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蔣國柱的分析,樑化臉上的憂更重,但還存有一僥倖心理:“就算張總督和董衛國對鄧名軍心、士氣的報告不實,不過人數總做不了太多假吧?幾份邸報都說鄧名這次自帶了兩萬多兵馬近武昌,久攻武昌不克之後,還有一半的兵馬折返江陵了,到江西的只有一萬餘人。”
“一萬人又怎麼樣?”蔣國柱瞪了樑化一眼,關於鄧名軍隊規模的報有很多來源,不像“九江闖關”那樣容易僞造,就算湖廣總督已經與鄧名有私下易,那也多半不會在這種很容易被穿的報上作假。而且武昌、漢歸到底還是在張長庚手中,不管他是靠實力守住的,還是乖乖銀子贖買的,他都只有誇大鄧名實力的理由,而沒有替鄧名瞞報兵馬的機,除非他打算倒戈了,而蔣國柱看不出張長庚採取這樣不智行爲的跡象。
因此樑化說的沒錯,蔣國柱估計鄧名也就帶了一萬多本部來,而在武昌折返回去的兵馬,多半正如張長庚在奏章裡說的那樣,是打著李來亨旗號的虁東兵。當然,蔣國柱認爲這一萬人絕不是張長庚聲稱的虁東銳,而是李來亨借給鄧名的輔兵,正因爲可有可無,所以鄧名在放棄了攻打武、漢的念頭後就打發他們回去了,省得繼續留在他營中吃糧,張長庚之所以在奏章那樣說完全是爲了給他自己臉上金,這也進一步說明武昌方面很在意北京的印象,張長庚絕對沒有反正的心思——不得不說,當分析的對象是場上的同行時,蔣國柱的頭腦就好像是臺電子計算機一般,運算迅速而且準確無比,可以稱得上是算無策了。
“就算一萬人,難道樑提督還要去打他不?”蔣國柱冷冷地問道,問題的關鍵本不是敵人只有一萬戰兵,而是這支軍隊的統帥是鄧名。
若是其他將領帶著一萬餘人的兵馬,樑化和蔣國柱都會奇怪爲何這麼的一點兵馬能把江西布政使打的丟盔卸甲,不過既然是鄧名親自統帥,他們倒是沒有這個疑問了。十八騎火燒昆明,半個月連下湖北半壁,進兩江境後,鄧名帶著幾千兵一日兩戰,兩江總督郎廷佐被俘,部署在大勝關和南京城外的近四萬清廷江南大軍幾乎被全殲。這軍隊若是鄧名的銳也倒罷了,偏偏還是一羣浙江的烏合之衆,不久前還新逢大敗,池州等地的地方部隊都能趕得他們到竄,結果遇上鄧名沒有幾天,就神勇無敵。後來又是這幫連鄧名部下都算不上的義勇軍,和李來亨的虁東兵聯手,一場夜戰下來,包括蘇鬆水師在的兩江清廷舟師羣軍覆滅,一船一人都沒能逃出。
不管鄧名是不是使用了計策,反正在他面前沒人能討得了好去,後來川陝總督李國英向朝廷報告時雖然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但明眼人一樣能看出他定是吃了大虧,連鄧名詐敗二十里這種混話都蹦出來了——雖然蔣國柱無法通過簡單幾份邸報瞭解川陝總督到底損失了多部隊,但他覺得如果不是川陝綠營被鄧名打得差不多全滅的話,李國英沒有撒這種大謊的必要。萬一李國英如果不是撒謊的話,那鄧名更是厲害得嚇死人。
“末將當然不打算和鄧名決戰,鄧名遠來,利在速戰;而我軍基穩固,利於持久。”樑化同樣不想和鄧名堂堂正正的鋒,當他覺得鄧名兵力不足是個關鍵:“前不久鄧名在江西招兵買馬,當時末將就覺得奇怪,這種倉促聚集起來的烏合之衆有什麼用?只會拖累鄧名的銳,現在看起來,他手中披甲或許不缺,但無甲兵卻相當有限,所以需要裹挾江西青壯伍。”
“那又怎麼樣?”
