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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次日江妙一張臉紅滿麵。
用早膳時,江承諺側眸看著自家妹妹,手裏拿著一個蕓豆卷,俊臉揚起笑容,打趣兒道:“妙妙今兒胃口不錯,都吃了三個螃蟹餡餃了。”這螃蟹餡餃鮮香油,質爽口,江承諺素來吃,隻是他曉得妹妹早膳不吃這等油膩的,今兒倒是破荒了。
江妙是因為心好。昨晚同陸琉開了,這心裏猶猶豫豫了整整一月的事,總算有了決定。沒想過心裏頭念著一個人,是這種滋味兒,仿佛想著他,就忍不住想笑。人開心了,這胃口也好了些。
三個哥哥都是打最親近的人,可偏生這種事,不能同他們。這會兒聽著江承諺的話,江妙生怕自個兒被他們看出端倪來,忙舀了一口棗兒粳米粥,含糊道:“昨晚有些了,不過想著已經是晚上了,就沒吃,所以今早才忍不住多吃了點。”
喬氏一聽,立馬道:“你正是長的年紀,了就多吃點。姑娘家晚上吃點東西沒什麽打了,壞了可就不好了。時候你多能吃啊,六歲前還是瘦的不點,之後胃口好了,不到半年就吃的白白胖胖的,多好啊。”
江正懋擱下筷子,也道:“你還妙妙呢,你自己不也整著不吃嗎?”就這一點,江正懋多年來都不讚同,妻子用了晚膳之後,就不在進食,就算晚上累了了,肚子咕嚕咕嚕,也忍著不吃。
喬氏剜了自家夫君一眼,道了一句“吃你的。”在孩子們麵前這個做什麽。
江正懋笑笑,倒是極給麵子的住了,之後衝著閨了一句:“聽你娘的。”
江妙啄米般點點頭。
這年一過,闔府上下自然又開始忙碌了起來。江正懋每日去吏部當值,三兄弟要去書院念書,江妙也要跟著先生讀書。
教江妙的先生姓謝,單名一個曇字。謝曇自穎悟,通書史,這般素質聰慧,博學高才的先生,可是喬氏特意托喬太傅這個爹爹,才替閨求來的。得虧江妙自個兒也爭氣,得了謝曇的眼,這幾年謝曇在鎮國公府教江妙讀書習字,也算得上是孜孜不倦,傾囊相授。
謝曇並不像一般的先生那般,隻教些姑娘家該讀的書。
譬如今兒,讀的便是《史記》七十列傳。
謝曇執著書籍,頓了頓,低頭看了一眼坐在書桌前梳著花苞髻的姑娘。姑娘眉目和,表木木的,仿佛有些神遊。
謝曇蹙眉,這才輕咳了一聲。
江妙旋即回神,抬眸看了一眼麵前著鸚哥綠潞緞褙子的書香子,以為是讓背方才講的容,這才起,將謝曇講得容完整流暢的背了出來。
謝曇卻沒出笑容,隻淡淡道:“可還記得我頭一日給你上課,學得是哪篇?”
