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閨, 你的話說得對。”

　村長媳婦著向家冒著大煙的房子，微微嘆了口氣。

　“向家天天來來去去那麼些人，一拔比一拔人玄乎。”

　“最近幫你家娃割野菜的那個當兵的, 聽娃們說也是個當的。”

　“看看，都是些有本事的人進進出出向家，閨，咱惹不起呀。所以那個什麼劉二妞，還有家男人啊, 保不齊真是頭一個要倒霉的嘍。”

　現在在劉家村上躥下跳的, 正是劉二妞一家了。除了二妞媽還正常點外，包括劉二妞自個兒, 都很不大對勁了。

　現在劉同從連長升到了副營長, 雖然領導們沒說啥, 但是只要是長眼睛的都清楚, 這是頂了向南竹的位置了。

　村長媳婦看了看劉好，出干的手，拍了拍的手背。

　“閨啊, 不是媽說你，你看看現在姓向的跟他家那幾個娃, 哪個是能惹得起的。聽你爸的，你好好過自個兒日子。”

　見劉好不說話，村長媳婦又挨近了。

　“你不信啊, 且等著看劉二妞這一家子要咋倒霉的。”

　“你這樣也不怕惹大霉嘍？”有同樣想法的, 居然是二妞媽。

　是家里頭現在唯一一個還算正常的。

　要是能聽得進的話才見鬼了, 劉二妞坐在炕沿上，甩了一下那顆又瘦了二兩的腦袋。

　“我男人現在也是副營長了，怕什麼啊。”

　二妞媽不得不讓面對一個事實,

　“你現在跟劉同比起來，差了一大截呢。”

　本來生不了娃的事，就是一塊心病，現在婿還升職了，那劉二妞明顯就是要被拋棄的對象呀。

　要是換了別人二妞媽沒這樣的擔心，但是自己家那個婿，明顯就是個沒良心的。

　以前職務低的時候，總把劉二妞吃得死死的，那現在職務高了呢。

　二妞媽是現在全家唯一清醒的，而不劉二妞跟家里其他人，都還幫著劉同要搞什麼慶祝？

　不在部隊里跟人慶祝，跑他們村里來慶祝？

　二妞媽看著還在傻樂的劉二妞，用手抓了抓炕桌邊。

　“明天還你是跟著我去市里找那個老大夫再看看吧，你最近子骨好了些，是不是那個事有點希了。”

　二妞媽說的那個事，自然是懷娃的事。

　這事是劉二妞心里頭過不去的那個坎，想懷總懷不上，可有的人卻是“撲通、撲通”，左一個右一個。

　二妞媽看著又是一臉猙獰的劉二妞，長長地嘆了口氣。

　“和別人比命，你比不來的。”

　“媽，胡瑤能有的，為啥我就不能。”

　劉二妞很不服的。

　二妞媽搖了搖頭，“人跟人能比嘛。”

　早把事看明白的二妞媽，不得不繼續給劉二妞說一下什麼現實。

　“別看你那個男人升了職，算是當了小了，可他啥時候聽過你一句話呀。”

　“倆口子過日子，只有心擰一繩，才能越來越好。而你男人家呢，你婆婆早就給劉同找好了同村的媳婦了，而在你們部隊里，也都傳他跟別的人不清不楚的。”

　劉二妞一聽就急了，

　“媽，劉同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都是別人嫉妒他呢。”

　二妞媽拿起炕桌下的笸籮，從里面拿出針線，準備給自個做一雙子穿。

　一邊穿線一邊慢條斯理地說，

　“我勸你啊，好好的收收心，先把子骨弄好了，有了娃才是正經事。別的事，你想爭高低都沒用。尤其是……”

　“是什麼？”

　“沒什麼。”二妞媽見自個兒說了這麼多，自己這個親閨居然一點都沒聽進去。

　其實想說的是，如果劉同為了升職，為了再往上走，那這人要想的法子可就多了。

　而最快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有助力的媳婦。

　要是以前劉同還是個小連長的化，大概這人不會想這麼多。

　現在有上面營長支持，越來越會鉆營了，也弄明白一些升職的門道，心思當然跟以前不同了。

　二妞媽心里頭暗暗有了打算，立即就出了門，朝著蘭花媽家里的位置走了過去。

　現在的蘭花媽在村里頭臉面越來越大，尤其第二次的掃盲活，是要由來負責的。

　之前上面領導下來的掃盲組，對他們村進行了頭一次掃盲，然后發現幾乎家家是文盲。

　這在村子里面也算比較正常，但是在劉家村里的文盲覆蓋面是太大了些了。

　掃盲組就要進行二次掃盲活，而且還跟村長提到，像這樣的活，以后要經常進行。

　頭一次掃盲的時候，胡瑤帶著娃去南市了，而當時向南竹在呢。

　向南竹可不是文盲，還是副營長，所以再掃盲也掃不到他頭上。

　不過當時對全村的況都做了登記，包括胡瑤。

　現在這樣下鄉進村的各種上進活，都歸蘭花媽管呢，而蘭花媽也是剛從外面回來，就看到二妞媽來找了。

　“你咋不上生產隊那頭找我呀。”

