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唐寧呆怔地看著這條消息,覺上天好像給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他的命是向別人借來的?
那個人是誰……
唐寧心中冒出這個困的時候,他已經把消息發了出去,并且期待著不要從老道士的口中看到他猜測的那個人選,老道士也確實沒有告訴他,只是說道:“我答應了他們,不會向你這些。”
他們。
唐寧突然想起了今天老道士到他家來做客的一幕,老道士看到媽媽面前的鬼,說這樣做對你自己本就沒有好。
確實沒有好,原本就是自己的,自己再補回去難道會有什麼益?
老道士又對蘇安云說想不明白這對蘇安云有什麼好,確實,蘇安云將命借給唐寧,他自己又能得到什麼?
唐寧看著老道士發給他的消息,他看了許久,里突然冒出了一點抖的笑聲。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也許是在笑這老道士一邊說著那是損的事不能告訴他,一邊又模模糊糊向他出苗子,只要他稍加威脅,對方就會全盤托出。
又也許是在笑他自己自作聰明,還以為功威脅了對方,這本來就是老道士自己的念頭,他已經答應了別人不能,又偏偏想要出去,只能采取這種模棱兩可的辦法。
可他還一無所知地信了。
他實在是太好笑了,不是嗎?
命是向蘇安云借來的,媽媽之所以愿意心甘愿取出鬼給蘇安云,并不是為了蘇安云,而是為了他,借命肯定會對被借的人造傷害,因此蘇安云才需要鬼來彌補損傷。
所以整個家一切痛苦的源,是唐寧自己……
他以為家里哥哥和媽媽是會殺死他的怪,可他自己才是傷害家里所有人的怪。
唐寧的笑聲越來越大,笑到眼淚都要出來了,就像綜藝節目里主持人為了并不好笑的笑話大笑出聲,笑得像一個小丑。
安靜一點,不能再這麼大聲了,會吵到媽媽和哥哥的......
唐寧對自己告誡道,他出手捂住自己的,于是那些笑聲變了虛弱的嗚咽,他倒在床上,的黑發散開,唐寧虛弱地閉上眼。
沉浸在悲傷之中的是疲憊的,可是被劇烈緒沖刷過一遍的頭腦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悲哀的清醒。
如果哥哥是因為他的借命才出現在這個家,那麼媽媽和哥哥真正的敵對原因又是什麼?是哥哥不想把命給他,所以媽媽才對哥哥充滿了敵意嗎?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媽媽不應該在兩天之后的生日宴離開,這樣失去了媽媽的桎梏,蘇安云就不會借命給他,這不符合媽媽的機。
真相究竟是什麼?他家里真正的危機到底是什麼?
現有的條件難以讓唐寧推斷出真相,他再次讓自己起來,努力用發的手舉起手機,繼續向老道士問:“道長,我為什麼會淪落到需要向人借命?”
唐寧相信道長既然愿意跟他搭話,那就肯定是有一些信息想要給他,他不知道對方究竟愿意些什麼,他只想把自己全部的疑問都提出來。
對面顯示正在輸中,唐寧屏住呼吸,張地等待著老道士的答復,過了一會兒,他看到了一條長長的消息,唐寧這才知道了這個副本的一部分過去。
鬼家這個副本的設定基于現實,卻不會完全和現實一樣,這個副本里的媽媽和現實中一樣死于車禍,但出事的時間卻不一樣,是在懷著唐寧的時候出車禍的。
死了,唐寧本該也去死。
可母的強大執念讓生生留了下來,甚至由于的命格不凡,還化為了一個強大的鬼怪。
要養大的孩子,所以到找人借命,后來找到了,老道士也不知道在這個期間究竟付出了什麼,可是確確實實將唐寧健康養大......
唐寧呆呆看著這個回答,他無法想象媽媽究竟是怎麼在人世間強行留了十八年,這個真相讓唐寧到了心如刀絞的疼痛,以至于唐寧打字的手都在發:“我的哥哥為什麼會和媽媽不對付?兩天后我的生日宴上會發生些什麼?這些事道長可以告訴我嗎?”
門在這個時候被推開了。
還在等待著答案的唐寧聞聲抬起頭,看到了門口站著的媽媽,人穿著睡,頭發披在兩肩,布著的眼睛不悅地盯著床上的唐寧,“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又在玩手機?”
唐寧沒有說話。
他一不地看著他的媽媽。
“才調整作息幾天?現在又原形畢了?”媽媽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一邊走向了唐寧,輕而易舉就收走了了唐寧的手機,視線隨意往上面一掃,媽媽的臉瞬間一變。
那雙眼睛瞪得極大,似乎眼珠子都要被瞪出來了,甚至都顧不上教訓唐寧,直接打了個語音電話過去,對面的老道士一無所知地接起來,聽到了媽媽劈頭蓋臉的一頓罵:“你個臭道士!你為什麼要違反約定?!”
