家在航海時代能夠實行的上層建築,兩大強國在衛星上天的太空時代也因爲國問題實現不了——事實證明,“國決定上層建築”,“國決定生產關係”都要比哲學創始人的那套理論靠譜得多。

鄧名記得有句話很好地形容了勝利的不容置疑:“我們的最終勝利,就連敵人也毫不懷疑。”,擱在這套哲學理論上,那就是“這套哲學理論的論斷,就連它的虔信者也沒當真。”,若是創始人泉下有知,那真是何以堪啊。既然虔信者都能大拆、特拆創始人的臺,那鄧名只能認爲實際作中有無法逾越的難關,因此他實在不敢用這套哲學做指導理論。

不過十幾年教育的威力非同小可,鄧名目送葉天明離開後曾一度忐忑不安,擔心自己會害了都的百姓:“我應該是把資本主義放出來了吧?據說它一誕生每個孔就都充滿了鮮和其他髒東西,撕下了封建制度下人與人溫脈脈的面紗。”

Advertisement

“無論是孫可的軍屯、還是滿洲的八旗包,產出的糧食都是用輔兵或漢人的鮮澆灌出來的。我就是把資本主義這野放出來,都府的百姓還能比這過得更慘麼?”可鄧名仔細一琢磨,認爲在中國應該不必擔心這個,看過輔兵和百姓盡欺、毫無尊嚴和生命保障的生活後,鄧名覺得很難想象有比現在更糟糕、更淋淋的日子了;鄧名估計在歐洲的封建制度下,西方底層百姓會有著比較幸福好的人生,所以才讓創始人痛心疾首地說出那番話來:“這大概是國不同,我沒有去過歐洲,不知道現在歐洲的貴族是不是民如子,不知道西方的佃戶是不是能有魚有吃著,不用擔心被侮辱、欺,但起碼過得會比中國百姓好不。馬老先生到全世界勞人民的衷心戴、人格偉大,總不會是個信口開河的大忽悠吧?”

儘管鄧名想像不出比封建社會更糟糕的生活是什麼樣子,不過他還是打算儘量避免這種風險,在葉天明走後,鄧名又幾次召集軍會議。在幾次會議上鄧名都提出同樣的問題,那就是如何保證都府能夠從鹽行的盈利中益:“要求鹽行把全部的利潤都出來並不合理,他們承擔風險,負責管理、實施食鹽生產;不過顯然他們從都府政權的支持中益匪淺,兵爲他們的貨提供保護,幫助他們打擊競爭對手,而兵是由都府百姓組的,所以如果鹽行獨吞全部利潤顯然不合理。”

正如鄧名之前見到的那樣,整上來說川軍依舊是一支封建軍隊,上次敢於集參與對戰略的討論也是因爲鄧名的授權。當鄧名剛剛提出這種全社會共利益的理論時,很多軍到有些不適應,不過他們也說不出那裡到彆扭。

Advertisement

不過並不是每個軍都對哲學理論一無所知,任堂很快就找到鄧名發言中的,總結了一套說辭來反駁鄧名:大意仍是軍隊屬於鄧名所有,而那些鹽行也是一樣,鄧名會因爲鹽行的貢獻而給予賞賜——這就是他們所獲得的利潤;而軍隊從鄧名手中領取軍餉和功勳,和鹽行的生意並不直接發生關聯;至於都府的百姓,鄧名願意給予賞賜那是鄧名仁德,如果鄧名不給也沒有毫說不過去之

任堂的觀點和理論完全符合封建社會的道德,鄧名本來是非常難以反駁的,幸運的是鄧名不是當今天子而只是文安之任命的四川提督——如果鄧名擁有皇帝或監國份,所有的軍就會毫不猶豫地接任堂那套——但眼下的況導致明軍有一些思想混,給鄧名進行滲的機會。