　蘭花媽還以為二妞媽找是為了這家婿升職，要在村里熱鬧的事。

　現在劉二妞婿升職的事，全都傳遍了村子里，同樣，向南竹馬上要離開部隊的消息，也傳遍了村子。

　蘭花媽倒沒當回事，經常見向南竹的，眼見著他一天天好起來了。

　而二妞媽在蘭花媽面前，也不端著了，立即是愁容滿面，更是長嘆了一聲。

　“我跟你說的，你可千萬別跟別人提起啊。”

　“說吧，說吧。”蘭花媽閃著八卦的眼神，朝著二妞媽保證。

　“我這人還你不放心麼，什麼事不該說，我的都把得牢牢的。”

　“唉，其實我是想著兩個事，一是幫我留意著給我家蘭花看病的大夫，二個就是幫我打聽打聽，有沒有老實點的男人，愿意做上門婿的。”

　“呀呀，你要干啥？”

　蘭花媽快被嚇死了，們倆家是一樣的，都只有一個閨。

　那二妞媽的這個意思，是要給閨找下家了？

　“你也想讓你閨跟婿離婚，就像村長家的？”

　“這也不是我想的事，是那個劉同，那個王八蛋在外面已經有人了。”

　在部隊呆了一段時間的二妞媽，已經聽了不傳聞了，而且以多年的聽消息的經驗，這個本不像是假的。

　“只有我那個傻閨，以為外面人是眼紅男人呢。我呸，那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

　蘭花媽也從向家見過不當兵的，個個都看著很正氣的啊，為啥從二妞媽里說的這個劉同就不一樣呢。

　不過想想，也能想得通。

　“啥地方都有那臭了蛋，不過他這樣的部隊們領導不管？”

　“這種事咋管啊，也沒人舉報，更沒人抓到證據。”

　蘭花媽搖了搖頭。

　“我家那兒子也是慫蛋，哪敢干出幫著抓的事。所以我想著，趕找個退路，找個老實本分的，能在村子里干活的就。”

　“，我幫你多看看。”

　蘭花媽也理解，畢竟也是做媽的，而且也還想給劉蘭花找個上門的呢。

　現在外面都缺糧，他們村里有生產大隊要種的地，每年能分糧，而自家的自留地也有糧，又能種菜養幾只小兒。

　別的可能都缺，就是在糧上面，現在這時候了確實微微地比城里人好些的。

　即使天天和頓頓吃玉米面或是紅薯土豆什麼的，那也都是有吃的呢。

　蘭花媽看著快哭的二妞媽，只是安地拍了拍肩膀。

　“這個找大夫的事吧，我只能幫你問問。”

　“真有更好的大夫？”二妞媽眼睛瞪得碩大，現在那眼睛里也放出了嚇人的亮。

　蘭花媽用手擋了下自個兒的眼睛，這才說出了那個“大夫”的事。

　“就是小向啊，給他看病的有個大夫，應該時不時會來，我只能問問胡瑤和小向，看看他們什麼意思。你也知道，你家二妞，唉……”

　“那、那你幫著問問，我自個兒的閨，我還能做得了的主的。”

　二妞媽立即下了個決定。

　“要是二妞以后再干什麼得罪人的事，我第一個收拾。以前是看子骨不好，現在要是有人能治了的病，我就敢下手了。”

　看著二妞媽抹了把淚兒又急匆匆地離開了，蘭花媽連忙問了一句，

　“你、你下手輕點啊。”

　蘭花媽可知道呢，二妞媽十來年前，也是村里的一霸，只是年紀大了，不跟人爭高低了，收起了打人罵人那一套。

　現在，看樣子是要把曾經的威風，用在劉二妞上啊。

　蘭花媽想了想，也就去找胡瑤了，可惜胡瑤沒在，就把大概意思跟向南竹說了。

　不過蘭花媽覺得這事還得向南竹拿主意呢，胡瑤是個啥事都不心的。

　向南竹聽了后，沒搖頭也沒點頭。

　“嬸兒，你說的我聽明白了，不過要是劉同倆口子呢，一同來給我媳婦道歉，讓我媳婦心里舒坦了，我就把藥方給他們。”

　蘭花媽一聽，兩只眼睛也跟著亮了，立即就往向南竹跟前坐了下。

　“小向，你認識的那個大夫真那麼厲害，都沒有把脈，就能看出來劉二妞的病，還能開方子？”

　向南竹裝樣子似地點了點頭，

　“也不是什麼大病，只要用對了藥，平時把心放正些，這病呢，也能好的。”

　“哎喲，那……”蘭花媽又朝向南竹跟前挪了下屁。

　“那就等他倆離了的吧，到時候讓二妞媽帶著這不省心的閨，給胡瑤來道歉。”

　劉二妞凈瞎摻和些跟無關的事，蘭花媽覺得快蠢上天了。

　不過向南竹聽到離婚時，微皺了下眉。

　“他倆要離？”

