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林長栓還要反對，木香趕對他使了個眼。

他這個做大哥的，也太沒眼力見了，多好的機會，沒瞧見大梅都不吱聲了嗎？他倒好，一個勁的反對。

林長栓哦了兩聲，好在還不算太笨，“那，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兒一早我再過來瞧瞧，那這裡就麻煩喜子了，還有胡郎中，勞煩您代爲照看著，我先把銀子給您，若是不夠，我明兒再帶些。”

林長栓從懷裡掏出個布包，裡面也就五錢銀子，昨兒走的匆忙，沒來得及找銀子。

（備註：因爲前面對於銀子的等價理偏差較大，所以從此開始，銀子統一劃分，一百文等於一錢，十錢等於一兩，希親們諒解，實在是古代銀兩各有不同，作者選了個日子折中的法子。）

“我這兒有，先給你墊上，”木香掏了一兩銀子給胡郎中，“您看夠了嗎？”

“夠，足夠了，傷口是你們理的，老夫收個藥材錢也就是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胡郎中哪敢嫌錢。昨天那位爺，以及屋裡站著的這位，手裡拿著劍的，可都不是泛泛之輩，不能得罪。

木香看這老頭還上道，對他的態度也好了些，“胡先生，你好好照顧他們幾日，若是平安無事，我們自然不會虧待您，既然他們要在這兒住上幾日，還得勞煩先生他們騰出個休息的地方，不能憂了您看病。”

這裡是醫館，辰時尾聲快到了，街上來往的行人漸多，來看病的人也有了。

來來往往的，吵著病人休息。

胡郎中滿口答應下，“我這就夥計把後面一間空置的廂房騰出來，只是屋子小，你們得將就著。”

木香擺手，示意沒關係，“非常時期，不講究那些虛的，大梅，你也跟著夥計進去收拾一下，需要什麼東西，臨時去添置一下，我這裡有五錢銀子，你收好了。”

“呀，這個我不能要，你都給過一兩銀子了，我們咋能還要你錢呢，我在這兒沒事，我哥明日一早就過來了，到時肯定會帶銀子，”大梅自然不肯再拿的錢。

木香卻堅持將銀子塞給，“沒事，拿著吧，大不了到時從你們工錢裡面扣，總歸又不怕你們跑了賴賬。”

大梅攥著錢，吸了吸鼻子，“那我替我爹，謝謝你了。”

安排好林富貴的事，木香跟吳青，還有林長栓，便一同坐馬車回去了。

他們沒有走福壽樓這邊，而是走的另一條小道，路有些窄，前面有幾輛板車不知因爲什麼事擋著路了，形了堵車。

“我下去瞧瞧，不能總耽擱在此，”吳青跳下車，把繮繩甩給林長栓。

木香嫌坐在馬車裡太凍腳，便也下了馬車，在周圍轉悠，邊跟林長栓講著話。

這時，旁邊一戶人家拉開了大門，老夫妻兩個吵吵嚷嚷的。

老婆子手裡端著一個瓦盆，對那老頭子埋怨道：“都怨你，挑種蛋的時候，腦了長哪去了，孵了三十隻蛋，居然有一半都是壞的，這下賠本可賠大發嘍！”

跟著老婆子出來的老頭，很不服氣，“咋能都怨我，挑去孵的時候，那都是好的嘛，要怨那得怨你，把個窩弄那麼，這麼冷的天，西北呼呼的刮，能不凍壞嗎？”

木香聽這老兩口吵架吵的，倒是有趣的很，便站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瞧著。

老婆子想必在家橫慣了，一聽老頭埋怨，氣的要跳腳，掄起拳頭就要揍他，“你個死老頭子，膽子大了哈，看著娃兒們都不在家，就敢欺負我了是不？”

打不過癮，竟還手揪老頭的耳朵。

不過，老婆子雖罵的兇，打的作大，可被厚棉襖一擋，也沒多疼，倒是這揪耳朵，疼的很。冬天嘛，耳朵都凍紅了，冷不丁被揪，疼的老頭直蹦躂。

吳青從前面探路回來，瞧見木香正盯著一對打架的老夫妻，嘟囔道：“打架而已，有啥可的，老夫老妻了，還能打架，這一輩子肯定也吵吵著過來的。”

木香沒有轉頭看他，卻搖搖頭，“這你就不懂了，這打是親，罵是，不能看人家吵架，就以爲人家過的不好，正因爲有了吵鬧，再平淡的日子也能過出滋味來，你瞧，其實他們並不是真的吵架，就是拌拌而已。”

老人家在一起拌拌，吵吵架，也是好事，可以預防老年癡呆嘛！

吳青仔細瞧去，還真是，那兩人吵著吵著，竟又十分認真的說著壞蛋該咋弄，要是的話，一兩個，也就扔了，可這十幾個蛋，對於勤儉持家的老夫妻來說，肯定太浪費了。

木香斜著子湊向吳青，“噯，你說，咱們把那些壞蛋買回去咋樣？”

