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狂熱小說 軍事歷史 紹宋 第十五章 崩摧

《紹宋》 第十五章 崩摧

 往西看去,也就是高地兩個制高點偏東的這個周遭,暴在外的營中軍的張玘部與牛皋部保持了嚴肅的沉默,明顯是在整備軍力。而在這兩個軍陣后方,兩個制高點的中間位置,已經休息了半個時辰的營左軍背嵬軍也重新開始在高地上布陣,儼然是準備必要時前來支援。

 至于南面,之前作為騎軍大陣出擊的部分重騎、輕騎也陡然加速,在劉錡、張憲、李世輔的號令下幾乎尾隨不停。

 提速、近,被后方五捧日旗催的前方合扎猛安忽然全速發,一個直趨前化為沖陣前方,一個轉向上,試圖抵住來自于高地的夾擊。

 但居高臨下的張玘部與牛皋部毫不為所,他們齊齊放棄了陣地,自上而下傾瀉而來,以步兵大陣朝著金軍騎兵側翼力沖來。

 不過,最先接戰的還是北面,搶在側翼宋軍步兵抵達之前,金軍騎兵便已經全部提速,然后便是浪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當先的合扎猛安,十個謀克,約七八百名鐵浮屠,本沒有常規騎兵戰選擇,只能帶著某種必死的決心,隨著忽然發的一陣喊殺聲,簡直是生穿鑿一般,一頭扎了宋軍的那面‘墻’上。

 他們輕松突破了第一列斧林,當面的長斧重甲武士幾乎全軍覆沒,淪為馬蹄下的踐踏,一名統領也直接戰死;相當一部分繼續突破了第二列槍林,這個時候金軍鐵浮屠的傷亡就非常明顯了,斜斜潤泥地的長槍對戰馬起到了強烈的阻礙作用;部分沖破了第三列斧林,更的部眾越過了第四列,甚至于第五列,但只有寥寥數人越過了第六列……而此時的宋軍在這個地方已經足足擺出了十列槍林。

Advertisement

 一沖不,這支鐵浮屠自然要嘗試將部眾拉扯出去,但兩側宋軍早就分出兩列,在兩名統領的帶領下自兩面包夾而來,隨著宋軍報復的喊殺聲,長槍輕松制住已經沒有了速度的鐵浮屠,長斧高高舉起,馬上砍人,馬下斫……在任何時候都狀若無敵的鐵浮屠利用開始的沖刺造了巨量殺傷,可一旦喪失了機,卻反過來立即淪為被長斧長槍重步屠殺的對象。

 長斧重步加上前,本來就重甲騎兵的宿敵。

 遠遠看到這一幕,尚在高速進發中的拔離速心中微微一,但卻沒有任何減速的意思,反而窮盡全力量,力喊殺,率領后主力大部沖向了正在屠殺鐵浮屠的宋軍,并再度造了巨量的傷亡。

 但他們因為前面鐵浮屠的停滯,本沒有突破宋軍的鐵墻,而且,隨著戰線上的旗幟揮舞,更多的長斧與長槍,在楊沂中和張子蓋兩人親自帶領,從更寬的兩翼再度折疊了過來,嘗試著將包括拔離速在的更多金軍騎兵再度裹住。

 拔離速部的戰馬就已經是尋常甲騎而非裝甲騎了,長槍更輕松的能制住戰馬,大斧也能更輕松的能夠斫斷馬

 一旦包夾住,便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屠殺。

 當然,金軍不可能坐視這種事發生,更后方的金軍騎兵部隊努力向前,嘗試救援,那個負責阻礙高地夾擊部隊的鐵浮屠也直接調轉馬頭,儼然對拔離速忠心耿耿,但這直接引發了更可怕的事……失去鉗制的張玘、牛皋二將不顧一切催軍陣沖下來,幾乎尾隨著那個合扎猛安頂住了金軍騎兵大陣的側翼,與此同時,營騎軍的騎兵無論重騎還是輕騎,全都自后方蜂擁而至,配合著本就在另一側的酈瓊部,四面部隊居然將整個金軍騎兵大陣給牢牢鎖住。

