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忽然意識到這是蘇安云在為他剛才的離去道歉,雖然剛才的事并沒有對唐寧造什麼實質傷害,可蘇安云似乎很在意。
永遠不會再離開。
這句話蘇安云說過不止一次,只是這一次唐寧聽到卻格外安心。
只要有哥哥在,就什麼都不用發愁。
盛著紅絨蛋糕的勺子送到了唐寧邊,順地覆蓋了唐寧的口腔,唐寧吃下這塊蛋糕,從鼻腔里滾出了一聲甜而的“嗯”,回應了蘇安云說的不會再離開。
唐寧看到了那雙深邃的暗瞳出了饜足的神,似乎蘇安云才是吃下蛋糕的人。
同樣,唐寧也看到了三個隊友眼里如出一轍的凝重,似乎唐寧旁站著什麼洪水猛。
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唐寧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畫冊,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蘇安云解決那些怪應該和這幅畫冊有關?
這畫冊是什麼可以使用的特殊道?
在唐寧充滿探究的打量中,蘇安云俯撿起了這個畫冊,“小寧想要這個?”
“我可以要它嗎?”唐寧猶豫著問。
蘇安云將畫冊放到了唐寧手中,“喜歡就拿去,平時練練繪畫也不錯。”
唐寧小心翼翼把畫冊抱在了懷里,他直覺這是很厲害的道,如此輕易獲得,讓唐寧有種如夢似幻的覺。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抱住巨型松果的倉鼠。
蘇安云見到唐寧這麼高興,他也彎了彎眼睛,“現在是要繼續玩,還是要回家?”
林蘊家的事已經解決了吧?
唐寧把畫冊打開,他翻到最后一頁,指了指林家人里的干尸嬰兒,朝蘇安云問道:“它還會出來傷害大家嗎?”
蘇安云語氣淡淡道:“都已經變畫了,畫怎麼會傷人?”
蘇安云果然將林蘊家的怪解決了!
唐寧高高興興看向林蘊,站在不遠的林蘊也在看著他,雖然林蘊的面不太好,角還有痕,但現在林蘊家里的怪已經被哥哥解決掉了,在最后幾天的時間里,林蘊只要安安穩穩待在家里,就能捱過這次A級副本。
唐寧很放心林蘊,不論是外界的威脅還是在的心理因素唐寧都很放心,畢竟在所有玩家里林蘊的心理狀態一直都是最穩定的。
時間過得真快呀,唐寧忍不住在心慨。
他想起來他第一次與林蘊見面時的樣子,那時候的林蘊話,對他冷淡,看起來就很有高手玩家的風范,在遇到鬼打墻危機的時候,唐寧還覺得林蘊是一個很可靠的人,后來其實也是這麼覺得的。
雖然他一直在心里吐槽什麼林蘊靠得住人母豬會上樹,可最開始林蘊跑路只是想保全自己,當他將唐寧認定為隊友之后,他就在樹上買了一幢別墅,幫了唐寧很多,如果沒有林蘊,唐寧可能早早就倒下了,本挨不到這一次的A級副本,見不到這麼好的哥哥和媽媽。
唐寧覺到自己的視野好像被一點水霧模糊了一下,于是他錯開視線,看向林蘊一旁站著的姜眠眠,姜眠眠的黑遮掩住了許多的傷勢,出來的手臂部分雖然有一些傷痕,但這點傷是對玩家來說并不嚴重。
唐寧重點去看姜眠眠的眼神,隔著一層鏡片其實有點難以探究,不過總上來說還是穩定的,沒有什麼渾渾噩噩和頹喪,反而堅定銳利,讓唐寧想起喜歡裝的白無良的鎮定眼神。
從前姜眠眠和白無良是最佳拍檔,因為他們的能力在一起才能得到最大發揮,而現在白無良走了,姜眠眠卻得到了這幅金眼鏡。
雖然唐寧沒有直接詢問過姜眠眠關于眼鏡的作用,但他可以猜到這眼鏡和白無良當初的單片眼睛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這意味著姜眠眠的短板已經被補上了,變了即使沒有白無良也可以獨當一面的厲害玩家。
不過在唐寧心中,姜眠眠一直是一個很厲害的玩家,教會了唐寧在卡牌世界要有足夠的勇氣去冒險。
這一次姜眠眠從失去白無良的打擊中離出來,又讓唐寧在心中對的敬佩更上了一個臺階,他相信姜眠眠以后會越來越好,越來越厲害,有朝一日肯定可以通過傳說中的S級副本,離開這個游戲。
唐寧又看向周康,這是他在這個副本認識的新朋友,他之前還有想過,如果這個副本的靈異侵能夠讓小咪出現,可不可以讓周康帶著小咪去家里找找開心。
開心一直都活得太孤獨了。
從三個月大的小貓被他從寵店帶回家后,就一直養在他的房間,平常他總是忙工作,很回家去陪開心。
唐寧聽說對小貓而言,如果太久沒有看到主人,小貓就會認為主人是在外面狩獵時發生了意外去世了,有時候他忙著工作一兩個月才回一次家,開心見到他先是警惕地觀,接著又過來熱地他,是不是抱著失而復得的喜悅?