　現在屋里沒別人，只有炕上還在睡的一大二小。

　大的是蕭師傅，小的是四娃跟五娃

　一個比一個睡得。

　蘭花媽又把剛才二妞媽說的講了下，

　“看樣子，劉同這小子，是早就想找下家了啊。”

　“這事我記下了，你可以回二妞媽一聲，只要閨跟劉同離了，又來像個人似地跟我媳婦道歉，這事我就能說了算。”

　“好。”

　其實要不是劉二妞要不上孩子，這一條確實可憐，蘭花媽才不給攬這事呢。

　這種事，分明就是得罪人的事。

　蘭花媽離開向家后，躺在炕上的四娃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翻了個從被窩里鉆了出來。

　打了個小哈欠，了眼睛，

　“爸爸，我二哥說，劉二妞那不是啥病，的藥缺個養病的藥引子，咱家院子里種的好些呢。”

　向南竹無語地看著四娃，他甚至都懷疑，自家的娃把這些藥弄回來，就是在這等著劉二妞上門下跪呢。

　不過既然對方主找上門來求的，他們也不用客氣。

　“爸爸，你擅自做主，媽媽要是不答應怎麼辦？”

　四娃挨著向南竹坐下后，他很擔心的。

　“劉二妞干了好些讓媽媽難過的事呢，我真擔心媽媽還記著呢。”

　不過四娃一般的心，都是無關要的，向南竹非常明白。

　胡瑤哪有那麼多閑功夫，還記這些無關要的事。

　而被四娃擔心會記仇的胡瑤，正把準備好的鵪鶉罐頭和醬罐頭，擺在桌子上。

　現在已經到了白老頭家里，而桌子上還放著一桶麥。

　是大桶的。

　白老頭在另一個屋里忙著呢，手邊居然還有個電話，不知道在跟誰說電話，一直說不完。

　早來的大娃二娃跟三娃，每人跟前一個大海碗，里面是黑老頭給沖的麥。

　不過黑老頭這會兒的眼睛正盯著胡瑤拿出來的罐頭，他微微了雙手，呵呵地笑了幾聲。

　“哎呀，看著就好吃呀。”

　“籃子里還有個大碗呢，里面是醬，鵪鶉蛋沒給您拿。”

　胡瑤是拿不了，太沉了。

　大娃他們騎車來的時候，居然沒跟說，要不然省得提這些東西了。

　“我們給倆個爺爺帶了包子跟大蛋，嘿嘿。”

　主說話的居然是二娃，他還靦腆地笑了笑。

　不過胡瑤覺得怪的，連大娃也出了笑。

　應該說有些詭異。

　而三娃呢，歪著腦袋問了黑老頭一個問題。

　“黑爺爺，白爺爺的兒子是向師長，我們也向爺爺呢，那是不是得白爺爺一聲太爺爺呀。”

　三娃都了“白爺爺”好長時間了，這會兒突然這麼稱呼，讓黑老頭也愣了一下。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一個‘太爺爺’，不就把他給老嘍？”

　黑老頭用大手又了下自個兒的腦袋。

　“還是我看著年輕吧，你們繼續我爺爺就可以啦，不用再加個‘太’字啦。”

　三娃馬上撇了下，“我們說的是白爺爺，又不是你。”

　胡瑤手就了下三娃的小腦袋，立即就想到了在自個家的向正宗。

　“主要是這幾個娃天天跟向正宗叔呢，又認識的你家的人多。”

　胡瑤馬上又補充了一句，

　“你們家高壽的人很多，其實一聲太爺爺也的。”

　既然幾個娃想就吧，要不然哪天著向師長跟白老頭在一塊，明明是父子，都得“爺爺”，想想確實有些怪。

　胡瑤支持這麼做，三娃也很高興地點點頭。

　“是呀，我們老覺得太爺爺更合適。”

　“黑爺爺，那師長爺爺，什麼時候回來呀？”

　二娃同向師長還是的，又想到向師長最近也在這邊，不過卻沒見過人影兒。

　“他在忙考察的事呢，而且過兩天就要離開這邊了。”

　黑老頭憾地搖了搖頭，

　“你家的好吃的，他沒這口福了。你們之前送他的那些吃的，他都讓余狗蛋分給下面小兵吃了。”

　“估著啊，最近也瘦了不呢。”

　黑老頭想想也覺著稍微有些心酸。

　而二娃從凳子上下來，走到黑老頭跟前，手握住了他的手。

　“黑爺爺，你別哭啊，讓師長爺爺上我呀吃飯去吧。”

　二娃馬上就用吃的勾一下下，

　“再不去，我家的豬也要吃完啦。”

　“這麼快？”黑老頭微微到吃驚。

　“前幾天上你家本來還想弄一條豬呢，結果白老頭上事了，我們就沒來得及。”

　“我是想著，他們來不及上你家吃，給我條豬，我做一鍋給他們送過去。”

　“還能這樣？”三娃也圍到了黑老頭跟前兒。

　“那師長爺爺看到這些好吃的，會不會哭呢？”

　黑老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要是想向你們師長爺爺哭啊，只有一件事能辦到。”

　“什麼事？”二娃跟三娃齊齊地問。

　“離婚啊。”關于向師長家里的事，幾個娃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