江妙自然記得,乖巧道:“謝先生給學生講得是臨川先生所著文集中的一篇——《傷仲永》。”
謝曇點頭,又道:“可還記得裏麵的容。”
江妙記得,聽謝曇讓背一遍,便開口背了起來:“金溪民方仲永,世隸耕……餘聞之也久。明道中,從先人還家,於舅家見之,十二三矣。令作詩,不能稱前時之聞。”頓了頓,一下子明白了,臉上一陣滾燙,聲音低了些,“……又七年,還自揚州,複到舅家問焉。曰:‘泯然眾人矣。’”背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弱。
謝曇點頭“嗯”了一聲,而後轉收拾教學書籍,收拾完了,才走出了屋子。
江妙連忙追了上去,急急道:“謝先生。”
謝曇並未轉,隻道:“今日就到這裏。你回去之後,把這篇抄寫一百遍,明日我要檢查。”
江妙這才鬆了一口氣,乖巧道:“學生明白。”目送謝曇遠去,心裏卻是懊惱的不樣子。素來乖巧,不驕不躁,這也是謝先生欣賞的地方,可今日卻神遊了,還被謝先生逮了個正著。得虧謝先生隻是罰抄書,若是一氣之下走了,都沒法向外祖父和娘代。
這麽一想,江妙便趕讓寶巾和寶綠收拾一番,回自個兒的院子抄書去。
江承諺自書院下學回來,到錦繡塢看妹妹時,就瞧見自家妹妹姿態端正的坐在書桌後頭寫字兒。
他上前一瞧,才忽然明白,蹙起眉頭道:“謝先生罰你抄書了?”因江承許經常被先生罰抄書,所以最了解了。可他曉得妹妹素來乖巧,謝先生雖然嚴厲,誇讚雖,卻從未罰過。
江妙低頭認真寫著,點頭道:“嗯。今日我上課不專心,謝先生有些生氣,就讓我把這篇抄寫一百遍,明兒上課給他。三哥你也回去寫功課吧,我得趕抄寫,沒法招呼你。”
江承諺素來護短,一聽這個,登時變了臉,道:“一百遍,那你今晚是不用睡了,不,我得找好好去——”著,便一副要出門理論的架勢。
江妙瞧著不對勁,忙擱下手頭的筆,跑過去將人攔住,抬頭道:“三哥,你別胡鬧。謝先生教了我整整五年,這之深責之切的道理,三哥你也是明白的。謝先生對我寄予厚,我今兒卻令失了,本就是我的不對。噯,你不許去,若是你去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那哪啊?江承諺一聽立馬就蔫了,忙道:“好好好,我不去……”他想了想,笑的拉著妹妹走了過去,道,“可是這一百遍太多了,要不這樣,我幫你一起抄。”
江妙簡直拿他沒轍,道:“三哥你的字跡同我不一樣,謝先生又不是傻子,若是被看了出來,那估計得被我給氣走了。”
江承諺想了想覺得在理,提議道:“那……讓寶巾和寶綠幫你抄?”
寶巾寶綠雖是丫鬟,可二人也是讀過書的,加之這些年跟在江妙的邊,在謝先生邊上旁聽,自然漲了一定的見識。飽讀詩書倒是不上,可比起一般大字不識一個的下人,也算是有點墨水的。二人喜歡讀書寫字,江妙這個主子是支持的,還親自教們寫字。幾年下來,這倆丫鬟的字跡,倒是同有幾分相似。
江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今兒誰都不許幫我,我自己會抄完的。”著,便自顧自回到了自己的書桌上,朝著江承諺招招手,意思是他可以回去了。
江承諺知道妹妹脾氣倔,也不再什麽了,隻關切的叮囑了幾句,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
江妙抬眼,見自家三哥終於出去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才抄了六遍。
江妙蹙眉,了自己發酸的胳膊,暗暗將這筆賬算在了陸琉的手上——誰讓無端端就想起他的。
江妙執著筆,在空白的紙上畫了一個豬頭,腦袋上添了一個他平日戴的發冠,然後輕輕在麵無表的豬頭的臉上用墨兒點了一下,眉眼彎彎,笑盈盈嗔道:“……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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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妙早早的站在平日上課的綠野堂等謝曇,待進來,便恭恭敬敬將昨夜抄好的一百篇給檢查。
謝曇看似不近人,可人心都是長的,這姑娘是一手教出來的,目下見臉白皙,眼下泛著青黛,便知昨夜怕是一宿沒睡,自然是心疼的。
謝曇將厚厚一遝紙收好,對著江妙道:“這回就饒了你。你也累著了,今日就不上課了,放你一假。”
江妙知謝曇是個刀子豆腐心的,忙揚起笑容道:“謝謝先生。”而後從後的寶巾手裏,將紅木雕花食盒接了過來,擱到一旁的幾上,端起一疊致的糕點,送到謝曇麵前,“謝先生嚐嚐吧,這是學生親手做的。”
謝曇的容貌不似喬氏那般致,也不如戚氏那般明,生得普通,充其量隻能算得上是清秀,可上自有一與眾不同的氣質,從容淡定的風範,這是許多男子都及不上的風華。謝曇笑笑,低頭看了一眼掐琺瑯黃底紅花碟中的榛子,拿起一塊,道:“你這是在賄賂我?”
