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小寧。”

　在那漫長的、讓唐寧快要窒息的親吻結束時，他聽到蘇安云這樣對他低聲說道。

　“我愿意為你付出一切，你只需要還我一個吻。”

　更多的聲音他聽不見了，濃重的疲倦和睡意席卷了他，唐寧沉進了夢鄉之中，他夢到了許多，許多關于過去、關于媽媽、也關于他的王子的畫面。

　他夢到莫云初為他進封印，夢到祁昀最后把力量給他，夢到宮鋆將氣運給他，夢到河神沉河底，夢到庚溪抱著他走進地獄......

　他夢到自己帶給了這位王子一次又一次的痛苦，那些畫面最終停在了蘇安云上。

　蘇安云站在破舊的、充斥著腐朽氣息的家門前，天花板不斷滴落著粘稠的鮮，蜘蛛爬過臟兮兮的地面，上布滿了瓷裂痕的蘇安云朝唐寧出了手，他聲說道：“小寧，來我這里。”

　唐寧轉過，他看到了背后已然變怪的媽媽，媽媽趴在桌子上，的面前擺放著紅絨蛋糕，上面著“”樣式的蠟燭，蛋糕旁的一圈都是盛的菜肴，只是因為滴的天花板，那些菜肴蒙上了一層不祥的。

　系著圍的怪媽媽同樣朝唐寧出了手，“寧寧，來媽媽這里。”

　兩道聲音一前一后響起，他們都是唐寧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唐寧站在這個詭異的家里，站在與暗的分割線上，站在他最的兩個人之間。

　選媽媽，還是選哥哥？

　如刀絞一樣的心讓唐寧從渾渾噩噩的漩渦中掙出來，他緩緩朝兩邊出了雙手，低聲喃喃道：“媽媽，哥哥，我們一起去天堂吧……”

　明亮的芒從窗戶里灑落進來，覆蓋住了這個充滿污垢的房間，唐寧看到芒越來越亮，越來越亮，亮到他終于承不住的睜開了雙眼，對上了陌生的天花板。

　“醒了？”耳邊傳來了蘇安云溫和的聲音。

　盯著天花板發呆的唐寧緩緩轉過頭，看見了躺在他旁的蘇安云。

　“這個屋子的窗簾遮效果不是很好，太一出來就容易擾人清夢。”蘇安云解釋了一句，問道：“還要不要繼續睡？”

　唐寧搖了搖頭。

　他沒有說話，微闔著眼倒在枕頭上，似乎是剛睡醒沒有什麼神，蘇安云也沒再打擾唐寧。

　實際上，此時的唐寧在久違地呼喚著系統。

　【系統。】他輕聲道。

　【？】

　唐寧閉上了眼，他在心問道：【系統，這是我的媽媽，對嗎？】

　系統沒有說話。

　可是沒有否認的態度就已經表明了某種態度。

　【如果我離開這個副本，留下來的王子會痛苦嗎？】

　系統還是不語。

　【我知道了......】

　唐寧睜開了雙眼，晨曦吻上了他的眼睫，靜謐又好，可是過于好的事很容易讓旁觀者心生出一不安，是懼怕太好的事隨時都會消失的不安。

　“小寧，你在想什麼？”蘇安云靠得近了一些，他看到將唐寧的面容勾勒出了金廓，漂亮到不真實的眸子看向了他，唐寧與蘇安云對視片刻，他忽然輕聲道：“哥哥，我們帶著媽媽一起去旅游吧。”

　蘇安云的眼里出現了一點詫異。

　“這麼多年媽媽一直為了照顧家里，都沒有好好的玩過，之前媽媽不是說要出去旅游嗎？為什麼不我們一家人一起去？我們一家人還沒有一起出去玩過呢？”

　唐寧看著還是沒有什麼反應的蘇安云，他出手握住了蘇安云的手，將自己的臉在蘇安云的手背上，“我還記得哥哥說過，想要和我做共白頭的家人。”

　“我們去看雪吧。”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晨曦將他的眸子染了琉璃，都說惡魔擅長蠱人心，可當天使降落人間時，即使是惡魔也會為之心：“今生一起共白頭。”

　蘇安云對唐寧對視，緩緩點了一下頭。

　唐寧抱住了答應他的蘇安云，他再從床上起，打開房門，看見家里重新恢復了整潔。

　廚房間依舊沒有什麼人活，媽媽臥室的房門也仍舊閉，唐寧走到媽媽的房門前輕輕敲了幾下，門傳來了媽媽的聲音：“什麼事？”

