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綰帶著荊藍和朔夜來到太子府前,太子府已經是府門打開迎接了。
畢竟,現在秦綰的份已經是長樂郡主了,不只是一個小小的侯門嫡。
因為打著是來陪伴白側妃的名義,出來迎接的朱仲元還是先把人送到了后院。
白蓮最近可以說是春風得意,江漣漪已經再無翻之力,自己肚子里的這個,據大夫說,雖然月份小還不明顯,但是個男胎的可能極大,若真是個兒子,那便是太子長子。將來太子登基,這孩子后又有寧王府的支持,可不就是最尊貴的皇子?就算退一萬步,無法登上后位,可讓一個人生不出孩子是多難的事?只要沒有嫡子,長子在天然上就占了最大的名分。
于是,白蓮看著秦綰到來就更親熱了,不顧還懷著子,親自張羅著瓜果點心茶水上來。
秦綰坐著看忙活,也不介意。
要說白蓮對有激之心——那多總是有一點兒的,至現在還是有的。不過,最大的原因還是需要寧王府和安國侯府的支持吧。
所以,秦綰也心安理得。
不過,終歸是打著探的幌子來的,寧王府也帶了些補品過來,秦綰不咸不淡地過問了幾句,也沒話說了。
雖然,不至于會對一個未出世的無辜孩子手,但這孩子生下來也注定過不了好日子的,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表嫂,幸好當初聽了你的話。”白蓮一手著小腹,臉上笑得甜。
若是真的等上一年半載的,雖說嫁得更風,可哪有一個長子重要?何況,還多賺了一個郡主的封號呢。
“我們是一家人,我總歸是不會害你的。”秦綰把玩著自己腰間的一塊玉佩,淡淡地說道。
“是,我都聽表嫂的。”白蓮如小啄米般乖巧地點頭。
秦綰說得不多,但僅有的兩次指點,第一次讓有了孩子,第二次徹底貶了江漣漪,讓白蓮對徹底深信不疑了。
“都聽我的?”秦綰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
“是。”白蓮用力點點頭。在看來,和孩子的利益,和表哥表嫂的利益是一致的,那麼表嫂自然是不會害的,而也確實佩服表嫂的心智,尤其是聽著紅苕說過幾件表嫂的功偉績之后。
“那好,還真有件事讓你去做。”秦綰說著,放下了茶杯。
“表嫂請說。”白蓮眼中閃過一抹喜,顯然是覺得,辦完秦綰代的事后,一定也會給帶來極大的利益,就像是含寺那一次,雖然驚險,可江漣漪那個賤人不是徹底完蛋了?
這位表嫂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置人于死地的。
秦綰掃視了一圈,笑而不答。
白蓮會意,輕笑了一聲道:“紅苕留下伺候,本妃和表嫂說說話。”
“是。”伺候的侍聞言,魚貫退下。雖說能在這里伺候的幾個侍都是寧王府帶出來的,但真正要的場合,最信任的依舊只有紅苕和綠菱兩個。不是懷疑其他人的忠心,而是紅苕綠菱出暗衛營,從里很難套出話來。
“其實倒也不是什麼大事。”秦綰淡淡一笑道,“陛下病重,你可知曉?”
“陛下病了?”白蓮一聲輕呼,隨即恍然道,“怪不得今天殿下下朝回來臉很不好看,還在虞先生房里坐了小半個時辰呢。”
秦綰也無言了,李鈺這人,說他是壞人吧,他還偏有幾分廉恥之心,至明白有些事不能讓虞清秋知道,但是,一旦出了問題,他就不管了,其他人沒辦法,他只能去請虞清秋善后。說穿了,他就是優寡斷。
但是……這回虞清秋病得不輕,何況他原本就是思慮太多才引起的病,這時候還談了小半個時辰,真是嫌人家命長不夠折騰的呢?
“江侍妾最近可還安分?”秦綰又道。
“?”白蓮一撇,“之前倒是來鬧過兩次,殿下怕沖撞了我腹中的孩子,就不準到我這里來了,聽說……這幾天又鬧著要回府去,殿下大約是不想老是回娘家去告狀,就沒答應。”
“回頭我讓暗衛營給你再調兩個人來,你給我看了江漣漪。”秦綰道。
“?”白蓮一怔道,“還有這個必要嗎?”
雖說,秦綰的要求與無損還有益,但是,不是看不起江漣漪,事實上就沒有一個人還指能翻了,一個失貞的人?
“本小姐懷疑,與人通!”秦綰挑眉道。
“啊?”白蓮傻眼了。當然不會懷疑秦綰會無的放矢,肯定是有原因的。難不,江漣漪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可畢竟還是太子的侍妾,有這麼……嗎?
