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命司？那是誰。”

“爲什麼不是李命在祭祀？”

“看上去，還只是個，是什麼份？李命放心讓來祭祀，還是說藏於暗，靜觀其變？”

“早已聽聞這次神秀湖大是由長山先生李命主持，可爲何這告靈儀式上是一個？事先似乎也沒有聽聞過啊。那個擔當得起這次祭祀嗎？一般的聖人都擔當不起吧。”

“歷任告靈祭祀皆爲了不得的大人。遠有玄、道祖、至聖先師、搖、七曜，近有東皇、鉅子、七寶彌佛、應祖、遐邇聖人。哪個不是天下聞名的大聖人？可這一次，還是這麼關鍵的一次，居然是個不知來由的二八！真不知長山先生在想什麼。”

“有資格踏足北參祭壇的，無一不是大聖人，大前輩。到底是誰？憑什麼踏足！”

秦三月的出場引起了激烈的反響。許多人本期待著，在那祭壇上，看見長山先生李命的偉岸姿，但結果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縱使一襲長袍萬般聖潔，可始終來得不明不白，人無法安心。數不清的神念在神秀湖竄，想要滲進那北參祭壇，去探究，去好好看一看，爲什麼這麼重要的一次告靈儀式，他李命不親自到場！甚至連個人影都不曾看到。但是，他們的神念進不去，祭壇周圍好似有著一層屏障，如無底深海一般的屏障，神念落進去後，便杳無音訊，甚至收回都無法。

第五家，玄定場。

衆人看著祭壇上的秦三月，皆是驚訝，始料未及。公孫書南不住問：“長山先生，這就是你說的告靈儀式另有其人嗎？”

李命沒有在祭壇上看到葉的影，他神未變，點了點頭。

“是誰？一個？”

李命搖頭，“我也不知道是誰。”他從來沒有弄清楚過秦三月的份，只知是葉的學生。當然，他自然不可能說那是葉先生的學生，這樣說出來，無疑的，又會陷“葉先生是誰”當中。

“不知道？”陳縹緲不住皺了眉。其餘衆人，齊齊地將目投向李命。他們在想，這個“不知道”是一份玄機，還是天機，亦或者有著十分神的來歷。不敢去想，那是不是單純的不知道。

李命凝了凝眉，“相信。”

這句話本是沒有分量，但是是李命說出來的，分量十足。衆人不知秦三月到底是誰，也難以去猜測口中的“玄命司”爲何，只知道，現在的告靈儀式由主持的，便只能將目放到上去。

疑、猜測與謀論在神秀湖的各個地方發生。秦三月的出現，讓幾乎所有自信滿滿的人心中升起一疑慮。他們想過告靈儀式可能不是李命來主持，但斷然沒有想過會是由一個從未見過的來主持。看上去是那麼的高潔、不可侵犯、神聖，但同時也是弱不風的，毫無抵抗之力的，似乎隨便一擊便能將制服，所以，現在是個機會嗎？

他們很快發現，如果站在那裡昭告天下的是李命，那麼自己將會心安許多，而換作了一個弱不可堪的，反而心裡安定不下來。所以，這是陷阱嗎？

有資格參與到母氣爭奪的，沒有人是傻子，沒有人不是做足了萬全之策，沒有人願意當出頭鳥。李命以及神秀湖一衆大人未曾現，他們哪裡敢出頭。

所以，在下面囂著的都是一羣烏合之衆，一羣鹹魚爛蝦。他們無知，所以無畏，鬧騰著，質問著。

“最底層的人，見到風便以爲要下雨。但凡和自己所想不一樣，便要口誅筆伐，囂，憤怒，喝問，在衛軍的腳下，肆意妄爲。”師染立在雲層之上，看著祭壇裡的秦三月，看著祭壇下的烏合之衆。

九重樓站在旁，“王大人定然是與他們有著天壤之別。”

師染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我很討厭你，虛僞的人，站開點。”

九重樓笑了笑，退開幾步，“王大人的話，自是要聽。”

“虛僞。”

“我的心可一點都不虛僞。”

“你的心是貪婪的。”

“天下那麼大，卻被幾家分了個乾淨，不貪一點，立不住腳啊。商人都是逐利的，天下第一商行的老闆自然不能落了下風。”

“看來，我找你要的賠償還是太了。”

“王大人有意，隨時再加。”

師染拂袖，雲涌，“勸你小心，吃得太多會撐破肚皮。真正存在的，永遠比你看到的多。”言罷，化作一縷霧氣消散。

九重樓按著左，著祭壇裡的秦三月，嘆道：“多的氣息啊。當真是七竅玲瓏。”