　唐寧對門的媽媽說道：“媽媽，今天的天氣很好，我們一家人一起出去旅游吧。”

　屋子里沒有迅速的回應。

　唐寧也沒有催促，他靜靜地等待著，過了一段時間，房門緩緩打開，出了人蒼白的面容，媽媽蹙起眉頭看著唐寧：“你剛剛說什麼？”

　唐寧的臉上還殘留著哭過的痕跡，眼睛是紅腫的，不過這張臉在面對媽媽時，卻笑得格外溫暖，似乎所有的都落在了他的上，“媽媽，我們一起出去旅游吧，去這些年你想要看看的地方，我們一起爬山、逛街、看日出日落，還要去見一見雪，我記得媽媽從小到大都還沒有看過雪呢。”

　媽媽怔愣了一下，“現在？哪有你這麼著急的孩子，出去旅游這種事也不早點說，等會去哪里、什麼路線，住哪個地方、吃什麼......匆匆忙忙搞是搞不好的，再說了，訂當天的機票可貴了。”

　“現在就去好不好？”唐寧是笑著說的，可是眼睛里又似乎閃爍著淚，似乎一旦媽媽拒絕那些水汽就會凝結淚落下。

　在唐寧藏著祈求的目中，媽媽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唐寧的臉上一瞬間綻放出了巨大的笑容，眼淚打了他卷翹的睫，他對媽媽開心道：“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能夠讓媽媽和哥哥不那麼痛苦的辦法，那就是在不清楚還剩下多的時間里，留下最好的回憶。

　“誒你這孩子，收拾行李還需要時間，也不早點說......”在媽媽的念叨聲中，蘇安云和唐寧一起飛快選好了接下來要去的地方，他們挑了一座據說能看得見極的雪山，那里的雪很。

　唐寧問了蘇安云關于簽證的問題，蘇安云卻神一笑，讓唐寧放心。

　媽媽在行李箱里裝上了厚厚的冬裝，手套、秋秋，還特地塞了好幾個暖寶寶，媽媽還不停問唐寧那個地方氣溫多度，穿這麼多服唐寧會不會冷，要不要現在去買個絨帽子和耳罩……

　他們挑的是上午的機票，哪怕現在就立刻，路上還是會有些匆忙，媽媽急急忙忙收拾著行李，一邊收拾一邊抱怨著：“怎麼這麼著急啊，定下午的不行嗎？”

　“不行，我們現在只有三天不到的時間了，除去往返時間，我們就只有一天的時間正正經經去旅游了。”唐寧算著他們時間的迫，說完自告勇要幫媽媽一起收拾行李，結果媽媽一抬手送唐寧揮了好幾下：“你連手套都不知道放哪里，你還是別給我添了，去去去，隨便去拿點什麼東西吃了，可不能了……”

　等他們收拾好行李坐上車的時候，媽媽又小聲嘀咕的：“去的還是國外，我到時候聽不懂別人說什麼該怎麼辦？”

　唐寧聞言真實出了一個笑：“媽，你放心，我也聽不懂。”

　“你也聽不懂那我放心什麼？”媽媽白了唐寧一眼，“你看看你，你聽不懂你還好意思說啊，上學上這麼多年不是都白上了嗎？”

　“沒事阿姨，我會照顧好大家的。”蘇安云安道。

　這一次蘇安云說話，媽媽難得給了蘇安云和緩的臉。

　他們一行人趕在值機截止前抵達了機場，坐上了飛機，唐寧坐在中間，蘇安云坐在靠窗的位置，媽媽坐在外側。

　在媽媽的注視下，唐寧沒有和老道士聯系，他只是給所有擔心他的隊友們發消息的：“我和我的家人們一起去看雪了。”

　林蘊：“？？？”

　姜眠眠：“去哪里？為什麼要去？你是自愿去的嗎？”

　周康：“我可以幫什麼忙嗎？”

　一堆群消息出現，只不過這個時候的飛機已經起飛，信號一格格飛快消失，唐寧放下手機，看到飛機飛上了高高的天空，刺眼的芒從小小的窗口里照了進來，亮得讓人睜不開眼。

　他看著沐浴在下的媽媽和哥哥，臉上出了一個淡淡的笑。

　這個笑溫又傷。

　......