“這說明鄧名或許沒有佔據州縣的能力,他麾下不過一萬銳而已,怎麼能分開控制大片領土?”樑化馬上向蔣國柱獻上他的計策:“我們或許可以堅壁清野。”
“遠來樑提督是覺得鄧名不會攻佔府城、州城啊,這點提督與本真是不謀而合。”聽到這個建議後,蔣國柱臉上沒有出一一毫的驚奇之,甚至沒有花一秒鐘去權衡裡面的利弊就贊同道:“我們當然要堅守江寧和幾座府城,不過清野嘛,那就沒有必要了。”
之所以沒有花時間去思考樑化的提議,就是因爲蔣國柱在對兩份捷報起了疑心後,就一直在潛心思索:若是最壞的況發生——張長庚和董衛國都因爲各自的算盤而與鄧名勾結的話,那他又該如何自。經過再三思考後,蔣國柱認爲最佳策略就是“堅壁而不清野”之策。
“堅壁而不清野?”乍一聽到蔣國柱的策略後,樑化大吃一驚:“若不清野,放任鄧名四下抄掠,那他的實力只會越來越強,豈是退敵之良策?”
“樑提督這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想得淺了,淺了!”蔣國柱笑地反問道:“以樑提督之見,董衛國那廝會和鄧名說我們什麼?”
樑化思考了一會兒,試探著問道:“董布政司爲了解自己的災禍,想必會盡力說服鄧名來攻打我們吧?”
“不錯,”蔣國柱笑著點點頭:“這個毫無疑問,那他會怎麼說呢?”
江寧巡的問題讓樑化歪著頭又琢磨了半天,但最終他還是沒能理出清晰的頭緒來:“末將不知,還請巡大人明示。”
“剛纔樑提督說的不錯,董衛國肯定想教唆鄧名來打我們,他的理由有二!”蔣國柱左手舉起,向樑化筆直地同時豎起了中指和食指,他用另一支手點著左邊的食指說道:“第一,就是嫁禍江東之計,董衛國爲了滅九江的火,就想讓鄧名來江寧放火,但他爲什麼這麼怕鄧名點不著這把火,以致他要報捷給江寧、安慶、揚州、徽州和蘇州,鄧名是這孫子的親爹嗎?他爲什麼要這麼下力呢?”
把一指頭掰下來,蔣國柱又指著另外一說道:“這就是二個原因!他董衛國把九江丟了,他就是名副其實的大笨蛋,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朝廷也看得很明白。所以這孫子就想拖別人下水,希別人也倒黴,最好比他還倒黴,讓朝廷和天下一看:好麼,原來蔣國柱比董衛國還笨,蔣國柱的手下也都是笨蛋,董衛國不但不是笨蛋,和江南的員一比,他還算明能幹的了。這廝——用心何其毒也!”
