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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臣》 第13章 蒸汽機(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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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敬軒、姜嶽,林縛直接說起蒸汽水機的事,手在圖紙上,說道:“我認真的看過構造圖,對機械製造司打算年後在潥水西坡煤場試製的建議,我有些不同的想法;今夜宴過便是年節,我也不能過了今天就接著將你們揪來談這事,便湊在今天……”

“拔兩萬淮元是有些多,還能再省減一些。”姜嶽經林縛捅開蒸汽驅的窗戶紙,已然能看到一個更開闊的世界,這一年多時間來,他雖說兼領機械製造司,但瑣繁事務,都給副手,他的心思幾乎都用在蒸汽機上,他也知道目前所造的原型機,既簡陋又昂貴。

事實上,姜嶽曾主持修造過當世最的天文儀水力渾天儀,可以說是古典機械方面、學貫古今的集大者,淮東早年所造的四馬車,關鍵的轉軸便是姜嶽設計並加上改善得以實用;而黑水洋航道斷航近百年,也是姜嶽最初拿出完整的資料——以姜嶽集近百匠師之工,在短短一年時間裡,也只能將蒸汽原型機造到這個程度。

兩萬淮元能募兩千名力工,而花如此氣力所造的新式水機,甚至都未必能趕得上二三百人晝夜不停的用人力排水——要沒有林縛的強力支持,想要煤場主採用這麼昂貴又這麼簡陋的水機,無疑是癡人做夢。

“僅在溧水煤場試製,不夠,”林縛截過姜嶽的話頭,說道,“溧水、宣州、淮、西嶺、濮塘、竹溪、壽州以及袁州瀘溪八煤場,皆要試製此水機,軍司再另撥二十萬銀元給你。工作進行到這一步,你就不需要去煤場盯著了,分調八組匠師下去,使他們各自獨立改進試製之機型,你在江寧居中協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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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縛要是不大力的去推,僅僅是在一煤場試製一組新式水機,也許要過三五十年,也許要上百年,蒸汽機纔可能得以小型化、實用化……

他可是指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蒸汽鐵甲艦橫行東海之上,不加一點怎麼行?

“一下子就試製八組水機,或許會有些力啊。”孫敬軒遲疑的問道,想到今天發生了太多事,一時候也猶豫著不便直接反對。

照著舊軍制的標準,二十萬銀元足供一鎮兵馬當年糧餉。

院控制的厘金局合併戶部稅賦之後,今年的歲總額還剛剛達到兩千萬銀元這個數。二十萬銀元看上去僅是今年歲的百分之一,但關鍵要做的事太多了,孫敬軒與林夢得商量著,打算明年拔給機械製造司錢款總額也只有二十萬銀元。

林縛此時就要額外再拔二十萬銀元以試製煤場水機,怎麼孫敬軒不覺得鋪張浪費?

孫敬軒這些年來就是主管造船、冶鐵、械、兵甲等事務,自然也是極重視匠的發展跟實際應用,也十分清楚這其中的意義——事實上,姜嶽從去年秋後領機械製造司,他個人的主要力就投在蒸汽機的設計上,除了直接使用的近百名匠師外,爲打造試製之管械、缸、桿,軍械監及冶鐵監都予以大力的配合,投大量的人力跟力,便是在孫敬軒的支持下,纔拿出看上去現在擺到林縛面前的試製機型來。也是孫敬軒咬牙支持姜嶽專門拿兩萬銀元在溧水西坡煤場先試製新式水機,但他沒有想過林縛要一下子再增加十倍的預算。

而戰事應用前景目前看上去最爲廣闊、院諸公都寄以厚、林縛本人也時刻關注進展的伏火硫磺丹,孫敬軒明年也只打算拔不到四萬銀元的預算進行進一步研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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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火硫磺丹,林縛他自己更習慣稱之爲火藥;離北伐也許不會拖過三年,想在三年之間在全軍推廣伏火硫磺丹,主要是本太高,眼下還無法批量生產。而新式之槍械、炮械,若不能批量裝備,那對整戰力的提高就不會有顯著的作用。

故而在林縛看來,伏火硫磺丹的相關研製工作要繼續做,也會挑選一小部分銳武卒逐步的試用新式戰械,但在林縛看來,反而不及蒸汽機來得急迫。

“燕胡大概也會想著休養一段時間的,這幾年兵馬倥傯,我也會想著在江寧歇息一段日子,將諸多關係理理順,”林縛說道,“若無意外,明後年只會往海東投兵力,助甄氏奪高麗半島——是不是奪下整個高麗半島或使甄氏與李氏共治高麗半島,還要另議,不過明後年戰事規模遠不會像今年這麼集,會你們歇一口氣……”