　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唐寧將自己裹一個球，媽媽和哥哥看起來雖然不太害怕寒冷，但是還是陪著唐寧換上了厚重的服。

　這里的雪景很漂亮，雪松立，銀裝素裹，調也不是單調的白茫茫一片，還有深淺不一的幽藍和金、，天上的云層和地上的雪景都被染上各種夢幻的彩。

　“好。”唐寧說話時呼出來的熱氣在空中留下了痕跡，他走在雪地之上，踩下了一個個腳印。

　蘇安云走過唐寧留下的腳印，笑著看向了臉凍得紅彤彤的唐寧。

　天空中飄揚下紛紛揚揚的細雪，唐寧仰起頭，用戴著手套的手去接住了細小的雪花。

　“媽媽你看，是雪！”唐寧看向媽媽，人也怔怔地仰起頭看向不斷飛舞著雪花的天空，出手，那雪穿了的手掌。

　“這里好像話的世界！”唐寧在雪地上奔跑了幾下，在飛機上坐了很長時間，再加上上穿的服過于臃腫，沒跑幾下唐寧就開始氣吁吁。

　“去坐雪橇吧。”蘇安云對唐寧道。

　“好啊！！！”唐寧的語調都是喜悅，他努力讓自己洋溢著喜悅，散發著溫暖，他呼出熱氣去問媽媽：“媽媽，這里有狗拉雪橇，我們要一起去嗎？！”

　媽媽隔著冰冷的雪看向唐寧，這里的一切都是這麼冷，冷到唐寧覺得媽媽上冷的氣息也是話般的世界的一部分了，他看到媽媽點頭。

　他們一起坐上了雪橇，媽媽說，這不是哈士奇嗎，媽媽又說，狗會不會凍腳。

　森林里出現了馴鹿，媽媽說如果前面拉雪橇的不是哈士奇，而是馴鹿，那麼他們這幫人就是圣誕老爺爺了。

　唐寧笑著糾正媽媽，他說這些狗確實不是哈士奇，是阿拉斯加。

　媽媽說，都差不多。

　他們又去園看了各種小，坐船出海，最后他們并沒有去躺在床上就有可能看到極的玻璃房，而是一起走出了房間，一起行走在浩瀚的星空之下，這里的星星那麼多，像是神靈的珠寶盒灑滿天空。

　那些掛在天上的星星也同樣倒映在了漂浮著碎冰的河流上，似乎天地間都是星河，億萬顆星都在閃爍著它們獨有的芒。

　唐寧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的星星，多到他覺得這一幕像是假的，只能在游戲副本里出現。

　“以前我小時候，天空沒有被污染的時候，我也沒有見過這麼多的星星。”媽媽輕聲道。

　“這里的風景很適合拍照。”蘇安云拿起了相機，他沒有拍星空，而是對著唐寧拍。

　“哥哥，拍一下我和媽媽！”唐寧站在媽媽旁，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來，看向鏡頭。”蘇安云大聲道：“笑一下。”

　在蘇安云后，唐寧聽到有人發出了一聲歡呼，是一個架著相機的人發出來了。

　唐寧愣了一下，看到忽然之間有絢爛的芒綻放，那些來自數萬年之外的芒從黑暗之中流淌出來，在空中彌漫漂浮著，與璀璨的星河相呼應，也同時照亮了唐寧眼里的。

　是極！

　世界在這一刻似乎都安靜了下來，唐寧揚起頭，呆呆地仰著璀璨的星空。

　天上的星星似乎也在著這個悲傷的人類。

　頭頂的天空如此麗，到令人不自想要落淚。

　都說人死后會變一顆星星，唐寧在這一刻忽然好想和他邊著的人一起飛上天空，化為無數顆星星中最渺小的一顆，一同照耀著這片孤寂的世界。

　想到這里，唐寧看向旁站著的媽媽，卻發現媽媽并沒有注視著此時好的景象，而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的星辰和極。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在曇花一現的極來臨的那一刻不去看璀璨的星河，只顧著看向他？

　“媽媽，你快去看極！”唐寧連聲催促道，如果是比較弱的極，可能本出現不了多久，幾分鐘就消失不見了。

　媽媽在唐寧的催促下終于仰起頭看向璀璨的天空。

　唐寧見到媽媽終于去看了，他下意識去看同樣站在旁的蘇安云，蘇安云舉著相機與他對視，輕聲問他：“小寧知道在這一刻最幸福的事是什麼嗎？”

　唐寧搖搖頭。

　蘇安云湊近了唐寧，飛快低頭輕吻了一下唐寧的臉頰。

　唐寧睜大了眼睛，他看到那些浩瀚的星河都落在了蘇安云漆黑的眼眸里，那狹長的眼眸彎了彎。

　是和你吻在極之下的雪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