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關大戰,明軍防守反擊,終於得以實現熊廷弼、王在晉和高第三任遼東經略使苦心布置的關門打狗戰,以山海關堅城消耗建奴實力與士氣后,率領主力騎兵進行反擊,追殺建奴敗軍,並且調水師北上阻擊,同時嚴令寧遠軍隊出兵阻截,務必要將建奴主力殲滅在狹窄的遼西走廊之上!——如果不是寧遠軍隊的忽然叛變,這個計劃,幾乎功!
怎麼形容建奴當時的困境呢?用窮途末路這個詞也許還遠遠不夠,主力軍隊糧草輜重被焚,偏師的量糧草僅能維持全軍半月之用,本不備長期作戰的能力,同時因為連戰連敗,軍隊傷亡過半,殘餘的建奴主力士兵和將領也大半帶傷,士氣極度低落,絕緒嚴重,就連建奴的攝政貝勒代善在聽到寧遠軍隊出城阻擊之時,也嚇得癱坐大哭,自知末日來臨。而老建奴努兒哈赤收到求援消息后,雖然發出了全民員令臨時徵召最後的預備隊,把十六歲以下和六十歲以上的建奴男子都徵召伍,組援軍南下接應主力敗軍,但包括老建奴努兒哈赤自己都已經明白,時間實在太,援軍能否及時趕到戰場增援,已經只能祈禱上天出現奇跡了!所以老建奴努兒哈赤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一旦主力全軍覆沒,那麼努兒哈赤也只有全面收和做好放棄遼東退守建州的準備了。十幾年來大明朝廷、百姓和軍隊復遼東全境的夢想,幾乎已經是手可及!
可就在勝利指日可待的時刻,寧遠軍隊的忽然叛變,卻徹底打破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有利局面,勝利神在向明軍將士拋出人眼之後,忽然又展翅飛去,反倒是全軍覆沒的影,迅速籠罩到了明軍將士頭上。別無選擇之下,為了全軍將士的安危著想,也為了這支唯一能拱衛京畿安全的山海關軍隊著想,熊廷弼和張大爺被迫收兵回關,眼睜睜看著即將煮的鴨子飛走,同時急調回即將抵達塔山戰場的大明水師,以免這兩支寶貴的戰力白白浪費,因為叛徒出賣,阻擊敵人不,反倒被建奴殲滅。下達撤退命令那一刻,為了輔助岳父殲滅建奴而耗盡了心的張大爺又氣又病,當場口吐鮮,一病不起只能躺著擔架上由親兵抬著返回山海關。熊廷弼則虎目含淚,回帳之後即放聲大哭,懊悔自己沒能早些聽取婿的逆耳忠言,這才導致了眼下前功盡棄的局面。
垂頭喪氣的領著同樣垂頭喪氣的明軍將士回到山海關,稍稍安頓下來,熊廷弼當即親自提筆,書寫了一道彈劾遼東巡袁崇煥的奏章,詳細說明了此戰的前因後果與袁崇煥的通敵賣國嫌疑,要求朝廷逮捕袁崇煥及其家小,滿門抄斬,凌遲死!可就在這時候,張大爺在親兵的攙扶下忽然來到了熊廷弼的房間,看著熊廷弼咬牙切齒筆疾書的模樣,張大爺立即猜到原因,忙問道:「老泰山,你是不是打算參劾袁崇煥涉嫌叛變投敵?將山海關的前後經過如實稟報給朝廷?」
「那還用說?」熊廷弼怒氣沖沖的吼道:「不殺此賊,老子死不瞑目!」
「岳父,你如果這麼寫,那你不僅不一定殺得了袁崇煥,還肯定會把你自己陷進去!」張大爺搖頭,沉聲說道:「小婿敢和你打賭,你如果把這道奏章遞上去,那麼袁崇煥的下場也許如你所願,但是你自己,必然第三次被罷去遼東督師的職位!」
「為什麼?」已經遇見過兩次這種倒霉事的熊廷弼大吃一驚。張大爺讓張石頭把自己攙到火盆前坐下,苦笑說道:「老泰山,朝廷里那幫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言史和東林黨是什麼德行,你還不清楚?你如果如實稟報戰況,彈劾袁崇煥涉嫌通敵賣國,那麼那些吃飽了沒事幹的言史肯定會說,既然局面這麼有利,袁崇煥又沒有公開易幟叛變,那你為什麼不抓住戰機繼續追擊建奴,反而收兵撤退,任由建奴遁去?難道說,老泰山你也涉嫌通敵,被建奴收買,所以故意放縱建奴逃走?」
「老子如果不撤退,袁崇煥那個畜生切斷了老子的糧道,山海關主力全軍覆沒,那誰還能守住山海關?」熊廷弼咆哮怒吼問道。張大爺苦笑一聲,無力的答道:「老泰山,你懂兵事,小婿也懂,可那些東林黨廢和言史懂嗎?老泰山你不要忘了,當初你第一次被罷去遼東經略使職務,陷囹圄,難道不就是這些本不懂軍事的廢胡說八道所致?」
