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斗突然抬頭，說：“這算不算是報應？”

　他著眼睛，說：“我們家真的遭報應了，我就不該相信那兩個人。”

　王大媽嘆息一聲，拍了拍白斗的肩膀，說：“你現在該想的是醫藥費，還有以后的日子……”

　這話說的很實在了。

　醫藥費確實是要考慮的，作為廠里的正式職工，白老頭是能報銷一部分的，可是就算是報銷了一半兒，還有一半兒要自己拿，他們先頭兒住院跟廠子里借的錢，還沒還清呢。

　這下子，白老頭這樣肯定也是不能上班了。

　白斗只覺得腦子嗡嗡的。

　趙桂花：“先安排老頭兒回病房吧，其他先別想了。”

　人很快的被送進病房，因為白老頭跳樓這件事兒沒有什麼疑點，公安同志也沒再這邊久留。

　說起來也是白斗的運氣好，當時很多人來圍觀，能證明他肯定是沒推人，當時離得很遠、要是只有他們父子，他這可真是說不清楚的。

　畢竟脖子上還有掐痕，因為現在很多人證明他當時是距離很遠，加上掐痕是事出有因，倒是能夠把事捋順的清楚。公安同志一個個看著白斗這倒霉蛋兒，默默搖頭離開。

　白斗送人回病房，醫生也叮囑：“這兩天你就要把住院費上了。”

　白斗點頭：“我會想辦法。”

　像是白斗這樣的，大夫是不怎麼擔心的，因為這樣的本地人又有正式的工人工作。是不可能把患者扔在這里離開的。

　白斗坐在板凳上，默默的抱住頭。

　趙桂花看他為難的樣子就曉得這人本沒有什麼存款，他自己這一次的住院費都不起。更不要說白老頭這麼大的費用了。雖然白斗日常不著調，做了好多匪夷所思的事，但是趙桂花到底也是看著白斗長大的。

　嘆了一聲，說：“白斗。你手里有錢嗎？”

　白斗抬頭：“我還有七十，是之前的存款還有姜蘆賠給我的錢。”

　別看他剛才戰斗力強的，但是這個時候也麻爪兒。

　他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有什麼說什麼。

　“其實本不夠，你別怪趙大媽說話直接，你現在的況，必須盡快想輒了。”

　說：“你爸之前住院的費用，你結清了嗎？”

　要知道白老頭之前還挨了一板磚。

　“還沒。”

　“那于寶山砸了人，他們于家能賠錢嗎？”

　白斗搖頭：“于寶山都死了，于家沒人認……”

　于寶山自己都沒人認領尸呢。

　這家子就這樣。

　趙桂花有嘆息一聲，就算是于寶山還有點什麼，他們恐怕也要不出來了，現在就這樣啊，人死債清。

　想了想，說：“大媽給你出個主意。”

　“您說。”

　趙桂花：“你爸這個況，他是廠里的正式職工，而現在肯定也是不能在上班了，你把他的工作賣了吧。一份正式工的工作，最也能賣個二三百塊錢的。”

　現在一個正式工的工作都趕上房子的價錢了。

　又說：“你爸這次出事兒，你又說了這麼多，他的風評肯定是不太好了，你去找廠領導，就把況實話實說，把難說一說，廠里應該會對你們賣工作的事兒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賣掉工作的錢還有你的存款，不知道夠不夠你的醫藥費。如果夠了，那自然更好，如果不夠，你跟廠里借錢吧，然后每個月扣工資。你欠誰的錢也不能欠著醫院的。”

　“桂花說得對。你先把眼下的難關渡過，等你爸差不多了，也回家養著，這樣花錢就了。”

　白斗：“謝謝你們。”

　趙桂花擺手：“我們也沒能幫得上什麼，就是出出主意。”

　白斗捂著臉哭。

　幾個老娘們互相對視一眼，王大媽說：“你也打起神，不能垮了，你要是垮了，以后日子更完了，你爸雖然現在看來不太好，但是只要沒有生命危險，往后養起來了，只要人活著比什麼都強，日子慢慢就好起來了。”

　白斗唔噥著恩了一聲。

　“你晚上好吃點什麼，給你送一點吧。”

　“對，我們可以著給你送點飯，不說多好，總歸能吃飽。”

　“對的。”

　白斗驚訝的看著大伙兒，突然就紅了眼眶，再次哭了出來。以前總覺得院兒里的人都不咋地，只有蘇家最好，現在真的有事兒才看出來了，本不是那麼回事兒。

　“謝謝你們。”

　“你說這個話干啥，都是鄰居。”

　白斗抹著眼淚，說：“不用，不用的，你們不用送，我吃不下。我現在是什麼也吃不下，你們給我送了，也是浪費。”

　他止不住眼淚，抹個不停，說：“你們都回去吧，我也想一個人靜一靜，想想咋辦。”

　“行吧。”

　大家又安了幾句，這才一起下樓離開。

　“他們兩父子明明這條件很好，這日子咋就過這樣了。”

　“寡婦害人啊。”

　大家都沉默下來。其實白斗能夠走到今天，都是蘇家兩婆媳一手推的。

　你要說們犯法嗎？

　他們還真是沒干一點犯法的事兒，但是他們做的可比小小，甚至比搶劫還不如。人家做壞事兒害人，是害人一時；他們坑人真是一輩子。

　其實有句話大家沒有說，這個時候說這個話，太惡毒了。

　但是從實際來說，大家都想到了，其實如果白老頭直接去世了，白斗的日子可能更好過一些。如果白老頭活著，才是拖累了白斗。

　不過……又再看怎麼說。

　白斗已經不能那個了，幾乎整個四九城提到他，都知道他不行了。那麼他能結婚的可能也不大，這老爹活著，他還有個人說話解悶兒，如果老爹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那才是一個人孤孤單單，所以也說不好了到底怎樣對白斗更好。

　大家都離開了。

　趙桂花回家還說起了這些，一時間大家都有點沉默，別看平時大家吃瓜吃的歡樂。但是這其實不是一回事兒了。這跟簡簡單單的打架，又不一樣了。

　莊志遠：“我明天休假，我去看看他。”

　莊志希：“大哥我跟你一起吧。”

　明：“他以前算計志希哥，我是覺得他很煩人的，我很討厭他，但是現在看他這麼慘，我倒是不知道說什麼了。人這一輩子啊，真是不好說。”

　“你才多大就人這一輩子，院里這些事兒，你別摻和，現在白斗對蘇家也是積攢著火氣的，別是一下子發出來。再殃及池魚，你一個孕婦，在讓人推一下一下的，就遭罪了。”

　明立刻點頭：“我曉得的。”

　莊志希倒是著下說：“也不知道，王香秀跟人鉆小倉庫的時候到底是說了什麼，能讓白斗直接狠下心，現在掀王香秀的底子也不留面。”

　“也不一定是說了什麼，他如果看到王香秀跟人搞，也足夠崩潰了。”

　“咳咳！”趙桂花制止了兩個兒子的話，說：“別說了，瞎說什麼，孩子還在呢。”

　虎頭和小燕子都好奇的看著爸爸和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