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烈烈的萬人聯名書傳到了池君煜的手中，好歹是給了彼此一個臺階下，只不過池君墨被借口管束，實則保護，便被關在天牢之中只等著秋獵時候放出來。

這事一閉，簫卿府上就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呵呵哈哈哈，這篇萬人聯名書，好好好，寫得棒，宋先生果然高才。”簫卿看著這一篇檄文大笑不止。

宋先生抬起頭朝簫卿拱了拱手：“郡君客氣了，我等只是做了分之事罷了，左老的名聲不容染了臟東西。”此人就是儒士召集會上那個為首者。

簫卿點了點頭：“我也不愿意左老做違心之事，老人已經老了，就該寄山水，縱詩篇，含飴弄孫。而不是為這些事勞心勞力，不然總是左老擔著，要我們這群年人做什麼？”

“不過還多謝郡君告知真相。”宋先生說，“不然我們不僅做了蠢事，還又害了左老。”

簫卿擺了擺手：“并非是我違心告知而是陛下授意，其中苦楚實在是不忍告知外人，宋先生今日之事做的極對，本郡還要謝您了。”

宋先生擺了擺手：“這都是我等應當做的。”

“謝禮還是要的，我這兒有一本當代大儒楊老批注的中庸，放在我這頭發長見識短的子手里，也是耽誤了它的用途。不如送給先生，希先生好生研讀。”簫卿說完，綠翹立馬將手中捧著的盒子打開送到了宋先生面前。

宋先生有一些激，看著簫卿作揖：“郡君當真是客氣了，我哪里得起？”

簫卿發出了笑聲：“先生客氣了，先生才名早已名滿京都了，好書贈名士，先生當得起。”

宋先生故作推辭，到了第三次才接，到手后連忙翻了開來，只見第一句批注就連聲好：“大儒見解，果非我等鄙之人所能攀上。”

“先生不必自謙，大儒也是從年過來的，先生才名出眾何嘗不會稱為一代大儒。”簫卿連忙捧場。

宋先生難自已朝簫卿拱手：“郡君客氣了，不過小生見這本書實在是心，可否……”

簫卿笑著揚了揚下：“先生自可離去，門外已為先生準備好了馬車。”

宋先生連忙施禮告辭，簫卿看著那消失的背影角勾起了諷刺的笑意：“我以為武人憨直，卻不想遇到池君墨這心肝脾肺都爛了的。這以為有一個腹黑的文人，卻不曾想是一個書呆子，這老天爺還真是將許多東西都公平化了。”

紅藥為簫卿端上一盞茶輕笑一聲說：“這還不好，書呆子老實，看不這底下的含義，只不過郡君好本事，既解決了問題又為陛下拉攏了士人，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一舉三得好不好，這文人最厲害，皮子上下一，這賬只會算到太后和池君墨的頭上。”簫卿端過茶盞喝了一口，“萬人請愿書，辭藻華麗，通篇寫著池君墨昔日的軍功，寫著南楚邊境形勢嚴峻，池君墨當從寬置。可實則是罵人的檄文，這文人還真是惹不得。”

“可不是黑的都能說白的，這通篇為池君墨求，結果斜著看罵人的話，我真佩服文人了。”綠翹嘟著說，“小姐，你也教教我，這拐著彎罵人還不吐臟字，實在是爽。”

“你，你連別人明著罵你都不懂，你還想學這個，多吃點豬腦子吧。”紅藥看了綠翹一眼，直接嘲諷，“說不定吃腦補腦，還能聰明點。”

綠翹不干了，直接撲上去撕紅藥的，紅藥也不甘示弱，兩個丫鬟鬧騰在了一起，簫卿端著茶杯看戲，只覺得這日子還是這樣輕松一些。

池君煜緩緩攤開檄文，將檄文斜著看，苦笑幾聲：“楚蓉，你來看看這杰作。”

楚蓉順著池君煜的角度，看著那檄文笑了：“嘖嘖，這是拐著彎罵池君墨了，看樣子這池君墨以后都不會有什麼文人摯友了，這一得罪就得罪一大片。”

池君煜點了點頭：“我算是明白為什麼簫卿說要左老了，合著不是利用左老的名聲為池君墨洗白，而是借著左老的名聲讓士人妥協。實際上卻是埋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這一招實在是太……”

“是啊，太妙了，也太絕了。”楚蓉為池君煜補上一句，“文人最是喜歡以清高標榜自己，而且最不屑的就是自打。這一出鬧下來，看上去池君墨是沒什麼罵聲了，實際上早就被儒士看低了。”

“如果不借此機會弄幾個人過來，還真是對不起了城郡君這一手妙棋了。”池君墨將檄文收好，“奇才啊，可惜非男子。”

楚蓉笑而不語，心道，也就你北梁會發出這非男子的嘆。要是東晉人家帝早把和厲害的軍師用在朝堂上了。楚蓉隨機附和：“你那時常嘆我生錯兒，如今又嘆兒，只可惜老天已經安排了我和兒的命運了，哪怕你是天子，你也是爭不得的。”

“可不是，若是你們是男兒，賢臣良將非你倆不可，可惜了。”池君煜點頭嘆，“造化弄人。”

天牢也是分等級的，達貴人的待遇自然是比普通囚犯的待遇好。這池君墨雖然是打天牢了，可這牢房擺設還真和客棧的天字間相差不大，若不是天牢氣味有些難聞，那還真是來度假的而不是來苦的。

燭跳躍著，池君墨俊朗的面容上沒有毫的愁容，但是那皺了的書卻可以看出來他心緒很是不寧。深夜的天牢很安靜，就是稻草一下都像是耳邊炸雷一樣，這時候傳來一道悉的聲，只聽緩緩念道：“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池君墨攥了手中的書，最后那一句實在是忍無可忍，直接朝牢門砸了過去：“誰？”

“數月不見，郡王爺可好？”簫卿的臉出現在了牢門外。

池君煜厭惡地瞟了一眼簫卿，只見還是往日打扮，深紅曲裾深，頭發梳個簡單的墮馬髻，不著脂，但是朦朧夜給這個本就明艷的人增添不魅力，看著就像是吸人氣的艷鬼。

池君煜譏笑一聲：“自然很好，有勞城郡君費心了，沒有想到城郡君這麼晚了，還有閑心來看我這個故人。”

“我這不是來看故人的。”簫卿搖了搖頭，而紅藥已經為簫卿準備好了椅子，簫卿坐了下來繼續說，“我這是來看一個笑話。”

“笑話可笑麼？”池君墨心頭一陣煩燥，“好看麼？”

“不可笑，也不好看。”簫卿慢悠悠地回答，“也沒有什麼快的地方，只不過是看著一個披著人皮的老鼠，一點一點被撕開人皮罷了。說真的，很失。”

“失？”池君墨沒有上前反而退了幾步，“你應該到高興才對，你昔日的仇人落得如此下場。”

簫卿搖搖頭：“我是很失，因為你太弱了，我高估你了。”

池君墨沒有反駁，只是反問：“是麼，那麼郡君既然看戲看的失了，就請回吧，讓您沒有盡興真是不好意思。”

簫卿站起來，平了袖上褶皺：“王爺不要灰心，你是什麼人我最清楚。你我今后還會有一場仗要打，王爺好好在天牢養蓄銳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