一直在唐寧這里有高人風范的老頭一瞬間支支吾吾了起來:“唉,我、我也沒有違反約定啊,我沒有跟他講他是朝誰借命的!”
“好啊,你非要把我當傻子糊弄?!”拿著手機打電話人在這一瞬間變得格外恐怖,完好的皮出現了腐爛的痕跡,一道道尸斑爬上了的皮,又被淋漓的鮮覆蓋,那布滿的眼睛變了屬于死人的渾濁,“你有膽子就再說一遍?!”
對面那頭格外安靜,老道士小心翼翼道:“冷靜,你冷靜一點.....”
可是與他對話的怪已經氣到沒有任何的理智了,那會吃人一樣森的目掃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唐寧后,這個怪扭曲著臉迅速地走出了房間,在離開時猛得用力甩上了房門,發出“砰”的巨響,唐寧約聽到從走廊上傳來的沙啞怪異的聲音:“我冷靜?你捫心自問一下你自己!你心里清楚這麼多年我除了他之外,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
“就連他的傷我也都用我的力量去彌補他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也都知道了!我都跟他講清楚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在我們的約定當中!與你這個老道士有什麼關系?!你為什麼還非要參與?!你為什麼還非要我?!老道士!我告訴你!如果他活不下去,我會拉著所有人下地獄!!!”
那毫無理智的咆哮聲,就真的如同一個竭斯底里的怪,這麼多年唐寧從來都沒有聽過媽媽如此失控過的聲音,哪怕是媽媽舌戰群儒的時候,也是冷靜地拔高音調有條有理去說服別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潑婦罵街般不斷發出憤怒的咆哮聲。
那尖銳的聲音甚至震得玻璃都裂開了,灰塵和污垢爬上了唐寧的房間,臥室里的燈不斷閃爍,好像是燈泡出現了問題。
唐寧呆呆坐在床上,聽到那個怪在用所有惡毒的語言去詛咒,的聲調到了最后已經不男不,冰冷怪異又極度扭曲,整個房間都回著的咆哮:“我要拉著你們所有人下地獄……”
“所有人下地獄……”
“下地獄……”
那麼多的怨恨和瘋狂都凝聚在這聲咆哮里,化為一刺進唐寧的大腦,唐寧癱在床上,他的雙手捂住耳朵,肩膀不斷抖著,發出了一點微弱的哭聲,這哭聲很輕,如果不仔細聽本就聽不清。可是那瘋狂咆哮的怪卻突然安靜了下來,于是整個房間都寂靜了,只剩下了唐寧一個人崩潰的哭聲。
原來人在難過到一定的程度時,真的會發出孩子一樣的哭泣聲,短促的,不控制的哭聲從嚨里涌了出來,完全止不住。
老房子隔音效果很差,唐寧突然聽到了一陣地山搖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麼怪從客廳撞倒了一堆家,一路踉踉蹌蹌地爬了過來,又嘭得撞在了門上,震得房門上的灰塵都飄了下來。
“寧寧。”那個怪隔著門板喊他的名字:“不要害怕。”
“媽媽在這里。”
唐寧捂住自己的,他怕自己還會發出聲音,又用被子蒙住了臉,快要窒息的覺席卷了他,淚水打了被褥,他好像一個溺水之人在不斷下沉,沉了無底深淵。
“下一把,媽媽會帶你贏。”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像之前每一次打牌打輸了,都和一個瘋狂的賭徒那樣說自己下一把一定會贏。
可是輸了一把又一把。
“晚安,寧寧。”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那沙啞的聲音發出了尖銳詭異的笑聲,好像是人的長指甲劃過黑板,在唐寧的脊背上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栗。
每一次的栗都會讓眼里流出更多的淚水。
那笑聲漸漸淡去,可是蜷在床上的唐寧卻并未停止他的瑟。
“不……”唐寧聽到自己心在發出微弱的祈求:“不要這樣,媽媽……”
不要為我下地獄……
你應該去天堂。
......
唐寧的頭很疼,整個腦子都是渾渾噩噩的,鼻子好像也被完全堵住了,眼睛和太疼得厲害,虛弱的終于被這場持續的痛苦掏空了力氣,讓唐寧就想蜷在一個被人忘的角落,可是他現在不能就這麼倒下......
唐寧艱難地抬起頭,發現地板已經徹底臟了,上面都是厚厚的灰塵,還有污的痕跡,很多人的頭發和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堆積在一起。
唐寧從床上下來,他找不到鞋子,也沒有力去多加尋找,赤腳踩在這垃圾堆中,走了幾步,詭異的死人臉冒了出來,是死嬰的長相。
唐寧愣了一下,他蹲了下來,撥開那死人臉上的垃圾,發現這只是之前他從林蘊家帶出來的畫冊。
有那麼一瞬間,唐寧甚至以為當初本該在車禍中死去的自己出現了。
可發現不是后,他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只是太好像更疼了,唐寧坐在一地垃圾中,他的染上了這些污濁,連眼淚也無法洗去他上的這些污垢,可是他卻完全不在乎這些。
什麼是天堂?什麼又是地獄?