“周康,你不是跟我說過,我有需要可以找你幫忙嗎?”唐寧忽然開口道。
還沒等周康有回應,林蘊就斬釘截鐵道:“你也可以找我。”
姜眠眠冷靜補充:“還有我。”
周康對唐寧點頭。
唐寧看著面前三個隊友毫不猶豫的態度,他的臉上浮現出了大大的笑容:“嗯,我確實有事要拜托大家。”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唐寧的要求,包括了一旁的蘇安云。
“照顧好開心。”
說完這句話,唐寧沒有去看三個隊友的反應,他扭頭對上了蘇安云俊秀的面龐,蘇安云后的天已經暗了下來,云翳一樣的影落在他的眼窩,蘇安云眼里低沉如一樣的東西也染上了溫暖的紅,像麗的晚霞朝唐寧徐徐了下來。
唐寧不想逃離,只愿沉醉其中。
“哥哥,我們回家吧。”
蘇安云牽住了唐寧的手,他們一起朝遠走去,頭頂火燒云一樣熱烈的讓唐寧想起了孤兒院那熊熊燃燒著的火焰,綠意盎然的迷宮又讓他想起了那蜿蜒曲折的山路。
“唐寧!”后有人這麼著他。
“唐寧!!!”一聲又一聲,有男有,都是悉的聲線。
唐寧停下腳步,他轉過頭,看到了林蘊、姜眠眠和周康焦急又擔憂的神,但同時他也在這條路上看到了更多悉的面容。
死在媽媽懷抱里的曾一雙、被小孩子們圍著唱歌的路雨華、幸福擁抱著姐姐的柏映雪,還有正在姜眠眠后微笑著的白無良……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解的笑容。
于是唐寧的臉上也緩緩浮現出了這樣的微笑,他笑著對所有人揮了揮手,然后開開心心地摟住了蘇安云的胳膊,重新轉了回去,耳邊似乎回起了孤兒院傳來的陣陣聲,那聲無憂無慮地唱道:“笑意寫在臉上,哼一曲鄉居小唱,任思緒在晚風中飛揚......”
“多落寞惆悵,都隨晚風飄散,忘在鄉間的小路上......”
唐寧隨著旋律搖晃著牽著蘇安云的手,他想到了小時候的音樂考試他就選這一首歌,他的樂不好,媽媽就陪著他一起唱這首歌。
但媽媽唱歌其實也跑調,嗓子還啞了,高音總是唱不上去。
唐寧這樣想著,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沐浴在晚霞中的世界是溫暖又瑰麗的,被籠罩住的人也像披上一匹好的紗緞,唐寧漂亮致的眉眼在這樣橙紅的暈中更顯得人,他仰起頭看向這棟樓上養著枯萎花草的臺。
隨著他仰頭的姿勢,那修長又白皙的脖頸暴在空氣中,如殘一樣的落了下來,唐寧的心格外平靜,就像一個自甘引頸戮的祭品。
他收回了目,牽著蘇安云的手走進了冷的樓梯中。
樓道里還是寒意陣陣,可是蘇安云的手是溫暖的,溫暖到讓唐寧可以面對一切。
他們走到了房門前,唐寧拿出鑰匙打開房門,家里沒開燈,環境昏暗,冷冷清清。
蜘蛛網和灰塵覆蓋在老舊家上,晚霞之下的的影讓唐寧看到這恍如凝固的畫面,只有細小的塵埃在這地方才是流的。
出門前還干干凈凈的屋子回來時卻變得陳舊,這對其他人來說是件怪事,可唐寧和蘇安云卻對這種怪異的景象視若無睹。
“今晚想吃什麼?”蘇安云打開了燈,他從屜里拿出了兩雙拖鞋,輕松自在地對唐寧問道。
“哥哥我的手已經好了,我們一起做飯吧。”唐寧穿上了拖鞋,向蘇安云展示了他已經結疤的手。
“好啊,我們的唐大廚今晚想學點什麼?”蘇安云笑著問道。
“想學習其他的魚做法。”“糖醋魚行不行?”“好!哥哥做的糖醋魚最好吃了。”“......”
有了他們兩個人的對話聲,原本冷清的房間重新熱鬧了起來,他們互相為對方系上圍,一邊聊天一邊理做事。
唐寧的手機上面傳來了許多消息,各種各樣的,有林蘊問他現在況怎麼樣,有姜眠眠說還沒帶他去見道士,還有周康問他還能幫上什麼忙......
