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左一瘸一拐出了地窖，狠狠朝禪房的床上了禪的首啐了一口，滅了燈籠，提著單刀慢慢往大殿走，邊走邊自言自語道：「現在完了，糧食是假的，財寶是假的，弔橋也斷了，人也沒了，老子一個人在絕頂上怎麼……」

剛說到這裏，他猛地站住了。因為在大殿面前，站著一位乾瘦的老者，卻正是已經被人砸扁了腦袋的了禪大師！

只是，了禪大師腦袋上完好無損，別說癟了，連半點痕都沒有！

左驚恐地一轉，瞧向禪房的床上，那赫然躺在床上，依舊腦袋扁扁的。他又猛轉過來，瞧著供桌前的那個了禪大師。

了禪笑了，笑聲很得意：「哈哈哈，我最喜歡看的，就是這種驚愕的表，看見我死而復生，很驚悚吧？哈哈哈。」

「大師？你……，你沒死？」

「沒死。」

「那床上的那個……？」

「那是一材跟我差不多的人的，穿上了我的僧袍而已。腦袋又被砸扁了，你自然認不出來。」

「原來如此。」左又驚又喜，「那大師為什麼要詐死啊？」

「為了搞清楚你們幾個當中，誰最惡毒最兇殘。呵呵，現在搞清楚了，你是最惡毒最兇殘的一個！嘿嘿嘿」

左臉一變：「大師什麼意思？」

「你沉著冷靜，心思縝，而且冷酷無，明明知道那大脯的人在殺人，卻不制止，借刀殺人，聽任將一個個同伴殺死，最後為了奪取老衲的寶藏，不僅勒死了那小夥計，還活活勒死了你自己的乾妹子。這等兇殘冷酷，連老衲都有些佩服了。」

左更是臉大變，強笑道：「原來大師一直在暗中窺，早已經察了這一切？」一邊說著，一邊提著單刀慢慢往大殿門口移。

了禪大笑：「是的，我把你們引上山來，讓你們知道我這裏存有大量的糧食，還有價值千金的佛珠，另有一箱寶貝，引發你們的貪念，便是讓你們自相殘殺，最後確定到底誰是最兇惡最狠毒也是最貪婪的一個。實話跟你說了吧，用這個辦法，我已經不知道引得多人自相殘殺了。」

左已經慢慢移到了門邊。

了禪冷笑道：「行了，別做夢逃走了。別說是你一條已經傷，就算完好無損，也不可能從這鬼谷峰上逃下山去的！剛才你們三個不是試過了嗎？想架橋過懸崖，結果如何？哈哈哈」

左慢慢轉過來，盯著了禪道：「大師要殺我？」

「嗯。」

「為什麼？」

「哦，呵呵，以你這麼聰明的人，也猜不出來原因？」

「我真的猜不出來，或許是大師誤會了，能說說？就算我死了，也做個明白鬼。」

「你放心，我會告訴你的……」

了禪剛說到這裏，左猛地拉開門，一瘸一拐往外走，走的急了，拐杖拌在門檻上，咣當一跤摔出門外。

了禪哈哈大笑：「我都說了你逃不了……」

嗖！

一支白羽穿甲箭從了禪後三四步之外的佛像側邊帳幔后飛出來，電閃而至，直奔了禪后心！

了禪聽到弓弦響便知不好，可是相距太近，他只來得及一側，撲的一聲，那一箭著心臟而過，從前冒出一截森森的淋淋的箭頭！

了禪悶哼一聲，騰空后躍，空中轉一掌擊出，一個小的影被打得倒飛出去，空中鮮狂噴，灑向空中，猩猩點點。

「蘭兒！」左狂著爬起，瘸著踉蹌走了兩步，手中單刀指向了禪，「住手！有本事沖我來！別為難一個人！」

了禪站在佛象基座上，一手捂著口，看了一眼地上不停嘔的苗佩蘭，有些驚詫：「中了我這一記大力金剛掌，竟然沒當場死掉，小姑娘有點本事。」轉頭過來，又瞧著左：「好小子，原來你們也會玩假死這一套，嘿嘿，我居然被你們兩個小娃娃給騙過了。當真是一輩子打鷹，反倒被鷹抓瞎了眼。嘿嘿——看樣子，你們已經知道我的計劃了，我倒很有興趣你們是如何知道的？」

左沒理他，彷彿他不存在一般，拿起拐杖踉蹌著跑到基座後面，將單刀放下，將苗佩蘭攙扶了起來，急聲道：「蘭兒，你怎麼樣？」

「我……，我沒事，咳咳……，」說到這，苗佩蘭不停咳著，隨即哇的一聲又吐出一口鮮。

左急忙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枚藥丸，送到邊：「快！吞下去！」這是左用數百年老山參按照現代經典傷葯配方七厘散配置的跌打損傷專用特效療傷葯，摟著讓靠著自己，把藥丸喂進的裏。苗佩蘭艱難地把藥丸吞下。