唐寧出抖的手,抓住了門把手,將門把手緩緩往下拉。
對他而言,沒有媽媽在的地方就是地獄,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候才是天堂。
媽媽,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房門被打開,出現在唐寧面前的是一雙修長的,溫和的男聲從唐寧頭上落了下來,像穿過高高的云層灑落在唐寧耳畔,“怎麼回事?房間這麼臟?”
“去我房間休息吧。”
蘇安云溫的聲音讓唐寧緩緩抬起頭,被淚水模糊的視野里出現了那張俊秀完的容,和狼狽的他相比,此刻的蘇安云是如此的優雅干凈,他俯下,專注地凝視著唐寧。
唐寧骯臟的手抓住了蘇安云的腳,他想,他和蘇安云比確實是骯臟的,他現在上流淌著每一滴,都本該屬于蘇安云,他能活著的每一刻都是從對方上來的,他就像一個卑鄙無恥的小
......
骨節分明的漂亮手攥住了蘇安云的服,“還給你……”
蘇安云神不變地注視著唐寧。
唐寧輕聲祈求道:“都還給你……我什麼都不要……”
“只求你不要再喝媽媽的……”
蘇安云抱起了跪在地上的唐寧,他的臂彎強壯有力,輕輕松松就將唐寧從落滿污垢的地上抱起。
漆黑的眼眸在昏暗的線中好像黑寶石那樣散發出人的芒,“現在的我并不需要那些。”
唐寧呆呆著這雙眼睛,明明他落到了一個充滿著清香氣息的懷抱中,可是恍惚間唐寧卻生出了一種自己被獻祭給更深沉的黑暗的錯覺。
不用再讓媽媽放了嗎?那就好......
“我的命,也還給你……”唐寧輕聲喃喃道,他不想去傷害媽媽,可他同樣也不想再去傷害蘇安云了,蘇安云將命借給他,同樣也會到痛苦,他不想讓他的人再為他而傷。
那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與唐寧對視,這個角度唐寧只能仰視著蘇安云,他看到了長長的睫和無比溫的神,溫到能夠蠱人心,“在說什麼傻話?快睡吧。”
說著蘇安云將唐寧抱著走向自己的房間,唐寧用力搖頭:“不,我是說真的……”
手機被媽媽搶了過去,唐寧看不到老道士后面給他發的消息是什麼,他只能躺在蘇安云的臂彎中詢問道:“哥哥,我朝你借命,你失去了什麼?你是不是同樣很痛苦,哥哥……”
房門被蘇安云打開,他抱著不斷說話的唐寧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里,燈沒有開,房間一片漆黑,唐寧看不清這里到底有什麼擺設,他只能在這個房間聞到深深淺淺的清香,都是屬于蘇安云的氣息。
他被蘇安云放在了的床上。
唐寧什麼都看不見,他不喜歡這樣的黑暗,唐寧出手自己的手想要索到蘇安云。
手腕被修長有力的手抓住,唐寧被潤的東西從指尖到指都拭了一遍,似乎是蘇安云和以前那樣幫他干凈污垢。
“哥哥。”唐寧有點茫然地道。
蘇安云沒有回應他,只是專心致志在拭他的雙手。
等到手被干凈了,唐寧的雙手又重獲自由,他將漂亮的手往前,什麼都沒到。
唐寧討厭這種黑暗,好像什麼都抓不住,只有他一個人在這種孤寂中無能為力,唐寧在從床上爬起來,想要到床頭去按下開燈。
下一刻,他的腳踝被抓住了。
唐寧被拖了回去。
他的雙腳也被細致地拭干凈了。
唐寧將臉埋進枕頭里,他的一只屈起,因為承不住意,踹在了蘇安云的肩上。
“干凈了。”蘇安云聲道。
眼淚還是在流。
更加又溫暖的東西了一下唐寧的眼尾,吻去了唐寧臉上的淚痕,唐寧抬起眼,只能約看見那閃爍著幽的眼睛,難以捉,像是深淵中若若現的寶石荊棘,又像是遙遠的大海海面下斷涌的暗流。
唐寧就像溺水的人那樣環住了蘇安云的脖頸,環抱住他現在所能擁抱著的溫暖和藉。
瓣微微張開,在呼喚著什麼,索取著什麼。
回應他的是一個溫至極的吻。
唐寧就像一個終于獲得寵的孩子,他的全都忍不住微微抖起來,黑暗中有一滴晶瑩的淚從他的眼尾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