既然知道了董衛國的用意,那蔣國柱也就能把他用來說服鄧名的理由猜個八九不離十:“方法無外兩種,一種就是引起鄧名的貪慾,告訴他江南這裡某有一大筆橫財,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不過這個好辦,觀看鄧名的行就有可能猜出來,就算猜不出也可以打發使去問。另外一種就是讓鄧名到威脅了,而什麼能讓鄧名擔憂呢?我猜只可能是水師,鄧名不是流寇,長江航運是他的命x子,若我是董衛國,我就會說江寧正在重建蘇鬆水師,誇大一番水師的規模,但同時說寫船還沒有造好,既然鄧名覺得不打不行,又會認爲現在來打不會費什麼氣力。”
“可,可我們本沒有水師啊。”樑化了起來,作爲前任蘇鬆水師提督,在南京之戰後他就一直想重建水師,但南京本沒有這個力量。
代理兩江總督衙門後,對蔣國柱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恢復清廷在江南瀕臨崩潰的統治,這無疑需要優先重建陸軍;隨後又要承擔達素大軍的後勤,依舊沒有可以用來重建水師的資源;再往後,雖然達素離開了江蘇,但今年的漕運又即將開始,協助漕運總督疏通運河,打造船隻保證運輸……這些事耗盡了蔣國柱全部的力量,如果爲了重建水師而導致漕運除了什麼紕,蔣國柱知道北京是會要了他的命的。
“我們當然沒有,去年鄧名走後我倒是過這個念頭,但馬上就放棄了。”蔣國柱曾經召集了安徽、江蘇大批造船老手到南京,要他們羣策羣力想出一個最便宜的重建蘇鬆水師的辦法來,這種又要馬兒跑得快、又想馬兒不吃草的辦法實際上不存在,諸葛亮會開了很久一個可行辦法也拿不出來,最後不了了之:“如果張朝按老規矩把江西的稅銀上來,說不定我還有辦法可想,但他最後也沒不是嗎?可董衛國不會這樣老實,他肯定會想鄧名添油加醋地說一番,說不定還會把我去年召集船工的那件事拿出來說,讓鄧名以爲我們正在重建一支強大的水師,反正鄧名到江南鬧騰一通正合他意。”
樑化嘆了口氣,這其中的曲折心酸他當然最清楚不過,無論他如何熱切地盼重建蘇鬆水師,但蔣國柱確實無力負擔這件浩大的工程。後來蔣國柱還提醒樑化,他現在是江南提督而不是蘇鬆水師提督了,凡事必須要站在全江南綠營的高度去看,而不能抱著原來那個小小的蘇鬆水師提督的量不放。
在蔣國柱的教誨下,樑化也最終放棄了優先恢復水師的念頭,他的手下或先或後,也都和樑化一樣不再急於重建蘇鬆水師——他們跟著水漲船高,爲各地的總兵、副將,想要建立勢力、重建軍隊都需要錢,他們不可能因爲對水師的舊而把撥款拱手讓人。
把董衛國肚子的蛔蟲一條條都數出來後,蔣國柱又引用了鄧名通過使者講給他聽的一個故事:“有兩個人進樹林打獵,遇到了一支猛虎,其中一個立刻放下弓箭,以最快的速度繫鞋子,另一個人大不解,問他:‘你綁腳有什麼用?你又不可能跑得過老虎。’,另一個答道……”
“不需要跑得過老虎,只要跑得過你就行了。”樑化喃喃地借話道,同時臉上顯出一種複雜難言的表來。
“你怎麼知道?”蔣國柱驚訝之餘,問題口而出,話一出口他就恍然大悟:“原來鄧名也把這個故事講給你的使者聽過。”
樑化一聲不吭,顯然是默認了。
“鄧名這個故事講的很好,當時他就是那隻老虎,讓我們四個人分兩組賽跑,最後郎總督和管提督不幸掉隊了,被老虎吃了。”說起被他們親手殺死的郎廷佐管效忠兩人時,蔣國柱的語氣中並沒有顯出對敵人的痛恨之,也沒有流出毫的勝利者的自得之意。
“唉。”和蔣國柱一樣,樑化早就沒有任何針對管效忠或是郎廷佐的恨意了,私下裡他常常回想起鄧名講過的這個故事,覺比喻得真是再準確不過,當時的形勢、還有自己的心都和那個繫鞋帶的獵人沒有毫不同。冷不丁地聽到蔣國柱講出這個故事時,樑化也是慨萬千,臉上顯出一種兔死狐悲的悲慼之來。