“你買它幹啥？都壞了，也不能孵小，說不準裡面都臭了呢，”吳青一臉的不贊同。倒不是心疼錢，關鍵是，買它幹嘛？拿著砸地上聽響嗎？

木香把玩著髮尾，笑的意味深深，“臭就臭唄，權當是做好事，能化解人家吵架也不錯啊！”

吳青像看怪似的看，“你會那麼好心嗎？”

打死他也不信哪！

魔會轉嗎？天方夜譚。

木香也學會了邪魅的笑，“當然會，只不過得分時間地點而已。”

走到那對老夫妻跟前，看著老婆子捧在手裡的瓦盆，裡面擺著幾個外形完整的蛋，至在這個外行人看來，這蛋與普通的沒什麼差別。

“老婆婆，這些蛋能賣給我嗎？”

“啥？你要買這些蛋？”老太婆看著走過來，還以爲有別的事，卻沒想到居然張口要買蛋。

木香點點頭，指著瓦盆裡的蛋，神再認真不過，“對啊，就要這些，您出個價，要是差不多的話，我全要了。”

老太婆回過神來，急急搖頭，“這可不行，這些蛋又不能吃要，都是孵小崽的種蛋，裡面的小還沒形，你要它幹啥？”

木香呵呵笑道：“婆婆，這您就別管了，我既然買了，那便是我的事，我當然知道這是壞掉的種蛋，要不，我按著普通蛋的價，買您的蛋，如何？”

老太婆還在猶豫，看了看老頭子，兩人對了一眼。

最終還是老頭子下了決定，“姑娘，你要真想要，那這些就都給你吧，銀子不要了，本來也就是要扔掉的東西，哪能收你的錢呢！”

老太婆也道：“我家老頭說的對，你想要，就都拿去吧。”

這二位老人家一看就屬於和善可親之人，不是那種有了便宜便要佔的。

木香哪好意思真的一分錢都不給，“婆婆，實話說吧，這壞種蛋，我拿回去還是有用的，所以，我還是按著市面上蛋的價格，一文錢一個蛋，把錢給你們。”

從小荷包裡，數了十幾文錢給兩位老人家。

人老了，都怪可憐的，重活不能幹，地也不能種，若是兒再不孝順，可真是連哭的地方都沒得。

那老婆子，一見手裡放著那麼些個銅板，說什麼也不肯要。

“姑娘，這可不，蛋你拿去，銀子就別給了，你們年輕小娃賺個錢也不容易，快收好了。”

老頭也一個勁的推辭，“拿去吧，要是給錢，我們還不賣給你呢，這些蛋就算不我們丟掉不要的，自然一文錢都不能要。”

木香見他們執意不肯收銀子，也只得作罷，謝過二位老人家，便回車上去了。

這時，前面堵著的地方，也可以走了。

三人重新坐上馬車，吳青跟林長栓依舊在前面趕馬車。

林長栓還是很好奇，爲何非要這壞掉的蛋不可，索追問道：“木香，你弄這個到底是要做啥用？我知道你不是個拿主意的人，到底幹啥用的啊？”

木香神一笑，“自然是拿來做吃的，不過這種死胎不好，若是拿活胎做的話，就最好了。”

吳青跟林長栓兩人聽完的話，震驚的差點就從車上摔下去了。

“你盡說笑話，這東西又不是真的蛋，小崽都長到半全了，翅膀，兒的，都長出來了，你咋能想著吃它？”

吳青也不贊同，“家裡又不是沒有吃的，你別瞎想了，萬一吃壞肚子，小子又得挨主子罰……”

木香打斷他，“哪有你們說的那麼嚴重，我就是在想如果，這裡面不是壞胚胎，還是活的，那可是好東西呢，是大補的，噯，長栓哥，咱們這兒，哪有捂房？”

“捂房？”林長栓想了下，恍然才明白說的是啥，“你是說專門孵化那些苗，小鴨苗的地方吧？”

木香趕點頭，“沒錯，我也是隨便的名字。”

林長栓對道：“那暖房，冬天在外面燒炭，裡面很暖和的，咱們村沒有，不過等下前面有個村莊，那裡有暖房，年頭的時候，我跟大梅一塊來逮過小崽苗。”

“那咱們去那家暖房瞧一眼，我有個想法。”

林長栓一聽說又有點子了，倒也來了神，“哦？木香，你該不會想養鴨吧？那玩意養起來倒也不費事，就是費糧食，還得經常去河裡撈魚蝦給他們吃，鴨子每天還得趕到小河裡放，很麻煩。”

木香笑著搖頭，“不是！”

林長栓沒瞧出苗頭，可吳青看了看抱著的那幾個壞種蛋，再想起說的什麼大補，又是好東西，心裡有種很不好的預，“你該不會是想拿它們做吃的吧？”