江妙笑笑,道:“學生哪敢?學生是在向先生賠罪,先生海涵,不要生氣。”
皆道是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這姑娘模樣生得可,脾氣又好,謝曇心裏哪裏還有什麽氣?吃了一塊,覺著味道不錯。江妙這才將瓣翡翠茶盅遞到謝曇的眼前。謝曇手接過茶,飲了一口,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之後謝曇依舊如往常一般教。
隻是江妙每日的課業不及三個哥哥繁重,先前每每有閑暇時候,江妙便喜歡同霍璿、薛今月一道玩。可霍璿還有半年就要宮,這段日子忙得很,江妙已經好些日子沒見過了,連帶著霍硯也未曾見上一麵。至於薛今月,如今和江承許定了親,自然要避嫌,不好像先前那般,經常來鎮國公府玩兒。而且要出嫁的姑娘,平日裏有好多要學的東西,閑暇時間便不再那麽寬裕了。還有就是的胖表弟喬元寶,過年之後就進宮給瑞王當伴讀,也是一整都在皇宮待著,到傍晚才送回喬府。
這麽算起來,閑的隻有一個人。
江妙正托著下在羅漢床上看著書。如今已經仲春,姑娘上穿著一淺春衫,領口和袖繡著致的芙蓉花,這般懶洋洋趴在上頭,領口微微敞開,正在發育的板,倒是比之前玲瓏了些。
江妙打了一個滾,才聽得寶巾進來,道:“姑娘,元寶公子過來了。”
喬元寶啊。
江妙旋即將書擱下,起整理了一下衫出去見胖表弟。走到外頭,見穿著綠錦袍,打扮貴氣的胖公子坐在玫瑰椅上晃著,如今不滿的撅起,正是一副剛被人欺負過的模樣。
江妙倒是聽喬氏過,胖表弟這回進宮,可沒被瑞王欺負。可人家那是王爺,又是孩子之間的打鬧,胖表弟隻能忍著。
喬元寶看到江妙,才抬頭了一聲:“表姐。”然後就開始哭訴自己在宮裏的種種遭遇,依著胖表弟的話來——那瑞王簡直是個難纏的魔王。
江妙安了一陣,喬慕宜才上門來找弟弟。
喬元寶哪裏肯走?撒潑打鬧,就差在地上打滾了。可喬慕宜是個雷厲風行的,直接命廝將喬元寶抬上了馬車。
原本江妙還想著,這瑞王再如何的頑皮,也總不至於一直欺負胖表弟,可如今看來,胖表弟的委屈要比想象的多。上回知道胖表弟要進宮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找陸琉幫忙,可之後想明白了,若要真起來,如今陸琉和並沒有什麽關係,這件事找他幫忙,仿佛也有些為難他——畢竟瑞王是養在太後膝下的。
可這會兒,胖表弟這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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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江妙想著要不要找陸琉幫忙,長公主那兒倒是來了信——讓明兒進宮陪做繡活兒。
長公主自習武,對於紅一竅不通,可景惠帝大婚之後,就要到和薛騰的親事了。這年一過,素來跳的長公主,也不得不乖乖待在玉明宮做繡活兒。
長公主讓進宮陪做繡活兒,江妙自然沒拒絕的理由。至於喬氏,也是讚同閨和長公主多多往來的。畢竟人家隔三差五的送東西。若非長公主是個姑娘家,喬氏怕是要往別想了。
次日長公主就命侍衛駕著馬車來接人。
江妙一進長公主的玉明宮,便聽見裏頭長公主唉聲歎氣的聲音。
江妙過去行禮,長公主見著,卻是一把將拉到了繡架旁坐了下來。長公主姿勢奇怪的拿著繡花針,出十個手指抱怨道:“妙妙你瞧瞧,我這手指……這繡花比箭打拳難多了。”
