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有人攻打國都一般。

國君也已經兩天三夜沒有睡覺了。

此時，如同一隻暴躁的怒獅一般。

他的麵前，擺著麻麻的十幾份奏。

黑水臺的，大理寺的，史臺的，尚書臺的，樞院的，太子府等等等。

這些奏本，都先由大宦黎隼整理，然後一本一本遞給國君。

黎隼作無比自然，將張翀哪一本奏放在最底下。

國君一本又一本地看。

越來越憤怒，越來越目驚心。

沈浪天大的膽子，天大的膽子啊。

竟然敢殺黑水臺千戶燕尾的全家，而且還假冒苦頭歡的名譽，可笑啊！

還勒索一億金幣，你這當天下人都是傻子嗎？

黑水臺是什麼？

是寡人的鷹犬啊。

國都乃首善之地，寡人腳下，你說殺人就殺人？

接著，大理寺卿的奏折。

說沈浪被捕之後，金氏別院武士趕回玄武城。

你這是想要做什麼？是想要讓玄武侯金卓謀反嗎？

是想要威脅寡人嗎？

接下來的奏折，更是讓他暴怒。

帝國大使雲夢澤，三公主寧焱竟然攻打大理寺？

瘋了嗎？

沈浪這是瘋了嗎？

竟然慫恿寡人的兒？竟然慫恿帝國大使？

這是要將王族和大炎帝國都拖下水嗎？

居心叵測，居心叵測！

“反了，反了……”

“找死，找死，找死……”

沈浪，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嗎？

你仗著金氏家族，竟然如此囂張嗎？

金卓？

是你的婿欺君在先，詛咒太子在先，大逆不道在先。

寡人殺了他，難不你要謀反不？

見到國君衝天的殺氣。

大宦黎隼道：”陛下，還有最後一份奏，是張翀的。”

“不看了……”國君怒道：“張翀想要說什麼？不看了……”

話說不看，他又接過去看得仔仔細細。

然後，遍冰寒。

張翀的奏，幾乎無關沈浪。

他的這份奏很長。

詳細記載了蘇氏家族每年的貿易進出。

金氏家族每年要補羌國四萬金幣以上。

他的封地雖然有三千多平方公裏，但地勢很高，出產不多。

唯一優勢就是礦藏富。

那麼蘇氏家族哪裏這麼多錢供養私軍和三眼邪幾千馬賊？

哪裏這麼多錢圈養天西行省的僚？

奴隸貿易！

這一條已經目驚心。

但更讓人震撼的是，壟斷走私。

當然，壟斷走私這件事本不驚人。

驚人的是蘇氏家族徹底壟斷了和楚國的走私。

吳越大戰之後，吳國萎靡不堪。

西邊的楚國，就為了越國的心腹大患。

越國的大半的軍隊，都在西邊和楚國對峙。

雖然還沒有開戰，但邊境數不勝數。

兩國的邊境已經互相封鎖，徹底斷絕了貿易來。

在寧元憲心中始終有一句話，楚越之間必有大戰。

隻不過越國有南毆國叛，楚國在北邊和梁，衛兩國都有領土糾紛。

雙方騰不出手手來。

但整個南方就隻能有一個霸主。

吳國大敗了之後，這個霸主就在楚國和越國兩個之間誕生。

而現在張翀的奏中，把每一個數據都寫得詳盡無比。

雖然沒有一句話直接說蘇難勾結楚國。

但背後的意思卻非常清楚，蘇難先壟斷了羌國的外，然後通過羌國和楚國進行大量的走私貿易，每年賺取海量的金幣。

而裏麵還有更危險的信號。

蘇氏家族和楚國難道僅僅隻是走私貿易嗎？難道就沒有更深的易嗎？

國君寧元憲就是這樣的。

平時刻薄易怒，而且一定要發泄出來。

可是一旦關係到江山社稷安危，他立刻就會冷靜下來。

他這座火山，仿佛瞬間停止了噴發。

整個人緒立刻冰了下來。

所以，還是張翀厲害！

他本不會從正麵支援沈浪。

想要熄滅國君的怒火怎麼辦？引發一場更大的怒火。

想要平息一件大事，就出另外一件更大的事。

關鍵時刻，使出致命一擊。

“蘇難有奏嗎？”

