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松思院,便是為了弄清對自己的影響究竟能到何程度。
離越近,心就跳得越快,但也僅此而已,昨兒他躺在側,沒有半點想要與翻云覆雨的旖旎心思。
只要不想不靠近且不探聽與相關的一切,他這顆心就會恢復如常。
顧長晉睜開眼,心里已經有了決斷。
馬車不知不覺抵達刑部衙的大門,常吉下去開門,例常問何時來接。
“酉時來接,另外——”顧長晉頓了頓,不不慢道:“去松思院說一聲,年前刑部事多,我以后還是宿在書房。”
對顧長晉回去書房歇這事,常吉是一點兒也不奇怪,甚至覺著這樣才正常。昨兒知曉主子主去松思院過夜,他差點兒沒接住自個兒的下顎。
應了一聲,便回梧桐巷去了。
孫道平一走,他與橫平又回去倒座房住。放好馬車,剛行至屋門前頭的廊子,便見一人立在那。
那人著了條松花綠的馬面,頭發一不茍地梳圓髻,角抿,面容嚴肅,不是安嬤嬤又是誰?
常吉心里一凜,忙掛起個殷勤的笑,熱道:“喲,安嬤嬤,您怎麼來了?可是夫人那頭有甚吩咐?”
“夫人沒甚吩咐,是我自個兒好奇來問一句:昨兒主宿在松思院,怎地你與橫平都沒人來同我說一聲?”
常吉心里暗道不好,面上的笑容卻愈發殷切,弓著腰連連告罪:“橫平這幾日在忙主子吩咐的事,自是沒得空。本該由小的同您還有夫人稟告一句的,這事是小的疏忽了,保證下不為例。”
他這些日子其實也不閑的,橫平不在,顧長晉邊就他一人伺候,自然也是忙得腳打后腦勺。
可常吉打小在安嬤嬤手里討生活,當然知道說什麼樣的話能讓這黑心嬤嬤心里舒坦。
安嬤嬤聽了常吉的話,面果然好了些,“我看你最近是骨頭松懶了,下回有事不稟,我便同夫人說一聲,送你回濟南好生練骨去。”
不輕不重地訓了幾句,安嬤嬤又狀似無意地提起橫平:“方才你說橫平得了主的令忙去了,可知是忙什麼事去了?”
常吉撓了撓臉,苦思了半晌,方用不大確定的語氣道:“小的只知是與東廠有關,是何事,主子沒同小的說。大抵是讓橫平去盯著那楊公公罷,畢竟金氏也沒幾日活頭了。”
安嬤嬤瞥著他,淡淡頷首:“主可有說今夜宿在哪兒?”
常吉道:“主子說刑部年前事多,以后都回書房歇。”
安嬤嬤聞言,提了一整夜的心,總算是落回了肚子。回到六邈堂,恰巧遇見正往外走的林清月,眉眼一冷,斥了聲:“往哪兒去?”
林清月絞著手里的帕子,只糯糯地喊了聲:“姑婆婆!”卻是死活不說要去哪兒。
安嬤嬤心知肚明想去哪兒,也不再問,只冷冷道:“夫人馬上要醒了,你去廚房燒點兒熱水。下回再讓我瞧見你在府里竄,仔細我打折你的!”
說罷也不看林清月,順了順氣,推開主屋的門。
徐馥已經醒了,安嬤嬤上前攙坐起,道:“清月那丫頭去燒水了,三姑娘今兒想吃什麼早膳?”
徐馥沒答,只笑看了安嬤嬤一眼,道:“嬤嬤去尋過常吉與橫平了?現下可是安心了?”
安嬤嬤自知瞞不住,笑道:“到底還是三姑娘您了解主,方才常吉說了,主今兒回書房歇。”
徐馥挑眉,“這般快?還以為硯兒能堅持個三四日呢。”
在徐馥看來,容舒一走走十日,心里頭到底是有些在意自個兒夫君的冷淡的。
不同圓房,又不與同寢,整日里一張冷臉子,哪個小姑娘會不難過?尤其是,那姑娘還深深喜歡著顧長晉。
顧長晉昨兒宿在松思院,大抵也是為了安容舒。徐馥還當他能安得久一些呢,沒曾想不過一日,他就忍不了了。
安嬤嬤給徐馥斟了杯熱茶,笑道:“主定得住心,老奴自是放心了。”
雖然三姑娘一再同說,主不會喜歡容氏。
可每次想起容舒那張比母親還要勾人心魄的臉,安嬤嬤就不放心。昨兒知曉顧長晉宿在松思院,那心里七上八下的,簡直是徹夜難眠。
當初那位不就是敗在了上麼?
主是那位的兒子,是真怕主隨了他父親這點。
但眼下看來,主到底是三姑娘養大的,腦子清醒得很。
徐馥道:“嬤嬤不必日日盯著松思院了,等過了年,我還得勸勸硯兒回去那兒歇。現下他了傷,刑部的事又多,歇在書房還說得過去。年后還這般行事,沈一珍那頭該有意見了。”
安嬤嬤鄙夷一笑:“能有甚意見?!不過一蠢貨,連個男人的心都攏不住。”
徐馥垂下眼,角的笑意淡了些。
“總之松思院那頭的事,嬤嬤放寬心便是,就算哪日硯兒與容舒圓房了,你也不用驚慌。食也,嘗過子的滋味兒了,他日后才不會被迷了眼。”
“再者說,我要的不是個只會唯唯諾諾的懸傀儡。硯兒如今大了,也該自個兒闖闖的。這次放手讓他去辦許鸝兒的案子,他便做得極好。嬤嬤記住,不能再拿他當從前的小孩兒看待。硯兒現在已經有了自個兒的羽翼,再不是小時候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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