鄧名堅稱都政權、四川明軍、鹽商、百姓都是永曆皇帝所有,既然任堂無法反駁這一論點,那麼鄧名自然就沒有居中賞罰予奪的合法。鄧名不擁有這個權利,四川明軍問題又不願意把這個權利給永曆皇帝,有人就開始接鄧名提出的那個模糊的都(國家)概念。

就這樣,利用天子棄國威信大減這個機會,還有事實上的軍閥自立這個事實,鄧名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勉強在軍隊原本堅固無比的思想堡壘上撬出一道細細的隙,滲了一些否認“朕即國家”的思想進去。

在晃了一下這個固的觀念後,鄧名總算在全軍掀起了幾次如何合理分配戰爭紅利的大討論,兵也沒有再衆口一詞地表示“聽提督安排”,而是開始嘗試思考這個問題,與同伴分自己的想法。

Advertisement

反饋上來的分配方案千奇百怪,之前軍人完全不需要去思考利益分配這個問題,他們在初次接到這個問題時自然顯得十分稚,各種異想天開的方案紛紛出籠。不過鄧名本來也不指他們能拿出什麼高明的解決方案,作爲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就算不明所以,至也會聽說過所得稅、累進稅制、社會保險這些名詞。

鄧名要的就是這些軍人開始思考社會財富分配,只要他們不再把君王擁有一切、分配一切視爲理所應當就好,這樣的軍人就會距離標準的天子之兵越來越遠,距離帝國軍人越來越近。

在明軍進行著繼續前進的準備時,鄧名再次約見了周培公,後者現在已經是武昌衆多利益集團的代表。當從鄧名口中得知明軍準備越過武昌,向江西方向前進後,周培公並沒有表現出毫的吃驚,而是默默地沉思起來。

“提督是不是爲了切斷長江航運,阻止淮鹽進武昌呢?”思考了一會兒後,周培公直截了當地問道。

“正是。”見周培公判斷如此迅速、準確,鄧名反倒是非常驚訝。

早在鄧名決定向下游進軍前,周培公就猜測鄧名的最終目的是淮鹽,那時葉天明甚至還沒有進武昌城。既然周培公早就有這樣的猜測,那他自然早就想到鄧名會切斷長江航運,所以對鄧名的通報有著充足的心理準備。

關閉“如果提督只是想單純阻擋淮鹽進武昌的話,我覺得提督最好設卡檢查,不要殃及池魚。”現在某種程度上,周培公和鄧名有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因此周培公早就替鄧名考慮過最佳對策:“除了鹽以外,武昌還要從下游購大量貨,比如江西的瓷就是大宗的買賣,還有江南的棉花和綢,都關係到武昌很多商家、店鋪的生計。提督行軍雖然秋毫不犯,但每次隔絕長江的時候都會讓這些商家、店鋪苦不迭,而他們背後往往也都有縉紳背景的。”

鄧名認真地聽著,不說一句話以免打斷了周培公的思路。

“我猜提督目前只是想安安穩穩地賣鹽,不想多樹敵人,現在總督大人邊幾乎沒有人主張和提督對抗,這就是因爲提督沒有傷害到任何人的利益。既然沒人覺得能擊敗提督獲得戰功,又沒有損,自然不會主張對提督不利。但如果長江航運斷絕,江西的瓷、江南的綢價格節節攀高,大批商店關門,就會有很多縉紳對提督不滿,他們就會給總督大人新的力,要他重建水師保證長江航運。如果總督大人無法滿足他們,總有一天他們會不顧一切地去向朝廷提出要求,那樣不但對總督是麻煩,對提督、對下、對武昌這裡購買提督食鹽的人,都會是麻煩,麻煩太多了,也就沒有人願意和提督打道了。”若是鬧得太兇,那周培公寧可放棄鄧名的補償,也不願意冒險繼續與他易,爲川鹽保駕護航。