“要是明後天沒有大的用兵計劃,試製八組水機,倒也勉強能應付,械造倒是能省出二十萬銀元出來。”孫敬軒說道。

淮東此時能控制的歲規模,幾乎是北地未失之前、燕京中樞歲的兩倍半——既使這種下,要額外拔出二十萬銀元來,還要從軍械監往外,便能知道支度之了。

林縛笑著跟姜嶽說道:“你看敬軒公愁眉苦臉的樣子,這二十萬銀元,你不幫我用好了,這接下來我便要替你挨‘鋪張奢’的罵名了!不過你的力也不要太大,”稍停頓了一下,說道,“當然,我使煤場先試用新式水機,不是沒有過權衡……”

“當世用水力,就有著人力及畜力遠不及的優勢,然而能得水力的煤場太,眼下僅夷州竹溪一。孫尚來函稱竹溪煤得水力之便,甚是廉價,有海船運販售之明州等地還有厚利可牟;胡喬逸又來函稱,明州煤價比江寧還要低上兩——江寧所耗之煤,皆產自溧水、宣州,有運渠相通,水運最遠不過二百里。我就算著宣州、溧水之煤能用新式械的排水,使煤價降去三分之一。你們算算看,舉國之中,冶鐵、燒瓷、石灰及磚瓦等業,一年要耗用掉多煤石;江寧、維揚、杭州、明州、平江、崇州、江夏、潭州以及江州等大城,一年要耗用掉多煤石!你們算算看,淮溧宣濮等六大煤場,一年要節約多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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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縛有心暫時先以“崇國公府-樞院”的架構掌控天下,除了牢牢控制兵權外,還有一個,也可以說是更重要的一個措施,就是不斷加強樞院能夠直接控制的財權。

林縛以崇州五縣及夷州島爲私邑,除私邑收及海貿厘金外;早在江寧戰事之後,林縛就通過政事堂的名義宣佈各地礦山爲公有,在樞院下設礦監司以治礦事;還有就是工坊司以治天下工坊。

以後世的說法,就是除私邑及直營工場的收外,海關關稅及工礦增值稅,都是樞院的直接收來源。

這些收,在淮東之前,幾乎都不列在中樞歲的範圍之,而是給各地士紳豪族侵吞,幾乎沒有人能夠估算出其規模來;故而在江寧戰事之後,林縛要求將礦山及工坊之事都納院的治轄,當時主持中樞的陳西言、程餘謙等人也沒有反對,而地方上也由於戰事摧殘,士紳鄉族勢力給打到極致,即使想反對,也遠未能擰勢力。

工坊還是其次。

各地都戰火犁過一遍,即使維揚、平江、杭州、丹數地方的工坊業沒有到戰事摧殘,但也由於織染、巢、造船、冶鐵、燒瓷等業與淮東直接控制的工場差距太大而給淘汰。眼下真正有大利的大規模工場、工坊,主要集中於崇州、江寧等地,容易控制。

林縛到中後期著手要去做的,主要還是將分散於各地的礦山控制起來,不再使礦山爲各地士紳鄉族無本生利的財源。

雖說當世燒煤已經四五百年的歷史,各郡幾乎都要大量的煤窖存在,但持續數年甚至十數年戰事的摧毀,在江寧戰事之後,在江寧轄管之下還能正常採掘的主要煤場只剩兩:一是太湖西嶺、一是徐泗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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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將太湖西嶺的礦權收回來,林縛派三千甲卒在長興駐紮了三個月,才談妥條件,諸窯由原礦主分治,但在地方府原先的釐捐之外,再額外以十一的比例徵收礦權稅收歸中樞;這也爲樞院以後理私窯的例。

煤場,實際也是在徐州戰事之後,林縛著令李衛在徐州恢復舊窯、擴大生產以專供山、崇州等地冶鐵及人丁生活所需而,本就歸淮東直接控制——其時,孫尚在夷州竹溪還剛剛打下第一口煤井。

爲滿足江寧十餘萬戶人口一年達數百萬筐煤的需求,林縛又直接徵沒溧水、宣州等地的舊窯,募民及戰俘計數千人爲礦工擴大生產。

而爲保證濮塘鐵場用煤,又濮塘南面的煤山大規模的採煤;而在會饒戰事之後,使濮塘之煤走水路,進浮樑,以專供浮樑燒瓷所耗。

浮樑即後世的景德鎮,當時冶瓷已有盛名,但境瓷業及天下赫赫有名、一度年產五百萬斤茶的浮樑茶業都毀於一旦。

林縛用楊子忱治江州,並將浮樑、都昌等縣暫時都置江州府轄下,就是希能儘快恢復浮樑瓷業與茶業……

袁州戰事之後,瀘溪煤場的舊窯也收爲公產,投戰俘開掘煤石供應袁水、贛江等水路能夠延及到的城池;董原在壽州也挖煤窯,頗有規模,林縛使寧則臣率部奪壽州,自然也是毫不留的將壽州舊窯收爲公產,人力進行擴產。