Advertisement

 而與此同時,更多的長斧重步兵與長槍重步兵再度從兩面折疊了過來。

 拔離速和他的銳騎兵,整個陷到了宋軍的鋼鐵林中。

 這個時候,東線戰場上,已經沒人在乎什麼訛魯補和耶律馬五了,便是耶律馬五和訛魯補也都在嘗試去打通與拔離速的聯系,只是酈瓊對此不太樂意而已。

 沒有奇跡和意外,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還是宋軍,無數的宋軍在王彥、楊沂中、張子蓋、酈瓊、劉錡、張憲、李世輔,甚至包括耶律余睹的指揮下自四面八方瘋狂涌上,層層疊疊,宛如包裹粽子一般層層鉗制住拔離速部。

 這種包裹,當然不可能是全面包圍,但卻足以讓拔離速部失去建制大規模機的可能

 果然,大約兩刻鐘后,拔離速部便失去了大量的活空間與活速度,就好像落蛛網后失去生命的獵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剛剛的那場沖鋒已經證明,失去了機的騎兵,就是宋軍甲墻斧林的獵,等待他們的只有被屠殺與徹底崩潰逃散兩個選項。

 “那面旗下便是金國的大元帥?!”

 一隊宋軍騎兵自后方迫來,卻本不老老實實堵截后路,反而從坡上飛馳而過,從側翼牛皋部后方金軍騎兵陣中,為首一將人高馬大,手持一條渾然一的巨大鐵矛,在雨水中遙遙指向尚在局部運的五捧日旗,語氣之中興難掩,卻不知是向誰詢問。

 “你這廝還管什麼元帥不元帥?!”滿大汗的牛皋就在旁邊不遠,聞言幾乎是氣急敗壞。“現在這個破樣子,元帥有什麼用,有用的是那面旗,砍了那面旗,這支騎軍便要大潰了,便也是今日全軍二十萬眾的首功!”

Advertisement

 那狀若夯貨的騎將,也就是楊再興了,聞得此言,愈發振,立即揮舞手中大鐵槍,率部勇向前……其人鐵槍既長且重,掃,既有長柄兵優勢,又宛如鈍橫砸,金軍騎兵雖盡數重甲,卻無人能當,何況鐵騎時不時還能挑起金騎,甚至上面鋒銳之,也時不時割開戰馬……區區百人,尾隨其后,真就宛如披荊斬浪一般從集的金軍騎兵中殺開一條路,直直往千把步外的五捧日旗而去。

 話說,按照眼下局勢,東線宋軍本該力堵住金軍三面,等待越來越多的長斧重步匯集過來,吃下這金軍,繼而重新整隊,橫掃整個東線。

 但眼下,牛皋既見到如此悍勇之將,又如何會平白浪費機會?

 其人稍微一怔,便即刻揮舞鐵锏,號令部眾隨楊再興部之后快速進發那面帥旗:

 “跟上去!跟上這使大鐵槍的鳥廝!”

 戰場的制高點上,趙玖當然不知道楊再興與牛皋匯合到了一起,而且正要大發神威,便是知道也無所謂了,因為他已經看到了拔離速的沖鋒,失陷。從遠看,剛剛的那個沖鋒本沒有那麼驚險,就只是如同一條魚撞上一個網……網沒破,魚卻已經力了而已。