“周知府金玉良言,我豈敢不聽?”鄧名想了一會兒,提出一個建議:“得知我東進後,武昌這裡的瓷綢什麼的勢必價格上漲,周知府可以通知一些朋友讓他們事先收購一些,等我越過武昌後出售;但我到達下游後,絕不會阻攔食鹽以外的貨船,不會讓周知府的朋友們吃虧,不會斷了他們的買賣。”

“如此多謝提督了。”周培公琢磨了一下,覺得鄧名如此行事的話,那他隔斷航運對這裡大商家來說不但不是壞事,反倒可以利用幕消息投機倒把。只要有足夠多的人在鄧名的行益,那就算有量人害也不怕,至於那些沒有背景的小商行更不必擔心。

想到這裡周培公又看了鄧名一眼,心裡想到:“或許將來還可以和鄧提督達協議,阻擋其他的船隻行駛,只放我們指定的貨船到武昌。”

……結束了與鄧名的談判後,周培公返回武昌城,把今天的談判容向張長庚進行了彙報,湖廣總督本沒有考慮阻止鄧名行的問題,因爲他知道本無力阻止。深思慮後,張長庚指示周培公道:“務必要求鄧名對此嚴守,不走任何風聲,然後突然越過武昌,出現在下游江面上。”

“下明白。”周培公知道若是這個消息傳出去,市面上的貨價格就會上漲,給武昌大縉紳們囤積居奇製造麻煩;而若是鄧名將這個一直保持到出兵前,那事先知的縉紳就可以不地吃進大宗貨。當武昌城毫無心理準備地得知鄧名再次切斷了長江航運後,可想而知所有貨的價格都會翻著番地往上漲——沒有背景的小商人們可不會知道鄧名私下保證不阻攔貨船,他們會以爲這又是一場長達數月的航運斷絕,會恐慌地大量進貨。

張長庚想了想,又給了周培公一個名單,表示只有其上的幾個人纔可以知曉鄧名準確的進兵時間,其他的大縉紳頂多稍微一點兒口風給他們。

周培公借過人員名單,能夠名列其上的都是湖廣的縉紳領袖,仔細看了一遍後,周培公對這份名單並沒有毫異議,他把名單收袖中,向張長庚行禮告退。

當晚陸塵音就到周府做客,聽武昌知府的敘述後,陸塵音連忙行禮道謝,他手下的掌櫃會很好地利用這個幕消息爲他大賺一筆的。

“老宗師客氣了。”周培公客客氣氣地起還了半禮,雖然現在他是員,但當年他遊學武昌時曾經在陸府打過秋風,到過老縉紳的款待。就算陸塵音不是縉紳領袖,周培公也絕對不會對他無禮,免得落下一個忘恩負義的名聲。

“不過阻斷鹽船一事,知府大人還需要再去與鄧提督說一說,鄧提督可以沒收淮鹽,然後賣給我們。”說完後陸塵音眼珠一轉,眉頭皺了起來:“這次鄧提督給我們留下了三百萬斤鹽,航運斷絕兩個月倒是不怕,但若是更長我們也就掙不到錢了。”

雖然鹽運斷絕能夠幫助武昌鹽商提價,但若是一斷半年陸塵音覺得也未必就好:“如果提督能夠每天運來五萬斤川鹽,他想切斷航運多久就斷多久,老夫不會覺得有任何問題,但如果提督不能保證川鹽源源不絕,那最好還是適可而止。”

“老宗師的意思我會轉告鄧提督的,鄧提督一向與人爲善,我想他不會不通人的。”周培公點點頭,不過他可不敢在這個問題上擔保,畢竟他懷疑鄧名的真正目的不是掙錢,而是阻止清廷通過徽商聚財。

陸塵音不曉得這個關節,對周培公的說法倒是很贊同:“知府大人說的不錯,鄧提督最能會我們的難了,將來等鄧提督班師回川的時候,老夫想送鄧提督一份禮謝他沿途秋毫無犯,就是不知道送什麼好呢?”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