“也只是懷疑罷了,不過……真要有個夫出現,就給我抓起來。”秦綰道。
反正,也沒搞清楚江轍派來保護江漣漪的那個黑人是男是,抓了再看看吧。要保護江漣漪,就得呆在太子府里,白蓮邊的人可以正大明的出現,但他不行。
“我知道了。”白蓮一臉狐疑地點點頭。
總之,表嫂既然這麼說了,那就……派人盯著點,萬一真有夫,也算是在太子面前的一樁功勞。
“娘娘,殿下邊的蔡嬤嬤來請長樂郡主。”門外,綠菱過來稟告。
“知道了。”秦綰一笑,起道,“那麼,這話你放在心上便是。”
“表嫂放心,我記下了。”白蓮趕道。
“行了,你子重,就不用送了。”秦綰揮揮手,示意不必跟出來。
“郡主請。”蔡嬤嬤滿臉皺紋的嚴肅臉龐堆出一個僵地笑容。
秦綰傲然點點頭,跟了上去。
不過,畢竟是子,李鈺接見的地方也沒放到后院花廳,甚至,為表重視,他直接將人請到了他的書房,里面不僅有太子本人,還有幾個幕僚,除了病重的虞清秋,其他幾個認識的都在,還有兩個生面孔,想來是最近才招攬的。
“有勞郡主來一趟了,側妃一定很高興。”李鈺強笑道。
“無妨,殿下最近……辛苦了。”秦綰的目在他眼皮下的青黑流連了一陣才道。
李鈺不了角,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回答辛苦還是不辛苦。
這些日子幾乎夜夜噩夢纏,安神的藥喝了無數,卻是一點兒效果都沒有,偏生這事還不好跟人說。因為空遠大師誦經曾經有點效果,他還借著給側妃腹中之子祈福的名義去了趟含寺——在寺里倒是一夜好睡。然而,就在他信心滿滿重新回到太子府的時候,當天夜里,噩夢從所未有地洶涌而來,生生將他嚇醒過來。現在,他已經連晚上睡覺都必須燈火通明,還有侍衛守候在側了,饒是這樣,依然不能制止噩夢降臨。
如今李鈺最討厭的就是天黑,最不想呆的地方就是臥室,一個侍只提了句“請殿下安歇”就被他杖斃了,太子府的下人面對這位疑神疑鬼的主子也人心惶惶,大概也就白蓮的院子里還安穩些了。一來是李鈺到這個年紀才有第一個孩子極為重視,絕不容于一流言傳進去,二來紅苕和綠菱畢竟是寧王府暗衛營出來的,把整個院子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那手段也不是普通的管事宮可比的。
“哼!”角落里卻傳來一聲冷哼。
秦綰聞聲看過去,還真見到一個人。
同是跟隨李鈺多年的幕僚,朱仲元就極會做人,當初對歐慧也是極盡結之能,不過這位屢試不中,最后終于死了科舉的心當了英王府幕僚的中年舉子侯熙,一向就擺著一張清高的臉,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人,不就要勸諫幾句,書房重地子怎可擅,子就該在后院相夫教子之類的,要不是歐慧涵養好,早就弄死他了。
如今,好不容易歐慧死了,可又來一個能進書房重地的子,而且,比歐慧更高調,居然還帶著侍衛和侍伺候,侯熙的臉哪里好看得起來?
秦綰只是瞥了一眼,就沒多做理會。這個人很了解,才學其實不差,就是腦筋死板,不會變通,這才屢試不中,做個西席教教學生啟蒙還湊合,做謀士幕僚顯然是不合格的。當初留著他,也不過是給別人一個英王禮賢下士、求賢若的名聲罷了。
從前也沒把侯熙放在眼里過,如今就更不會了。不過,可以不一般見識,但是——“錚”的一聲響,朔夜臉鐵青地把青冥劍拔出了半截。
“大膽!你居然在太子殿下面前帶兇!”侯熙憤怒地跳了起來。
“本朝哪條律法規定了四品武在太子面前要解劍了?”朔夜一聲冷笑,“倒是閣下,一介草民,郡主到來,連殿下都起相迎,你卻大刺刺地坐著,怎麼,你比太子殿下還尊貴?”
“你、你口噴人!”侯熙氣得兩撇心保養的小胡子一翹一翹的,但也突然發現邊上的人都站著,只有他一個坐著很是顯眼,趕跳了起來。
朔夜卻不屑跟他多說什麼了。
秦綰不莞爾,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本來老實的朔夜,現在口舌上也犀利多了啊。
“滾出去!”李鈺喝道。
“殿下……”侯熙聞言,頓時氣焰全消。
“怎麼,要孤說第二遍?”李鈺怒道。他早就看這家伙不順眼了,沒多本事偏還指手畫腳,可一時又找不到發作的借口,如今被抓到了痛腳,還不趕借機發作。
“是,殿下。”侯熙無奈,只能躬退下,卻在出門時還很不屑地看了秦綰一眼,仿佛很嫌棄的模樣。
“郡主見笑了。”李鈺賠笑道。雖說他也知道侯熙不喜子干預前朝之事,可也沒想到這人居然敢大膽到如此地步。
“無妨。”秦綰搖搖頭,倒是真的不介意。
跟這種小人斤斤計較未免太有*份,反正……當太子府覆滅的時候,這艘沉船上的所有人自然會為之陪葬的,本不需要花別的心思。
書房中其他人可沒有侯熙的“骨氣”,自然是紛紛上前拜見,反正郡主是皇家的人,他們又沒有階在,本來就應該參拜,又不丟人。
“如今父皇病重到昏迷不醒的地步,孤頭上還著清償國庫欠款的差事,對北燕用兵在即,調兵,調糧,一刻都停歇不得,郡主以為孤該如何是好?”李鈺很虛心地問道。
“不如何是好。”秦綰坐在那里,捧著茶杯,靜靜地說道,“說實話,現在在這里看見殿下,我意外的。”
“意外?”李鈺一愣,這是他的太子府,他不在這里還應該在哪里?想了想,他猶豫道,“郡主的意思是,孤應該去辦差嗎?”