“沒有，告病在家呢。”

“大盜三眼邪，你聽過嗎？”

“老奴聽過。”

“天西行省場，有人上奏過三眼邪嗎？”

“沒有。”

寧元憲繼續看奏本。

張翀在最後，隨意提了一句。

沈浪不願意招供半句，說一定要國君的心腹在邊上，才肯招供一切。

“黎隼，你去一趟，親自審問沈浪，欺君之罪，詛咒太子一案，害死何妧妧一案，要徹底查清。”

大宦黎隼叩首道：“是。”

然後，他就要退去。

然而國君看了黎隼一眼，又道：“寧岐，你也去，但不要說話，就看著。”

寧岐，三王子，和太子分庭抗禮的超級巨頭。

“兒臣遵旨！”三王子道。

國君此人多疑，派黎隼一人去還不放心，還要派三王子監督。

“若沈浪不招供，直接剝奪功名，他致脆弱，不得刑罰，什麼都會說的。”

“若沈浪真的欺君，真的詛咒太子，那金卓就要休怪寡人無！”

………

大理寺的刑房之。

大太監黎隼，代表國君親自審訊沈浪。

而三王子靜靜坐在邊上暗，一語不發。

“沈浪，國君問你，太後壽誕那夜，何貴人唱的那首《明月幾時有》，是你讓人賣給的嗎？”

這是本案的關鍵。

沈浪道：“是！”

這話一出，大宦黎隼麵孔猛地一。

小子，你真是找死啊。

老就算想要救你，也救不了了。

大宦黎隼又問：“何貴人那天晚上的衫，也是你賣給的嗎？”

沈浪搖頭道：“不是，學生隻會寫詩，不會做衫。”

大宦黎隼又問道：“有人賄賂了宮廷畫師，把何妧妧畫得尤其惹眼，引起陛下的注意，是你派人賄賂了畫師嗎？”

“不是。”沈浪道。

黎隼道：“但是那個宮廷畫師已經招供了，說賄賂他的人就是金氏家族的。”

沈浪一愕，表示震驚。

大宦黎隼道：“李文正家中，那條有落紅還有何妧妧落款的綢繡帕，是你栽贓的嗎？”

沈浪道：“不是。”

黎隼又道：“李文正床底坑裏麵詛咒太子的小人，是你派人埋藏的嗎？是你為了殺李文正而栽贓的嗎？是你試圖引發朝廷黨爭，讓國君為了朝堂和平而快速殺了李文正嗎？”

沈浪道：“不是。”

黎隼又道：“幾日之前，何妧妧去瑯郡驛找過你，什麼事？”

沈浪道：“問《明月幾時有》是不是我寫的？”

黎隼問：“你當時怎麼回答？”

沈浪道：“我說不是，因為我不想惹麻煩上，但這首詞確實是我寫的，我賣給何妧妧的。”

大宦黎隼閉上眼睛。

眼前的局麵對沈浪已經極度不利了。

隻要招供《明月幾時有》是他寫的，而且專門賣給何妧妧。

那這個罪名就洗不清了。

小子啊，老朽盡力了，想救都救不了你了。

黎隼道：“沈浪，我的問題問完了。接下來就要剝奪你的所有功名，就要對你三司會審，就要對你刑了。你還有什麼沒有告訴我的，現在和我說還來得及，等到大刑，你的小板扛不住的。”

沈浪道：“公公，我所知道的一切已經全部告知，何貴人的死真的和我無關。”

黎隼激道：“那和誰有關？你上的罪名本就洗不。”

他真是恨鐵不鋼。

而此時旁邊三王子輕輕咳嗽了一聲。

提醒黎隼，你隻是代替陛下問話，不要帶有個人彩。

大宦歎息道：“那行吧，沈公子好自為之，我的問題結束了，三司會審吧。”

片刻後，大理寺卿道：“殿下，黎公公，陛下剝奪沈浪的功名了吧，可以對他刑審問了吧。”

黎隼無奈，正要點頭。

而此時旁邊張翀淡淡道：“公公，何妧妧的剛剛運來，我有新的發現，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張翀淡淡朝沈浪去一眼。

這個信號很清晰。

致命反擊，開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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