不計瀘溪、壽州以及太湖西嶺三地所產,僅淮、溧水、宣州、竹溪、濮塘五地煤場,迄止到現在,一年所產煤就逾兩千萬筐,價值五百萬銀元,得利近四分之一。

正是因爲煤石的巨量需求以及煤場大量廉價煤的存在,纔有可能忍新式水機早初的陋、笨重及昂貴的造價,也由於早一上投實用,新技纔會真正的植下去,得到滋養跟發展,而不會給束之高閣。

當然,江寧城以往就是當世最重要的燒煤地,一年差不多要運近兩百萬筐煤,才能彌補柴草的不足——戰事的摧殘以及人口的持續減,並沒有能消減江寧的耗煤量,反而激劇增加近一倍。

一方面在淮東的控制下,江寧工坊在過去兩年時間裡,在恢復的基礎甚至有所增漲——更爲重要的是戰事對傳統生產模式的破壞達到極致。

以往男耕織、自織自足;戰後摧殘之後,各地的首要任務是恢復農耕,幾乎所有的勞力都投到農田、水利及道路等事務上去;傳統的家庭式織染生產模式給摧毀,而淮東價廉的新布趁虛而——傳統的燒炭業也完全崩潰,使得價廉的煤球也得以順利的開始進普通農戶家庭。

要是以傳統的治政模式,天下局勢由回治,首先就應該是各地恢復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林縛則大爲不同,利用戰事對原有自然經濟摧殘破壞怠盡,而是趁機將江淮贛浙閩及兩湖、廣南等地形一個供初級工業品傾銷的龐大市場……

由於傳統的織染、燒炭、造屋等業崩潰,使得大量的勞力得以節約下來,甚至彌補了因戰爭人口下降帶來的勞力不足;而戰後人口大幅的減,使得有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勞力去耕種——

以往江淮地區,戶均十畝地,一戶夫婦及子四口人,只需要丈夫一人就能耕種十畝地,得糧三十石,而妻子在家織染或養蠶補家用,而農閒之時,村裡男丁則相持扶助,造屋修舍——如今夫婦二人能耕種十五畝地甚至三十畝地,得糧四十甚至八十石,而生活、生產所需的布匹、農、陶瓷、磚瓦等資,則可以出售糧食進行換——這個過程看上去簡單,但本就是生產效率的大幅提高。

在淮東、平江、丹、杭州、湖州、明州以及嘉興等府,近年來,人均糧食產量都要超出戰前一大截——這裡面有鐵製農大規模使用的功勞,也有初級形的工礦商貿系對生產效率的進行促進。

要以傳統的治政模式,很難想象淮東在一年時間裡持續打兩場大仗之後,還能持續不斷的從淮東及江南七府及浙東等地往兩湖、江西運大量的糧食以安頓地方民生。

當然,這個過程的形,也需要有崇州、江寧這麼幾個工場業發達的地方,能向如此龐大的人羣提供這麼多初級工業品;而以揚子江爲主的河運系,爲初級工業品市場提供了必要的廉價運輸條件,使得淮東新布經楊子江、鄱湖、贛江兩三千里路運到江西腹地的贛州,運費也佔不到售價的一

在林縛的記憶裡,江南地區在宋明時期得到充分開發後,商品經濟就迅速得到壯大,織染、巢、燒瓷、鐵等傳統工坊業得到大發展,甚至後世學者認爲宋明時期在江淮地區資本主義已經出現萌芽,不是沒有原因的。

林縛還不能去細的判斷他所的當世,跟記憶裡出現了多大的偏差,但當世江淮地區的傳統商品經濟就相當發達,這從早年林族經營上林裡就可見一斑,而東鄉黨與當世的商業活,也早就已經有千萬縷的聯繫——這也是林縛能在江寧、淮東大肆發展海貿、興建工場、發展錢莊、壯大海商的本之基礎。

眼下,林縛所面臨的先擇,就是想加速這個進程還是掐斷這個進程。

在新朝建立加強中樞的帝權專制,就必須要掐斷這個進程。

越來越壯的工場主及商人勢力以及更廣闊的海外市場以及國聯繫在一起的統一市場的形,人口的大規模流,大量的技工人的需求,新式機械及新技的使用,大幅提高生產效率,生活、生存資的進一步富,使得更多的人有條件接教育,都將極大促進民智的開化,也將在傳統的僚集團以及依附地租之利而生產的地主階層之外,產生更多、利益訴求不一致甚至矛盾尖銳對立的羣——君權神授那一套東西必然破產。

在林縛的記憶裡,在後世有些帝王清醒的認識到這個過程對帝權的破壞,故而有意去強行掐斷這個進程,閉關鎖國僅僅是掐斷這個進程一個典型手段。

要是整個世界只有一個國家、只有一個民族,那倒也罷了。

林縛有著後世的記憶,清醒的認識到,他眼下要是想掐斷這個進程,將輕而易舉,他也完全可以將億萬臣民踩於一人之腳下。他百年故後,新帝國也許還能延續一百年、兩百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但遭異族侵凌、及屠殺的歷史必然會再反覆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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