實在是太多消息了,唐寧選擇關機,他屏蔽了外界的打擾,和蘇安云一起在廚房默契十足地忙碌著,磨砂門上倒映出他們兩個人親無間的影。
當人的菜香從廚房里飄出來時,時間已經到了晚上。
“雖然味道不知道怎麼樣,但是我覺菜的賣相很不錯!”唐寧端著他做的魚出來,蘇安云提前將餐桌得干干凈凈,他們將菜擺得很整齊,又從電飯煲里舀了三碗飯,再認認真真擺好了碗筷。
燈下的飯菜冒著騰騰熱氣,蘇安云坐在餐桌前夸他有做飯的天賦。
“是哥哥教得好,再笨的學生被哥哥這樣手把手教,都會做的好。”唐寧的臉上掛著笑容,他對蘇安云說:“我去媽媽吃飯。”
“去吧。”
唐寧走向了閉的臥室。
媽媽的臥室門積滿了灰塵,唐寧輕輕扣了幾下門,那灰塵就被抖落下來,飄灑在空中,傳來老舊又腐臭的味道。
唐寧卻像什麼都沒聞到一樣隔著門板對屋里的人道:“媽媽,快出來吃晚飯了!”
屋里沒有聲音。
“媽媽,你在睡覺嗎?”唐寧又敲了幾下,還是沒有等到回應,他按下門把手,發現門是鎖著的。
這點難不倒唐寧,他從口袋里掏出了鑰匙,直接開門。
冷的氣息從門里涌了出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對著唐寧的脖子吹氣,讓唐寧哆嗦了一下,但他開門的作沒有毫猶豫。
在房門徹底打開的時候,唐寧覺到四周的溫度驟然降了好幾個度,除了冰冷,屋子里還很黑,黑到唐寧什麼都看不清,他出手去墻壁上的電燈開關,按了一下,發現屋子里的燈似乎壞了。
唐寧臉不變地去取自己的手機,他調出手電筒模式去照這個詭異的房間。
一照,他就照到了媽媽坐在床上的背影。
黑的長發披在白睡上,人直直地坐在床上。
“媽媽,你終于起床了。”唐寧舉著手機道:“快下來吃飯吧,今天的晚飯我和哥哥一起做了糖醋魚。”
人沒有回應,甚至連都沒有一下。
唐寧有點困道:“媽媽?”
背對著他的人還是沒有作。
唐寧舉著手機一步一步朝床上的人走去,整個房間都森森的,他走得越近,到的那寒氣息就越重,將唐寧一個人的影子打在墻上,就像是他獨自走進陷阱。
唐寧終于走到了人的背后,他輕聲道:“媽媽?”
人還是沒有。
唐寧沒有出手去媽媽的背,因為他是手上還戴著戒指。
媽媽沒有夢游的習慣,現在這樣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是臉還腐爛著,所以不敢給他看嗎?還是太虛弱了,連也無法?
唐寧爬上床,他往媽媽的正面去看,怕過于亮的會刺到媽媽的眼睛,他特地關了手電筒,再打開手機,用微弱的屏幕去照媽媽的臉。
暗淡的落在黑長發上,從發尾一直往上照,照到了頭頂,都是一片漆黑。
唐寧用手機去撥開媽媽的頭發,沒有看到藏于頭發后的臉,只有染的后腦勺。
見到這一幕,唐寧突然發現展現在他面前的軀也是后背。
唐寧舉著手機的手停滯在了半空,他也像被按下暫停鍵那般和媽媽坐在床上,微自下而上打在唐寧毫無的臉上,唐寧的頭皮都要炸開,他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一個人靜靜消化著剛才看到的東西。
他沒有逃跑,沒有像鴕鳥一樣自我躲避,盡管經歷了這麼多副本他還是十分害怕鬼怪,可唐寧依然用那微微發的手堅定地拿著手機,探著頭向媽媽頭顱的另外一個角度看去,想要尋找到媽媽的正臉。
在他的注視下,長滿頭發的頭顱緩緩轉,僵的骨骼聲一陣一陣響起,一張慘白的人臉轉向了他。
他們得極近,兩張臉都是一樣的毫無,只不過一張是死人的慘白法,一張是活人。
“......媽媽。”唐寧努力維持著聲線的穩定,他輕聲道:“吃飯了。”
人用冷的眼神盯著他,那種厲鬼的視線令人發怵。
唐寧的結滾了一下。
一陣敲門聲從唐寧后響起,唐寧轉過頭,看到蘇安云站在房門前,他出手敲了兩下門板,對床上唐寧和媽媽道:“快來吃飯吧,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有了蘇安云這句話,一直一不的人才緩緩從床上走了下來,赤腳踩在地上,尸斑爬上的,唐寧見狀連忙道:“媽媽,你忘記穿拖鞋了。”
人還是背對著唐寧,可唐寧莫名有一種直覺,那就是面對他的頭發后好像有一雙眼睛在冷冰冰地看著他,這種覺讓唐寧的后背冒起冷汗,強烈的恐懼從他的心頭堵在嚨里,使得他的嗓子眼都在發。
“拖鞋在這里。”蘇安云彎下腰,從床底拿出了一雙拖鞋。
青白的腳緩緩進鞋中。
蘇安云走在最前面,媽媽走在中間,唐寧走在后面,他們三個人一起走出了冷的臥室,走到明亮的餐桌前。
原本空的花瓶被蘇安云上了一朵漂亮的花,桌上的飯菜還在冒著熱氣,蘇安云為唐寧和媽媽拉開了座椅,他將手向花瓶介紹:“今天我和唐寧去他朋友家玩,這是我找他朋友要走的一束花,不知道是什麼品種,阿姨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