左心疼地捧著的臉：「我不是讓你離遠一點放箭嗎，你幹嘛要這麼近？」

了禪在基座上笑了：「這小姑娘很聰明，知道箭不行，遠了放箭，生怕不準，這反倒幫了你們，其實，就算神手，離我十步開外放箭，即使背對著，我也能輕易躲開。這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不顧命靠近了才放箭。真是歪打正著，是我大意了，我已經聽見了後面有靜，但是外面風太大，我親眼看見你勒死了，不相信這山頂上還有別的活著的人，這才讓靠得這麼近沒有警覺。能傷到我算你們的造化，嘿嘿。可惜，沒中我的心臟，我死不了。」

說到這，了禪手抓住箭輕輕一折，箭頭折斷，回手抓住後背的箭桿，慢慢拔了出來，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從懷裏也取了一個瓷瓶，到了一粒藥丸，放在裏吃了，傷口也不包紮，只是用手捂著，輕輕地咳嗽了兩聲。

左小心檢查了一下苗佩蘭，發現部骨折，觀察了一下吐出的跡，有許泡沫，應該傷到肺部了，不一陣心驚。忙將單刀放在地上，解開的外衫，取下穿著的輕便鎧甲，——這是頭一晚在被子裏左讓穿著的，這鎧甲前的鋼的護心鏡已經被打凹。幸虧有這一面鋼作的護心鏡擋住大半掌力，加之苗佩蘭本來就很結實，要不然，苗佩蘭已經橫當場了。

了禪一見便笑了：「我還當這小姑娘武功高強，了我一掌居然不死，卻原來裏面穿了護心鏡鎧甲，算你命大，不過，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因為你們兩有一個必須死。小姑娘雖然力氣大，但此重傷，肯定不是左公子的對手。呵呵」

左充耳未聞，自顧自己忙碌著。他跑進了禪的禪房，拿來一木椅，攙扶苗佩蘭起來，倒騎在木椅上，準備給骨折複位。

了禪站在佛像基座上，瞧著左忙碌，道：「別著急，你有的是時間救，我不會親手殺你們的，我會等你把治好，然後再給你們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看看誰有幸活到最後。」

左沒有理他，將苗佩蘭兩臂外展，自己站在後，一隻腳踩在木椅上，用膝蓋頂住的後背，兩手繞過腋下勾住雙肩，向上抬並向後扳拉，將重疊的骨折拉開，然後用拇指將突出骨折遠端用力向下向後按下，便將骨折的骨複位了。

左提起單刀，抓住佛像旁邊的帳幔，割了一道口子，然後哧喇幾下，撕下一條長長的布帶，給苗佩蘭進行「8」字纏繞固定。

然後，他跑到大殿門口，用單刀砍斷一扇門的樞紐，將門板取下來拖了回來，攙扶苗佩蘭在門板上仰面躺下，讓昂首，然後拿了繃帶將固定在門板上，輕輕捋了捋的秀髮，道：「沒事了，蘭兒，我在你邊呢。」

苗佩蘭勉力一笑，點點頭，不停輕輕咳著，皺著眉努力想忍住，卻忍不住。

左這才回過，瞧著了禪：「你剛才說什麼？」

了禪道：「既然你們暗中襲我，而且用裝死來騙過我，說明你們已經很肯定地知道我在暗做的事。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左道：「你出的馬腳太多了，瞎子都能看出來！」

「是嗎？請指教。」

「老和尚救濟災民我相信，可是，老和尚從這麼高的山峰頂上下來，把民領到這千丈高的絕頂小寺廟裏救濟，這方式太也令人費解，為什麼不把糧食拿到山下去救濟？」

「有點道理。」了禪捋著鬍鬚道，「還有嗎？」

「你把我們領上山，獻寶似的把我們領到地窖里，展示你的堆小山的糧食，偏偏又不讓大家吃飽，每頓一個饃，其名曰為後面的人考慮，但真正的目的讓人一想便知。你還特別說明你有一箱子數十年化緣所得的錢財，又特彆強調你脖頸上的那串奇怪的項鏈是來自西域的無價之寶，很容易讓人覺得你是在故意勾引起別人貪念，挑逗大家鬥。」

了禪又點了點頭：「這個的確有點明顯了，以前沒人告訴我，現在老衲知道了，下回做得更蔽一些才行。你接著說，我還出了什麼馬腳？」

「那些糧食！」

「糧食怎麼了？」

左道：「其實，進地窖看你獻寶的時候，我就知道那整整齊齊碼著堆小山似的米袋，裏面本不是米！」

「哦？你是如何知道的？」

「很簡單，糧食存放跟藥材一樣，講究通風乾燥防。那地下室只有進口沒有對流的出氣口，行不通風，糧食是直接堆放在地上的，達不到防的要求，最主要的，我只聞到了泥土的霉味，而沒有聞到米面的香味。小山似的糧食堆，又是在地窖里，怎麼會聞不到米面香味？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裏面就沒有什麼糧食！」