祭壇上。

秦三月回憶起昨晚老師同說的話。

“告靈本不是一件複雜的事，攤開來說，就是告亡靈，祭祀詞、祭祀禮、參天參地、安靈便可，但是神秀湖大上的告靈多了一樣，便是指引自然母氣。指引自然母氣，是個大作，需要頗爲深厚的修爲、道法、神魂，不然難以承得下。在以往沒有告靈時，鯨落之後所傾泄的自然母氣無序地衝向天下，會引起不小的災難，諸如海嘯、地震、颶風等等，而如果任由他人去爭奪母氣，將母氣攔截下來，又會影響到整個天下的生息變化，靈氣匱乏的地方將會更加匱乏，許多境、法寶之地也將因爲生息不足而崩塌，甚至會影響到一整個大國的氣運等等。所以，指引自然母氣，使其最大程度裨益天下，便了極爲重要的一件事。” шшш★ тTk ān★ ￠ o

“你不需擔心自己能否承得住。你是最親近自然氣息的，自然母氣也不例外。到時候只需按照流程進行，不要太過張便是。”

秦三月深吸一口氣，聚攏心神，七竅玲瓏心不斷地去知氣息，讓自己與周圍的氣息融爲一。

“廣命於東土十二方，風起魂兮大揚四方土；

廣命於北原十二方……

廣命於……

……

廣命於天下間，魂兮歸於昊天，魄兮安於黃土。”

祭祀詞，不斷從秦三月口中發出，經由祭壇八面十六方的幡旗，穿一切阻礙，定定地落在人心裡。完地同北參祭壇，同這方土地的氣息融合，撇去了一切人。使所有人聽來，好似不是在聽一個人說話，而是在聽腳下的山河言語，聽流淌在邊的每一縷氣息言語，聽自然的言語。

那一句句言語，沒有磅礴的氣勢，沒有壯闊的史詩，沒有人肺腑的，沒有人至深的心聲，是徹徹底底的自然的言語。好似不是神秀湖在爲圉圍鯨告靈，而是天地在爲圉圍鯨告靈。好似這告靈儀式從來不是給自己等人看的，是純粹地爲圉圍鯨準備的。

他們看著祭壇上的秦三月。即便那是一個二八年華的，是一個眉目和的姑娘，卻也始終覺得站在那裡的並不是人，而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讓人升起親近之意的……某種存在。他們無法去形容，只能說是“某種存在”。

漸漸地，他們甚至肯定，那玄命司並不是人，而是爲這次祭祀而生的某種存在。

這種覺不只在百家城的一羣烏合之衆中出現，即便是那些有資格爭奪母氣的人也出現了這種覺。甚至是那些大人們。

“玄命司，到底是什麼存在？爲何我覺得不是人？”顧寒沅問。他不解於祭壇上秦三月那與所有人都不一樣的氣息。

東方珂滿臉愁容，“又是預料之外。”

“你是說，玄命司的出現是預料之外？”

“長山先生至今沒有面，神秀湖的主要人一個都沒出來。那玄命司獨自撐住了洶涌的暗流。而最可怕的是，我們並不知道玄命司到底是誰，或者說是什麼存在。”

顧寒沅眉頭凝重，“想必，絕大多數人都沒料到會這樣。都以爲長山先生會主持祭祀。”

“站在他們那一面，的確只有他有能力去指引自然母氣。玄命司的出現，解放了他，那麼局勢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李命又是怎樣的境界，誰人知曉？”

“可那玄命司如何能撐得起告靈祭祀？歷來主持祭祀的，無一不是站在山巔上的人，而有何資格？”

“這就是最讓人擔憂的一點。我們不知道的份，能力以及態度。甚至，連是不是人都不知道。”

顧寒沅點頭，“我看過幾次大，可沒有誰能像一樣，徹底隔絕人，純粹地爲圉圍鯨告魂靈。即便是東皇大人，都做不到。”

“真像是自然的化啊。”

“玄命司，玄命司……唉，這天下，又多一個讓人憂慮的存在了。”

東方珂心裡沉悶不已。他所憂慮的，除了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玄命司以外，還有一個無命格之人。知道得越多，越是發現不由己。

……

秦三月將祭祀詞誦完畢，四下看了看，有些迷茫。

老師呢？說好的會一直站在自己後，但是到哪裡去了呢？

想停下來，去尋找老師，但是知道，老師更希自己能夠順利地主持完這場祭祀。

攤開長，像盛放的花一樣坐下來，閉上眼。

祭祀禮，是一場無聲的送別。

在以往的祭祀上，大祭司會呼籲所有人，與其共同行祭祀禮。但是這一次，沒有按照以往那般做，而是獨自一人，爲圉圍鯨送別。坐著，著圉圍鯨，即便是隔著遙遙不知幾萬裡，也能清晰地知到它們的生息。見證著，一頭頭大山似的圉圍鯨生機流逝將盡之際，費盡全力，從深海之中，騰躍而上，衝出大海，最後看一眼天空，最後一聲鯨，最後一道吐柱，再用盡最後的力量，將裡孕育的自然母氣推出去，推向天下。然後閉上眼，再也不睜開，從微泛的海水中沉落，沉落……最後化爲深寂海底的孤獨風景，直至森森白骨崩塌。