熊廷弼一呆,手中筆無力的垂了下去——熊廷弼可是記得太清楚了,當初他第一次擔任遼東經略使時,花費無數心,耗費無數錢糧,好不容易穩住了遼東危如累卵的局勢,並且親自督陣擊退建奴的傾巢來犯,結果卻被以楊淵、馮三才、顧慥和姚宗文為首的一幫言史肆意污衊,惡毒攻擊,致使自己被朝廷罷免職,逮捕問罪,自己親手打出的遼東大好局面也在廢袁應泰的手中付諸東流。低頭盤算片刻后,熊廷弼又抬起頭來,盯著張大爺說道:「你兔崽子這麼得皇上和九千歲信任,難道你就不能替我證明,向皇上、九千歲和朝廷說明況?」
「小婿當然可以為老泰山洗刷冤屈,向朝廷說明實,可這麼一來,岳父你的職也就完蛋定了。」張大爺苦笑說道:「岳父你不要忘了,袁崇煥是在你的任期坐大,也是在你的任期叛變投敵,朝廷如果追究起來,你跑不得了一個下不力和職無能的罪名?從某種程度來說,岳父你和袁崇煥其實已經是綁在一繩子上的兩個螞蚱,跑不了他也跑不了你啊。所以說,不能謀萬世者,不能謀一時,老泰山你除非想和袁崇煥同歸於盡,否則就最好不要如實奏報,要策略一些,保住自己的有用之,然後再找袁崇煥算帳不遲。」
熊廷弼啞口無言,半晌才嘆氣說道:「你兔崽子在政治權謀這方面,確實要比老子強得多,可是你要老子不去參劾袁崇煥那個畜生,放任他繼續胡作非為,無法無天,老子又實在咽不下去這口氣。」
「袁崇煥的事,岳父你放心,小婿會在暗中向皇上和九千歲稟明實的,至於怎麼收拾他,也可以慢慢商量。」張大爺斬釘截鐵的說道:「但眼下,岳父你必須保住你自己的有用之,還有讓朝廷有臺階可下!在奏章上,你可以如實稟報我們在山海關和六州河的兩次大捷,為有功將士請功,安軍心;至於我們為什麼放棄追擊建奴,你可以推說是後援糧草不繼,風向和氣候又對我們的水師極為不利,鐵定無法趕時戰場阻擊,同時山海關和薊門的兵力極其空虛,岳父你為了京畿安全著想,不得不放棄追擊,收兵回關。這麼一來,別人不得找不到攻擊你錯失戰機的借口,朝廷也會認為你顧全大局,嘉獎你所有應得的功勞。」
「有道理。」熊廷弼沉著點頭,又問道:「那袁崇煥呢?我在奏章上提不提他?」
「當然要提,不僅要提,而且還要重重參他一本——當然了,不是參他投降賣國,叛變投敵。」張大爺的說道:「岳父你可以參他養賊自重,畏戰怕死,坐視建奴敗軍通過寧遠而不阻擊,致使我軍主力無法追上建奴擴大戰果。這麼一來,既不用把老泰山你自己牽扯進去,又可以讓朝廷有借口收拾他和寧遠軍隊,再加上小婿暗中向皇上和九千歲稟明實,那袁崇煥也就必死無疑了。」說罷,張大爺也不忘囑咐一句,「還有,奏章上,首功一定得給九千歲和司禮監,閣幾個人也可以分他們一些——老泰山你別瞪眼,這麼做雖然是讓他們撿便宜,但你不這麼做,他們勢必在將士們的功勞打主意,七折八扣下來,倒霉的還在真正的有功將士,倒不如給他們一點功勞,堵住他們的,讓他們拿你的手,變著法子給將士們都爭取點好。況且他們在後方運籌謀劃,支援前線糧草軍需,多也有些功勞,分點給他們也沒什麼。」
熊廷弼凝視婿,良久后,熊廷弼才苦笑道:「老子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你兔崽子會在朝廷上這麼吃香,立下這麼多的大功勞還不招人妒忌,皇上和九千歲也對你這麼信任有加——象你這種八面玲瓏的心思和滴水不的行事作風,老子這一輩子都學不來。」說到這,熊廷弼抿了抿,終於說了一句心裡話,「有你這樣的婿,不僅是老子的驕傲,也是老子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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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張大爺預料的一樣,熊廷弼的奏章送到京城之後,魏忠賢和司禮監群宦、閣諸員驚訝於熊廷弼忽然變得這麼懂事之餘,當然是眉花眼笑的第一時間把熊廷弼的報捷奏報上奏前,並且抄邸報明發天下,讓全天下都知道明軍又在遼東打了大勝仗,重創了建奴主力,大明中興有。而明熹宗和九千歲聞知張大爺因為勞過度不幸病倒之後,趕親自派出鎮司錦衛和宮廷太醫到山海關迎接張大爺回京調養,並傳令大賞三軍,獎勵有功將士不提。