「呵呵，看來這個還真不小，下回我還真的去找一些糧食來才能糊弄你這麼明的人了。——還有破綻嗎？」

「還有你的死！」

「我的死怎麼了？」

左道：「你找到了一跟你材差不多的，應該是你前面殺死的人的，而且從出況來看，也是生前被人真的用香爐砸死了。然後穿上你的僧袍移床上冒充你，讓我們相信你被人殺了。但是，你選擇假死的地方不對，選在了我們隔壁。而且用香爐砸碎了腦袋，這是不可能一點聲音都沒有的，我們卻一點聲音都沒聽到，很讓人生疑。」

「說得有理。還有嗎？」

「還有最後一個，也是你最大的一個破綻。」

「什麼？」

「！」

「怎麼了？」了禪愕然道，「我選的不像我嗎？」

「很像，但是，你選錯了，出現了致命的無法解釋的問題，讓我立即知道是你在搞鬼！」

「哦，有那麼神奇嗎？」

「是，」左冷冷一笑：「你不知道，人的死亡時間不同，會出現不同的癥狀，在僵和斑的出現時間以及緩解時間上是有明顯區別。我檢查你放在床上那時，發現的僵已經開始緩解，斑指也不褪了。說明這至已經死了三天以上！所以本不可能是頭天晚上死的，所以我斷定，這個腦袋被砸扁的男人，絕對不可能是你。」

了禪愣了，隨即捋著鬍鬚笑了起來：「我自以為做得天無，想不到出了這麼多馬腳。我得承認，你比我相信的還要難對付。居然能憑出現的反應就能推出不是我。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

「別忘了，我是個郎中，郎中能給活人看病，也能看出死人是怎麼死的，以及死了多長時間了。」左讀醫科大學的時候，學校開有法醫學選修課，他選了，而且也用心學了，所以這些一般的法醫知識還是知道的。

了禪道：「我還有一個疑問，我明明親眼看見你將你小妹弔死在樹上，是怎麼活過來的？」

「很簡單，昨天晚上我們在被子裏，我把你的搞鬼的事告訴了，要配合我裝死，我讓穿上了這護心輕便鎧甲，然後在腰上捆了一腰帶，把腰帶打了個活結，穿過，一直延到后領。我套脖頸的時候，把吊的腰帶穿過活結拉死，這樣，我將拉起來吊在空中的時候，重量全在腰間了，脖頸活套並沒有勒，所以不會有事。你離得遠，這個細節是看不清的。而且，你不可能想到我會知道你在背後搞鬼，所以不會想到我也會搞鬼，自然不會上前仔細查看。」

「那個小夥計呢？他也是裝死？」

「不是，」左嘆了口氣，「沒辦法，我必須勒死他，如果兩個人都裝死，我擔心你會察覺。」

「嗯，膽大心細，拿得起放得下，夠狠。佩服。」

「沒辦法，因為你的武功太高，我們妹子力氣大，但實際上沒有學過武功，明著來我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你又如何知道我的武功高？」

「很簡單，我們一起過弔橋的時候，你上弔橋，那弔橋都沒有晃，而我們上去，晃得都快被嚇死了。足以說明一切。」

「嗯，行家一手便知有沒有，這個的確不太好裝。我已經儘力掩飾了，你還是發現了，足以說明你觀察很仔細。」

「其實不需要仔細觀察也能知道，因為你出的馬腳實在太多了。」左冷笑道。

「哦？我還出什麼馬腳了？」

「帶他們上山！」

「什麼意思？」

「這些人都是你帶上山的？」

「沒錯，這算什麼馬腳？」

「我問了丁小三，問你是如何帶他們上山的，是否遇到敵軍，他說沒有，說你知道敵軍崗哨之間的間隙，穿過間隙上山的。我很懷疑這一點，因為我們上山的時候知道，敵軍崗哨不是一個，而是一隊，而且是錯移的，並不是固定地點，這樣很難找到敵軍的隙，我們都是通過暴行蹤，然後用速度衝擊才上來的，你一個人穿過隙還好說，帶著男老一起，很難想像能通過。所以我就知道你在說謊了。其實，以你過弔橋的手，要想制服崗哨，然後帶他們上山，實在是太容易了。本不需要去費時間尋找什麼隙。」

「嘿嘿，果然是個不大不小的馬腳。細細琢磨的確有點難以解釋得通。」

「我問丁小三這件事的時候，是發現你被人用香爐砸死的之後。」左不不慢說道，「以你的武功手，如何能讓人潛禪房而不知，又如何能讓人舉著那麼沉重的香爐砸你的腦袋你把砸扁呢？所以，進一步證明你是找了個來假死的。」

「哈哈哈，」了禪笑了，笑得很有些自嘲的意思，「聽你這麼一分析，我還真是百出呀。你觀察得很仔細，也抓到了我說話的。不過，你雖然知道我在搞鬼，但是你卻不知道我為什麼搞鬼，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