江妙見長公主十指纖纖,指腹果真破了好多地方,紅彤彤的,這才勸道:“長公主做繡活兒的時候別急,慢慢來,這種事需要平心靜氣,和箭打拳當然不一樣。”見長公主態度隨和,話也多了起來,將自己剛學紅時的經驗告訴,“……我剛學的時候也經常到手,越急就越容易弄傷的。”
長公主蹙眉歎氣,一盤的嬤嬤倒是開了口,道:“江姑娘得對,長公主切莫心急,慢慢來。日後長公主嫁到薛府去,隻要長公主的心意到了,薛閣老和薛夫人自然會諒長公主。而且……薛駙馬肯定也舍不得長公主經常做繡活兒的。”
大梁子,這繡藝是極其重要的一門功課,夫君的,大多由親自親自做的。可長公主的份不一樣,隻要意思意思就了,這會兒臨時抱佛腳敷衍過去,日後這薛騰也不可能讓貴為長公主的妻子給他製裳。
江妙點點頭,讚同這位嬤嬤的話。這幾年薛騰征戰沙場,今年過年都每回來。可時同這位薛表哥也經常見麵,知道他的子隨和,素來不會做強人所難的事。這種事兒,心意到了自然足夠了。
隻是——
抬眼看著麵前英氣的姑娘,這位長公主,上著不願嫁給薛騰,可上輩子二人親之後,脾氣雖然驕縱,卻並未端公主架子,而是住到薛府當個孝順兒媳。如今能這般認真的學習繡活兒,已經算是對薛家的一種尊重了。
長公主邊的宮婢,跪在地上,替的手指上了藥。
江妙靜靜待在一旁,沒話。
長公主側過頭,看著坐在邊的姑娘,開口道:“……上元夜那晚,我的確有事,這才托堂兄照顧你。妙妙,你沒生我的氣吧?”
起陸琉,江妙有些不好意思。可實話,連著一月沒見著他,心裏還是有些想他的。甚至想著,這回進宮,能不能遇見他,遠遠看上一眼就。
江妙忙搖頭,靦腆的笑了笑,道:“沒有,我沒生長公主的氣。”
長公主道:“那就。不過你放心,我堂兄君子守禮,我還是信得過的。”
哪裏什麽君子守禮?他對,從來都是手腳的。可這種事,不不願,他就是登徒子,相互有好,便是兩相悅。沒什麽好計較的。
江妙將手擱在膝上,抬眸看著長公主。曉得長公主其實都知道的,隻是沒點破,給留麵子而已。瞧著這麽大大咧咧的姑娘,卻是生得一顆玲瓏心,倒是難得。
這一上午,江妙都陪在長公主邊看著做繡活兒。江妙雖不算通此道,可在長公主這個一竅不通的麵前,也勉強能當半個師傅了。姑娘之間好話,江妙這麽一幫襯,自然比單單嬤嬤教的時候好多了。漸漸的,長公主也能靜下心來好好做繡活兒了,不會一不留神就到的指腹上。
長公主瞧著自個兒繡出來的幾瓣梅花,不似先前那般歪歪扭扭,倒是有模有樣了。費盡心思做一件自己原本覺得不可能做的事兒,自然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兒。長公主也是個十五歲的姑娘,這會兒笑得開心,衝著江妙道:“多虧了妙妙你。”忽然道,“……呀,你陪我坐了這麽久了,怪悶的,出去走走吧。”
原來,那個她誤打誤撞錯嫁的夫君並非她所想的那般冷血恐怖,而是真的將她寵入骨中。原來,自己疼愛了十數年的妹妹並非親生,而是仇人之女。原來……那渣男利用自己,隻為了得到自己身上能夠讓人脫胎換骨,傳聞中的鳳凰血脈!浴火重生,踏血歸來,晏南柯擦亮雙眼,護家人,爭權勢,她要讓所有惡人付出代價。誰料在她眼中病嬌王爺忽然改了性子,天天黏在她身邊不撒手,將她寵上天,誰敢傷她一根汗毛,他必讓其屍骨無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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