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異域子很快就被巡邏的軍“請”走，等李暄和秦綰回到寧王府的時候，調查報告也送到了案頭。

“安息國公主羅姍娜？”秦綰皺了皺眉，嗤笑道，“就算安息只是個彈丸小國，可堂堂一個公主，怎麼說也不比一個刺史之差？連丫頭侍衛都不帶，一個人在街上晃，聽說西域那邊民風開放，果真是長見識了。”

李暄也繃著臉很不高興。這些小國帶著的公主都是來送禮的，就算不是送給他，任何一個宗親貴族的后院有個這種人都是個禍害！

“算了。”秦綰隨手把折子扔回桌子上，又興致道，“走，去看看改建的花園。”

李暄一笑，任由他拉了出來。

宮變后第三天，阮飛星終于趕到了京城，就在寧王府里住了下來，閑著無聊就開始改王府的花園。

李暄這些日子忙得團團轉，都沒回過王府幾次，就算回來，也是到書房找東西，累了就直接在書房的榻上對付一夜，這還是宮變后第一次走進主院，第一覺是……走錯地方了吧？

“真漂亮。”秦綰贊嘆。

是秦綰喜歡的桃花、牡丹，雖然現在沒有開花，但也可以想象明年春天繁花如錦的盛況，原本有些雜的布局，修整過后，一眼去，似乎有種奇妙的韻律。

“阮婆婆！”秦綰了一聲。

“紫曦回來了？”阮飛星慢慢地從桃林中走出來，看了李暄一眼，又慈道，“自己去看看還有哪里不喜歡的，婆婆再給你改改。”

“婆婆設計的，肯定是最好的。”秦綰笑瞇瞇地點頭。

“嗯。”阮飛星的頭發，又道，“你師父說，就不來參加你的婚禮了，有時間回去看看他。”

“知道了。”秦綰有些失，但也松了口氣。

墨臨淵都一百多歲的人了，上回又傷得厲害，正應該好好調養，長途跋涉來送出閣還真是罪過。

“不過，小楚他們都會來的，無名閣要送閣主出嫁，可不能這麼無聲無息的，還有你師父給你準備的嫁妝呢。”阮飛星說道。

“嗯，明年我回去看師父。”秦綰沒有太意外，笑著接下來。

在星宗的預言下，圣山勢必要做出選擇，無名閣雖然影響不了三十六宗門的決定，但他公開表示站在東華這一邊，卻能起到一個號召的作用。

招不來那些宗主和核心弟子，但絕對可以招來大量普通門人，填補中下層的員空缺，那才是一個國家的基石。

李暄也是難得出了半天空，秦綰并不是那種熱中的小孩，明明看得出他很累還要去哪兒哪兒的，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算在沒有花的桃林里睡個午覺也好的。

晚上，秦綰親自下廚做了餐飯，當然，沒有半桌湯水半桌燒烤那麼夸張，反正也就是兩個人吃，燉了一只，直接在湯里下了各種菌菇蔬菜，做一大鍋端出來，配上兩碗梗米飯，兩個人也足夠吃得舒暢。

晚飯后，秦綰回安國侯府，李暄回皇宮——政務都在勤政殿沒搬回來，他也就真的只能出半天空而已。

“大小姐回來了。”

“大小姐。”

侯府的下人愈加恭敬，甚至眼中都帶了崇拜的彩。

就算沒人知道太子謀反是怎麼回事，可只要長了耳朵的都知道，寧親王現在已經是攝政王了，除了個皇帝的名義，整個東華就是他最大……而自家的大小姐，可是攝政王妃啊！

沒見連禧福苑的老太君都服了，再也不挑大小姐的刺了麼，每天四小姐去請安，老太君都能有笑臉了，還時不時賞些小玩意兒。

秦綰為嫡長，邊原本應該有四個大丫頭，蝶，荊藍，夏蓮——從春杏死了以后就一直空缺著一個位置，整個侯府的丫頭都削尖了腦袋想要爭這個位置。蝶和荊藍是小姐從外面帶進來的，大家都不，可夏蓮卻是家生子，這陣子更是煩不勝煩。

不過夏蓮也算聰明，對每個人都笑容可掬，可從不應承什麼。

當初被夫人送來伺候有瘋病的大小姐，滿府的下人誰不看笑話？如今大小姐得勢了，又想過來，這種丫頭，碧瀾軒是絕對不會要的。

于是，這回秦綰在長公主那里過了明路，補上了姝兒。

“小姐，我聽說跟了主子的丫頭都要主子給起名字的。”姝兒站在一邊看著蝶伺候秦綰寬，一邊眼地說道。

江轍訓練出來的這對兄妹是護衛和殺手，雖說讓姝兒跟在秦綰邊，可這個丫頭……真的不會做事，自從讓梳過一次頭被扯掉了一把頭發之后，秦綰就干脆把當侍衛用了。

“你的名字不是我爹取的嗎。”秦綰也沒什麼給人改名字的嗜好，蝶和荊藍用的都是原來的名字，除了傻丫這個實在太難聽的。

“小姐幫我取個姓？”姝兒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秦綰想了想，也覺得有理，邊的丫頭，以后都是要風風嫁出去的，三書六禮，總不能連個大名都沒有，便道：“你要是不嫌棄，就跟我姓秦吧。”