木香一愣，“喲，想不到你還聰明，這都給你猜到了，不過你能不能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沒有孵化功的蛋，還不是，只能算半半蛋，再說了，你吃的時候，我咋沒瞧見你這副表？”

吳青被噎著了，道理是這麼道理，可……

“我還是覺著不可行，雖然我沒見過，可那玩意是瞧著就可怕的，你就是想賣，也不一定有人會買，鬼才吃它呢！”

林長栓也道：“就是呢，是怪嚇人的。”林長栓說是這麼說，可還是將馬車往那個村子趕。

“哎呀，行了，我還沒做呢，就被你倆否定掉了，你倆也太武斷了，”木香懶得再跟他倆爭論不休，等事實到了眼前，再用事實說服他們吧！

馬車進了村，林長栓帶著他們直接去了暖房。

說是暖房，但其實設備很簡陋，地方也不大。

不過是一間四十平左右的屋子，屋子的兩頭砌了土竈，形狀有點像壁爐，用來加熱屋裡的溫度。反正這附近的山上有的是樹，買柴來燒火，倒也不費什麼錢。

那暖房老闆是個中年的婦，胖乎乎的材，大冬天的，也只穿著單。瞧見他們來了，還以爲他們是來買苗的，熱的招呼。

“幾位這麼早就來買苗啊，可是我們家的苗，還得半個月左右才能出欄，都是最好的種蛋，這孵出來的小苗，也是個頂個的壯實，”胖人招呼他們去窗口的位置往裡面瞧。這窗房和門，平時都是關著的，就是怕暖氣會跑了。

木香並不急著問買蛋，貌似隨意的跟閒聊。

那胖人還在一個勁的吹噓家的暖房如何如何的好，木香看著家的暖房，卻想起了前世那些全機械化，智能化，電腦控溫控溼我孵化設備。

不活率高，死亡的苗，而且孵化時間也短了不。

木香掃了眼暖房裡的擺設，屋子有一半的面積，都被一個土炕佔了，上面鋪著棉被，底下也鋪著棉被，那些種蛋，有些被放在被子上，有些塞進被子裡。

屋子的一角，還有個木箱子，裡面隨意扔著些蛋。

木香問道：“大姐，你這裡出雛數不高吧，每天是不是都會壞掉很多？”

胖人吃驚不小，“姑娘，你咋知道的？”說著，又嘆氣，“唉，今天天氣冷，就得把屋子往熱裡燒，可是呢，暖和是暖和了，就是每天都有不死胎苗，照這個形下去，今年我們得虧本嘍！”

如果不想虧本，就得把苗的價格漲上去，這可不是小事。一隻漲個一文，一百隻，一千隻，這些加起來，就是不錢。

可是漲了價錢，養戶也沒多賺，他們的收也被本拖住了。

木香回腦袋，指著的暖房說道：“你這暖房，太乾燥了，又太暖和，其實這樣並不利於種蛋的孵化，至你一天當中，得有固定的時間，給它通風，還得增加溼度，這些都是技，得慢慢的琢磨。”

沒有加溼氣，也沒有溫度計，能說的也就這麼多，說多了，也是沒用。

胖人做暖房的生意，也做了十幾年，還是頭一回聽加溼這個詞，這個人還是好學的，便追問道：“妹子，你說的溼氣，是不是就像那下霧似的，那一層霧下過，草面上，都沾著水，是不是這個意思？”

木香暗想，這位大姐還上路的，便多說了些，還給了些建議。

最簡單最方便的加溼方法，除了在暖房裡放幾盆水之外，還可以在燒炕的時候，在在炕上擱上一盆溫水。

水盆下面是溫熱的土坯，使得水盆裡的水，一直保持著溫熱，同時又能散發蒸氣。又或者，在暖房的地面撒水，只是這個辦法，會滋生細菌，不是上上之策。

胖人腦子也活泛，一看在家裡就是當家做主的婆娘。按著木香說的，當場便想出個點子。

“大妹子，你看這樣不，我在暖房的一個拐角，放一個小爐子，爐子上面放一個水盆，再在水盆上蓋一個竹筐，那爐子的炭火也不燒旺，這樣的話，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加溼了？”

木香笑呵呵的點頭，“大姐，你腦子太活了，這樣的主意都能想出來，不過我只負責提意見，至於要怎麼做，還得您自個兒去想，這個我也不懂，我這來你這兒，是想買孵化十到十二天左右，還沒出殼的種蛋。”

胖人自家姓劉，單名一個琴字，因爲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劉三琴。

聽說木香要買沒出殼的種蛋，納悶歸納悶，可看著眼睛的丫頭，長的俊俏，一顰一笑間，盡著子明，不用想也知道，人家肯定是的用意。

劉三琴還真是很開明的人，也不問要來幹嘛，直接了當的說道：“妹子，你要買種蛋可以，但這價錢，得跟小苗一樣，否則，姐姐就得虧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