爲了加強說服力,蔣國柱還舉了一個眼前的例子:“平西王就是這個故事最好的證明,平西王每次都是跑得最快,所以其他人都被老虎吃了,他卻封王了。”
李國英就曾用吳三桂和洪承疇來舉例說明,今天蔣國柱算是和川陝總督不謀而合:“再比如昆明大火吧,面對鄧老虎的時候,平西王難道上前打虎了嗎?不,和在錦州時一樣,平西王再次跑了,而且又一次跑得比洪經略快,鄧老虎沒能燒死平西王但是燒死了洪經略,平西王依舊贏了,藩國還是到手了;而跑不過平西王的洪經略,只好又一次捨飼虎了,落一個全族覆滅的下場。”
樑化聽得連連點頭,淋淋的例子就擺在眼前,不由得他不服。平西王彩的人生經歷充分說明,要想功名就,不一定非要去打老虎,只要跑得比同伴快一樣可以爲人生贏家。
“如今鄧名還是那隻老虎,張總督、張朝、董衛國還有我們在賽跑,張總督跑得最快已經基本沒事了,董衛國落在最後,就想拖別人的後。而確實如鄧名是所說,我們不需要跑得比老虎快,只要不是最慢的那個就行了。正如樑提督你說的那樣,鄧名兵力不足,本無法佔領城池,所以他沒拿下武昌、漢,也不會賴在九江不走,我敢說用不了多久,張朝就能把九江收復了,多半還是董衛國親自帶兵收復的。鄧名連武昌、漢都不要,有怎麼會要九江?更不會要安慶、揚州這些地方,現在我們雖然不知道鄧名到底會來什麼地方,但我們可以肯定他不會有長期佔據某地的打算。如果鄧名攻打某地,就比如安慶吧,那肯定是他到到威脅,或是想預留退路、或是糧草不足想洗劫我們的倉庫。”蔣國柱分析了一通,然後提出針對的對策:“所以我們堅壁但是不清野,如果鄧名不攻打城市就讓他收集資去,鄧名一天不走我們就一天不出城,見後路無憂、糧草不愁,他還費力攻打我們的城市幹什麼?我們不是同老虎賽跑,我們真正的敵人是張朝、董衛國,一定不要被他們扯了後。董衛國喪師辱國、兵敗被俘,張朝所用非人,就算他們收復九江也不能改變這一切;而我們只要不讓城池淪陷,不被鄧名生擒活捉,那就跑得和湖廣總督一樣快了,落在最後的還是張朝、董衛國,老虎最後逮住的還是他們。”
聽到這裡,樑化也不能不爲蔣國柱的奇思妙想而拍案絕,當他不知道更彩的其實還在後面。
“本來我完全能讓董衛國自食其果,那就是我立刻打起援助江西的旗號,以代理兩江總督的名義,命令一支軍隊走陸路奔赴南昌,這支軍隊不用多麼銳,人數多一些就行。在朝廷看來我是個有擔當的員,最差也就是能說我急於搶功。至於只派陸師贛一事我也可以解釋得很好,就說張朝去年說什麼也不把稅銀上繳,我爲了保證運河暢通只好先放棄蘇鬆水師這頭,現在看到董衛國連戰連捷,鄧名對運輸漕糧的船隻都無可奈何,當然更以爲長江無憂;而鄧名沒有大批無甲的壯丁,想來江寧這裡只能走水路,到時候我不得不放棄一些村鎮,全力堅守各大城池,就是因爲董衛國說什麼鄧名水師不行,還說他已經是強弩之末,所以我才調大批陸師贛。到時候無論鄧名把這裡攪和什麼樣,哪怕是他把漕運總督都宰了,那也是張朝、董衛國的錯,誰讓他們不但不上繳稅銀,不但堵截不利還謊報軍?哪怕張朝明知我派去的都是壯丁,上報給朝廷朝廷也不會信——我是派軍搶功去的,難道還會有人派烏合之衆去爭功麼?朝廷只會認定他是想推卸責任,不但矇蔽我在先,還陷害我在後。”說起這個天無的對策時,蔣國柱臉上又是激又是憾。激是因爲蔣國柱實在太喜歡這個計劃了,不止一次地幻想過它付諸實現的那一天,要是他親自帶領這批烏合之衆贛那纔是致命的一擊,不但能完地推卸一切責任,還能以目擊者的份向朝廷憤怒地檢舉江西的真實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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