“殿下以為,五殿下和七殿下,還有十皇子和十一皇子現在都在哪里?”秦綰問道。
“這個……”李鈺不一滯。
五皇子殘疾,七皇子平庸,現在上都沒有差事,下面兩個又還小,都在宮里還沒開府呢,這會兒當然是在……
“陛下醒來,邊子環繞,唯獨不見殿下,不知陛下如何作想?”秦綰繼續問道。
“這……”李鈺更遲疑了。
“可是,那幾位皇子沒有差事,在陛下邊侍疾也是應當,殿下上可是有陛下親自吩咐的差事的,哪能什麼事都不干?”朱仲元反駁道。
“我倒是不知道,原來殿下對清償國庫欠款的差事這麼有興趣?”秦綰笑道。
李鈺一愣,眨了眨眼,頓時恍悟過來。
對啊,這差事本就是個燙手山芋,雖然不得不接,但本吃不下去。平時他自然不能推父皇代的差事,不過現在,既能,又能讓父皇看見自己的孝心,豈不是一舉兩得?
“可是,這差事也不好撂挑子不干吧?”
另一個老頭反對。
“讓端王兼幾天。”秦綰想都不想地賣了自己的妹夫。
“可行。”幾個幕僚嘀嘀咕咕一陣,拍板同意。
“孤馬上就進宮去。”李鈺顯然也沒覺得自己不想要的燙手山芋拋給兄弟有什麼不妥,只是看了看秦綰,又道,“郡主,父皇這次的病來勢洶洶,太醫院也拿不出個好辦法來,是不是……能請蘇神醫進宮一趟?”
沒辦法,現在滿京城都知道,想請蘇青崖,還不如去求秦大小姐,就算被拒絕了,至不會回家后痛三天再三天的。
“剛剛王爺也提過這事,不過……”秦綰一攤手,無奈道,“只能說試試,畢竟蘇公子古怪,就算肯賣我幾分面子,可我畢竟不是……”
的話沒說下去,不過李鈺卻聽明白了。
蘇青崖肯賣面子,但那是誰的面子?秦綰頂多只有三分,另外七分,卻是歐慧的。
“所以,殿下真的確定,我現在應該去請蘇公子進宮?”秦綰問道。
“……”李鈺無語。
實在是……沒人敢保證他要是撞見了蘇青崖,就算因為在宮里不好下手,可誰知道蘇青崖會不會下一點幾天后才發作的毒藥?就算毒不死人,說不定也下點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藥折騰他呢。
想著,他就覺得眼前淡淡笑著的秦綰也有幾分別扭了。
他其實已經好久沒見過秦綰了,千秋節那天也故意坐得遠遠的不去招惹,總覺得看到的臉,就會想起歐慧,然后晚上的噩夢就會更嚴重了。
當然,歐慧一向是溫如水的,不像秦綰這般,眉宇之間著鋒芒,也不知道皇叔祖挑挑揀揀多年,最后怎麼就看上了這麼個子做王妃。
“如果沒事了,我就先走了?”秦綰道。
“有勞郡主來這一趟了。”李鈺一擺手,“孤送送郡主。”
“殿下客氣了。”秦綰低眉一笑。
雖說是送,但李鈺畢竟是太子,還是走在了前面,更像是個帶路的。
“對了。”李鈺看了看落后兩步的朔夜和荊藍,猶豫了許久才開口道,“你師姐……有沒有姐妹?”
“嗯?”秦綰一怔,隨即夠了勾角,“有啊。”
“在哪兒?是誰?”李鈺目一凜,急問道。
如果能有個和歐慧長相一樣的人,是不是可以說明,其實他的噩夢是被人算計了的?
“我不就是的師妹麼。”秦綰漫聲道。
李鈺聞言,憋著的一口氣差點噎死自己,半晌才道:“孤說的是親生姐妹。”
“有沒有姐妹,殿下都不知道?”秦綰一聲冷笑,“到府門了,殿下留步。”
李鈺一抬手,似乎想拉住,但最終還是看著出了府門,用比平時更快的步伐,氣沖沖地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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