 所以,這位家只是面如常。

 周圍帥臣、將、近臣、咨詢們,有心呼喊稱勝,但趙家如此姿態,卻居然還是無一人敢做振之態……當然,已經有不人釋然下來,龍纛下的氣氛也稍微緩和。

 唯獨片刻之后,這位家將目從東側收回,轉向了南側,氣氛卻又再度張起來。

 原因很簡單,順著趙家的目看過去,此時的南側坡面上,相當一部分戰場上,宋軍正在陷苦戰,而且還有一名節度使級別的大將深陷其中。

Advertisement

 而造這個局面的緣由,還是之前那場沖鋒。

 彼時,金軍甲騎三面而出,位于高地東南側的營騎軍迎面沖下,再加上金軍大隊本出兵有一定間隔,所以一沖之后,金軍騎兵明顯被分了兩大

 一則在高地南側中部以及西部,看旗號正是完和完剖叔,還有相當的合扎猛安,目標明顯就是這個制高點,就是這位正在觀戰的趙家及其后龍纛,也就是他們導致了很多南側戰線宋軍的苦戰;另一在高地東側,正是此時陷到宋軍陣中的拔離速以及訛魯補部,而拔離速的目標此時已經毋庸討論,他明顯是想擊穿宋軍的最后銳長斧重步,控制住這‘最后一擲’給完與完剖叔爭取時間。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究竟是宋軍東線的鐵龍先掃東線戰場,然后轉向南側。造全局制,還是金軍的‘最后一擲’搶在宋軍支援得力之前,能殺到這個制高點上,完某種神奇逆轉。

 就算沒有東線的甲墻斧林掃過來,完和完剖叔也上不來!

 吳玠掃視了一眼南側戰線,心中冷笑,然后直接向前一步,在趙玖側低聲詢問:

 “家,東線大局已,稍待便可,南線是否要稍作支援?”

 趙玖回頭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言語,那意思很明顯……這種事下令便可,難道自己會否決掉對曲大的支援嗎?

 吳玠會意,即刻看向了韓世忠,扶腰肅立的韓世忠怔了一怔,終于明白為什麼吳玠要先問家了,但他此時本懶得計較這些小事,只是回頭指了指在側后方肅立的王世雄,待后者注意過來,便復又指向了正在高地坡上候命的本部背嵬軍,最后,又指向了東南面那片騎軍混戰的區域。

 王世雄不敢怠慢,微微拱手,便即刻轉出去,率許銅面騎士往傳令,準備以這支稍作休整的背嵬軍去支援曲端。

 細雨之中,稍得息的曲大并不知道東線已經了天大之功,也尚不知道吳大和韓世忠剛剛因為趙家的一瞥提前給他送來了強力援軍。實際上,其人晃了下腦袋,搖開雨水,然后力向周邊去,卻只見雨水迷離,雙方人馬混做一團,如如汐,在坡面上起伏不定,本窺不到大略局勢。

 而他自己,和他側的將士,都只是這片汐的一小部分。

 之前就說了,營騎軍一沖之下,從戰略上而言無疑取得了巨大功,他們將金軍的騎兵一分為二,難以匯集,正是因為如此,才使得金軍的撒手锏陷到兩面作戰,結果兩面都不能為的尷尬境地……從這個角度來說,曲端與營騎軍功莫大焉。

 但為此,營騎軍也不得不在付出了巨大傷亡后,依然陷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艱難局面……再然后,拔離速北走,混戰中的營騎軍也一分為二,一部分隨張憲、劉錡、李世輔五捧日旗追逐而去,另一部分卻是順勢轉而向西,死死咬住了那些合扎猛安。

 曲端本人,正在其中。

 “都統。”

 雖然帶著面甲,但因為旗幟和下那匹新鐵象的緣故,周圍營騎軍將士如何不識得曲端所在,而親校夏侯遠領著數十騎自后方催馬而來,更是不會認錯。

 曲端沒有回應,只是四面去看,而果然,很快又有兩三隊騎兵跟夏侯遠一樣匯集過來,后兵力也短暫匯聚到了四五百眾。

 “只能聚起這些人嗎?”曲端忍不住長長吐了一口氣。“剛剛那支赤心隊呢?是跟張中孚湊一起去了?”