睡在錦衛帶來的錦車中由太醫服侍著返回到京城時,年輕力壯的張大爺病已經好了大半,時間也已經是大明天啟八年的十一月二十八。聞得張大爺回京,已經初雛形的狗黨員相約出城迎接自不用說,絕大部分的在京文武員也爭先恐後的出城迎接,百上千的各級員擁在狗回京的朝門外,幾乎將道路堵塞。而猾無匹的張大爺雖然風頭正勁,也不敢用冷屁去百的熱臉,更不敢招搖太過,招來魏忠賢的妒忌不滿,所以張大爺剛一下車,馬上就施展大明影帝本,向著皇宮的方向雙膝跪下,先遙祝熹宗長壽萬年和魏忠賢九千九百九十九歲,必恭必敬的磕了頭,這才起與百行禮客套——潛伏在百中的東廠眼線將此事回奏之後,魏忠賢自然又不得在背後誇獎兒子孝順,大生欣之。
在朝門外與百足足客套了有兩個時辰,張大爺這才得以城回家,但進城后,謹慎小心的張大爺並沒有直接回家和父母妻兒見面,而是直接殺向魏染衚衕,到魏忠賢府去給魏忠賢磕頭。父子見面,張大爺行過禮后,魏忠賢立即迫不及待的親自攙起張大爺,上下打量張大爺一番,說道:「猴崽子,上次你回京時,咱家沒能和你好生說話就急匆匆把你派去了遼東,這回仔細一看,猴崽子果然是瘦多了,也黑多了,一定是為皇上、咱家和朝廷累的吧?」
「多謝父親關懷,為皇上、父親和朝廷效力,是孩兒份之事,孩兒即便鞠躬盡瘁,也在所不惜。」張大爺假惺惺的抹著眼淚答道。魏忠賢大笑,又拍著張大爺的肩膀說道:「猴崽子,你的孝心,咱家當然知道,可你也不能太不惜的子骨了,咱家可還指著多抱幾個孫子啊。」
「孩兒一定記住父親的話,惜自己的子骨。」張大爺恭敬答應,又笑著說道:「對了,上次見面太過倉促,孩兒沒有來得及向父親報喜,孩兒的妻子梅清韻也懷上了孩兒,最多到明年四五月份,父親就要添一個孫子和孫了。」說到這,張大爺又主說道:「只是山西鎮那邊風沙太大,條件也實在太艱苦了一些,所以孩兒想冒昧請求父親答應,讓孩兒派人將清韻送回京城生育,並請父親多多照看,不知父親能否答應?」
「小事一樁。」魏忠賢眉開眼笑,很親切的說道:「猴崽子你的老婆和孩子,就是咱家的兒媳婦和孫子,咱家照看們,也是理所當然的,你猴崽子直接把們送回來就是了。」張大爺大喜,趕磕頭致謝。那邊崔呈秀和馮銓等魏忠賢黨羽則面面相窺,暗罵張大爺猾狡詐,魏忠賢險多疑——張大爺主把老婆孩子送回京城,魏忠賢自然放心把更大的權力和更多的軍隊給張大爺了,別人想要離間挑撥魏忠賢和張大爺的父子關係,自然也是半點機會都抓不到了。
果不其然,魏忠賢大擺家宴為張大爺接風洗塵時,魏忠賢果然很爽快的扔給張大爺一塊大骨頭,笑嘻嘻的對張大爺說道:「猴崽子,咱家也忘了告訴你一件喜事,你這次生擒韃靼虎墩兔汗和斬殺逆賊王嘉胤,又輔助你的老岳父大敗建奴,立下赫赫之功,咱家舉賢不避親,皇上開恩,已經決定任命你為大明朝開國以來的第一個五省總督!節制宣大、山西、陝西、甘肅和四川五地軍政民務,全力負責追剿西北賊!震懾韃靼諸部,確保大明長城中段安全!」
「五省總督?那不是洪承疇在歷史上的職嗎?」張大爺有些傻眼。魏忠賢則笑道:「猴崽子,歡喜傻了?這個五省總督,可是大明朝有史以來,除了胡宗憲之外最大的外了,手下總督和巡都十好幾個,咱家為了給你爭取這個職,在皇上面前和朝廷上可是把老臉都豁了出去,你這個猴崽子可千萬要給咱家爭氣啊。」
魏忠賢這話倒不全是給自己臉上金,歷史上洪承疇被加封為五省總督時,大明朝在崇禎、東林黨和圓嘟嘟等人聯手糟蹋下,基本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這才被迫破格提拔,封洪承疇為五省總督,而且因為州府大部淪陷的緣故,洪承疇這個所謂的五省總督真正能控制的土地軍隊,也得相當可憐。但現在又不同了,因為張大爺這隻大飛蛾扇翅膀,西北賊變的波及面積已經大大小,被基本局限於陝西境,張大爺出任這個五省總督,手中實權自然也能與洪承疇那個空架子五省總督相列並舉。所以聽到這個消息后,就連張大爺都有些發愣,做夢也沒想到魏忠賢這麼大方,直接把自己推上有實無名的西北王位置上。
回過神來后,張大爺趕離席而拜,激涕零道:「父親眷顧之恩,重如泰山,若日月,孩兒縱然碎骨,也難報父親恩德之萬一!只是五省總督這個職位實在太過重要,孩兒年才淺,怕是干不好,讓父親失,所以很請父親三思,鄭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