一頭又一頭圉圍鯨，不斷地進行著同樣的事。

躍出海面，仰長空，唱悲歌。

它們是一個族羣，卻沒有著所謂的首領，自誕生起，便承擔著直至生命盡頭的宿命，一代又一代，居住在最爲兇險與貧瘠的北海中心，從不曾離去。躍出水面，所看到的，便是它們全部的天空。幸運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湛藍，但更多的時候，北海的天空是灰濛濛的。

秦三月融自然當中，迎著大而去，逆流而去。親眼見證著，鯨落，這一個壯麗的場景。

溫地想：“願再見面時，是天上雨、人間風。”

正當想回去，卻忽然在那深海之底，看到一個悉的影。那道影立在那裡，注視著自己。

“是老師啊。”手，想要去。卻在要到時，消散於空。

思緒開始回溯，不待其反應過來，再睜眼時，看到的已然是北參祭壇。

這才知，祭祀禮結束了。

站起來，了北邊的大，已經從一道線，變了一堵天際之牆，再過一會兒，便要覆蓋整個神秀湖。

定了定心神，吸氣，宣告：“魂兮，歸於昊天！”

言罷，北海深，鯨落之地，一道長虹自九天而落，穿整個深海，落在圉圍鯨的上。接著，那長虹綻放明，將所有的雲與風雪驅散。

待明褪去，雲與風雪重聚後，秦三月宣告：“魄兮，歸於黃土！”

此話一出，桃花盛開，芬芳滿天下。

待桃花，芬芳消散後，秦三月正聲宣告：“迎大！”

局勢，一即發。

大襲來，涌起，轟然而落，拍打在神秀湖的隔離陣法上。視野所及之，皆被深藍的海水覆蓋，整個百家城變海底下的巨城。風雪瞬間被阻斷，人們所看到的不再是灰濛濛，而是幽藍。

目、神念變得凌厲起來，朝著那北參祭壇。

秦三月於祭壇中，立馬便覺到數不清地窺伺自己的氣息。知道他們想看什麼，想看著自己將那自然母氣接引出來。

心裡忽然有些張，有些擔心自己做不好，四下去，想要尋求到葉的影，得一心裡的安。但是沒有看得到葉的影。

無措張之間，到一道風吹過自己臉龐，平了急躁。

深深地吸了口氣，“爲了老師，爲了圉圍鯨，一定要撐到最後！”

聚攏心神，按照葉的教導，將自己所有的思緒展開，去這裡的每一樣事。

當展開思緒後，立馬就覺到，一種純粹的、沒有毫污垢的氣息開始涌向自己。

閉著眼，去它們，去接它們。的周，縈繞著無形的某種律。

“自然母氣！”

不知是誰忽然吼一聲，點燃了整個神秀湖。

城裡、城外、湖上、島上，那些人被一聲“自然母氣”徹底激活。他們中，有許多人本就不知道所謂的自然母氣長什麼樣，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去捕捉。他們只是知道，自然母氣是天下獨一的珍寶，是能徹底改變自己命運的東西，想來這裡運氣，爭取所謂的“機緣”和“先機”，他們甚至連“先機”是什麼都不知道。

“快搶啊！先到先得！”

又不知是誰，喊了這樣一句。然後，那些人紅了眼，發了瘋，忘了命，或乘坐飛行法寶，或飛行靈，或劍，或風，祭出渾解數和珍藏已久，捨不得用的法寶、符篆、丹藥、神通，朝那北參祭壇去，朝那可以改變自己命運的地方去。

一瞬間，麻麻，涌起了不知多人。

絢爛的法神通和法寶靈在空中騰躍，縱橫，錯，像是一場偉大的盛會。他們彼此鼓勵，彼此給以勇氣，想著“都在搶，我怎麼不可以搶”，卻又相互提防。

而底下，在那人羣中，一魄健壯，材高大的男子哈哈大笑，笑如雷霆一般。

“蠢貨，一羣蠢貨！哈哈哈——聽人一聲吼，把腦子都聽沒了！”

“褚文棟，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像個瘋子一樣。”一手持羽扇，頭戴羽冠的文士模樣的中年男人形出現在這裡。

“曲沭，你跟我還裝什麼文人雅士啊。”褚文棟大手不停地在曲沭的肩頭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