 “應該沒有,只是被那支鐵浮屠(合扎猛安)從中間截斷了。”夏侯遠勉力指著不遠的一支三四百人的裝金軍口而對。“在另一面!”

 “那就再沖回去,把人帶回來。”曲大不愿多想,也來不及多想,因為和此刻正在匆匆匯集的宋軍騎兵一樣,那被作為對手的合扎猛安也很快注意到了這邊的旗幟和形,并立即開始了匯集和調整。

 眾人當然無話,這種戰場上,沒人敢停下,也停不下來,唯一的正確做法,就是不停的匯合友軍、打散敵軍……他們便是想護著曲端去一個安全地帶,也得通過這種方式來轉移。

 于是乎,不過是稍得息,營騎軍所屬的宋軍重騎四五百騎,便匆匆與那三四百鐵浮屠發起了又一對沖。

 且說,人馬俱甲的鐵浮屠當然戰力非凡,甚至可以說在這種短途低速沖鋒與白刃戰中占盡了優勢,可曲端側親衛也都是挑細選,再加上兵力稍微占優,而且對方后應該就有一支兩三百人的赤心隊可以重新匯合,所以這次沖鋒其實應該是沒有太大問題的……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曲端以夏侯遠為前鋒,一沖之后,短促的戰,便功引起了之前那支赤心騎的注意,繼而匯合過來,而對面的這支鐵浮屠在丟下十幾后,也無奈選擇了暫時后撤。

 就是這種戰斗模式……因為死傷和減員導致士氣跌落,雙方不得不以這種小規模低速沖鋒來相互發起戰斗,而且往往會在戰前減速,進行一場短度的剮蹭式的白刃戰……最后,士氣更高而非傷亡更的那方占據陣地,獲得所謂勝利。

 但失敗者也會很快重整,反撲回來。

 這種戰斗,就好像無窮無盡一般,但又不可能是無窮無盡的,因為每一次類似的戰斗,雙方都會有各種各樣的損耗。

 譬如這一次,宋軍除了付出七八名減員外,連帶著曲端下的坐騎也直接瘸了……一名因為打而落馬的金軍鐵浮屠,帶著最后的掙扎努力想去砸曲端的,卻誤中副車,騎兵錘隔著綢罩砸到了新鐵象的左后上,一時間,傷口糜爛,可見白骨。

 隨即,這名鐵浮屠被夏侯遠勒馬狠狠踐踏在了肚子上,但那只趙賜的駿馬也蜷起了左后,再難支撐奔跑。

 在這種戰場上,這無疑是件很危險的事,所以即便是賜的神駿,也必須得放棄,曲端也毫不猶豫的翻下馬,準備更換坐騎。

 唯獨剛剛經歷了一場短促白刃戰的戰場之上,完好的無主坐騎本不存在,不是戰馬也有損傷就是相關裝備損……無奈之下,和幾名下屬稍微對照后,曲端只能嘗試將原本的鞍韉換到一匹馬鐙扯開了的宋軍制式戰馬上,但還沒來得及作,隨后一聲示警,一彪四五百人的金軍鐵浮屠便忽然出現在曲端東面側翼位置。

 這個數量的鐵浮屠對于眼下的曲端及其周遭兵馬而言就已經很危險了,尤其是其中還很有可能存在一位能做主的金軍猛安。

 當此之時,旁邊一名正在協助曲端換鞍韉的騎兵軍毫不猶豫,直接騎上了那匹馬鐙扯開的戰馬,曲大當然也不做作,立即翻上了對方的戰馬。

 隨即,便又是與金軍騎兵的匆匆一沖。

 這一次,吃虧的明顯是沒來得及提速的宋軍,為了保護旗幟,曲端不得已扔下了部分下屬,逃到了一側的洼地中重整。

 而剛剛停下,尚未來得及等到其他騎士匯集而來,一只背上空的戰馬便引起了曲端的注意……這匹馬的一側馬鐙完全被扯開了,只是因為跟隨頭馬的習慣一路追到了洼地。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