“好啊好啊。”姝兒歡快地點頭，“我就秦姝，改明兒告訴哥哥，我們有姓了！”

秦綰聞言，不了角，黑了臉。

當然不是吝嗇于給那個年姓氏，只是……秦訣，絕？這真不是個吉利的名字啊，以后找不到姑娘肯嫁他不要回來找……

不過，看秦姝高興的樣子，算了吧。

這些日子安國侯府倒是很平靜。

秦建云在刺客的刺殺中保護了眾多員宗親，尤其是保護了李鑲這個僅剩的皇子，當然也有大功在，得到的賞賜也不，不過長公主畢竟是皇家人，一向最寵的哥哥昏睡不醒，死去的也都是的侄兒，難免傷心，侯府也不好表現得太過開心了。

只是在秦建云心里更看重秦綰這個兒的意見。他確實要面子，也有大男子主義，不喜歡后院子手前朝之事，可那是討厭那些子不知天高地厚指手畫腳，像秦綰這樣大部分男子都及不上的人，他卻不覺得向兒求教是件丟面子的事。

·

第二天一早的勤政殿，一封奏折讓忙活的眾人都停了下來。

陛下要舉行登基大典，各國使者云集，這會兒正是禮部最忙的時候。

不過，由于李暄攝政，朝堂上的員又被清洗了不，皇帝沒舉行早朝，李暄每天就在勤政殿召開小會議事，各部之間的氣氛倒是前所未有的好。

“這是……”幾乎已經代行了禮部尚書職責的柳長看著奏折很意外。

“江丞相，要辭？”凌從威驚訝道。他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一點，可是江轍這個時候辭，到底是因為他真的病得很重，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想著，他忍不住又看了上位的李暄一眼。

“攝政王殿下，您看這準還是不準？”吏部尚書東方牧了把汗問道。

李暄結果奏折看了一遍，卻見上面寫得很公式化，無非是不好，想要告老還鄉之類的。

“江相……確實是能員啊，老夫都還在，他這個年紀告什麼老，是想說咱們這群老頭子都可以回家了嗎？”刑部尚書閔行遠著自己花白的胡子，不滿地哼哼。

“來人，去請丞相進宮。”李暄沉思了一下才道。

“是。”兩個侍衛應聲而去。

李暄不喜歡侍，勤政殿外，都是凌子霄手下的軍充當守衛的。

“攝政王，這是云州送上來的災報告。”東方牧又換了一本折子上來。

只不過，這原本是屬于戶部的職責。

李暄只要一想起空的戶部就頭疼，恨不得把幽在天牢底層的李鈺再拉出來揍一頓。雖說龔嵐是個可造之材，但他也是個沒有任何資歷的真平民，就算能用，一下子也提不到太高的位置上，可戶部每日的公務何等重要？

如今，也是東方牧分擔了一半，可快到年底了，吏部自己的考評工作也耽誤不得，東方牧也分乏。

云州的事原本是李暄親自理的，那些數字也是心里有數，見沒有超出預期也就放下了。

又理掉幾件不大不小的事，兩個侍衛卻回來了，一臉古怪地回稟道：“攝政王，卑職等人到達江宅時，已經人去樓空，留守的一個老家人說，丞相一大早就走了，聽說，是回了靈州。”

勤政殿里頓時一片嘩然。

雖說江轍遞了辭的折子，可這不是還沒批復嗎？就直接走了，是不是有點太不把朝廷看在眼里了？不對，他之前已經在家中休息了一個月了，就在他們所有人都快忙狗的一個月！

李暄看了一眼那本折子，也不了角。

奏折？不，那就是一張書面通知。

朝廷批不批復，大概他本沒考慮過。

“這也太不把朝廷法度看在眼里了！”人群中響起了一個義憤填膺的聲音，還有不人附和。

確實，江轍作為太上皇手里的一把刀，滿朝文武雖然沒有哪個真的跟他有海深仇，但也沒有一個跟他好的。

“閉！”李暄重重地一拍桌子。

眾人一愣，紛紛安靜下來。原本的寧親王就已經夠冷了，做了攝政王之后，上威嚴日重，就更沒人敢造次了。

“奏折未批復之前，他還是丞相，是你們的長。”李暄冷冷地掃視了一圈。

幾個想公報私仇的人接到他的目，頓時低下頭去。

“那……”東方牧猶豫道，“同意嗎？”

不同意也沒辦法吧，人都已經走了，總不能再去追回來？

然后，眾人就見攝政王殿下丟下一句“明日再議”，匆匆離開。

“這……”

勤政殿安靜了一下，隨即炸開了鍋。

“凌元帥，丞相這究竟算是怎麼回事？”東方牧一臉無奈，扯著凌從威到一邊去，小聲問道，“元帥，攝政王那態度？”

“不要得罪江轍。”凌從威想了想，還是給了個委婉的建議。

東方牧能做到吏部尚書，自然也是個聰明人，頓時心領神會。

另一邊，李暄匆匆出宮，一邊問道：“丞相回靈州，會走哪條路？”

“白河水路。”黑影一閃，秦訣出現在他邊，差點讓他后的軍侍衛拔刀相向。

“走。”李暄毫不猶豫地上赤焰，連朝服都不換，疾馳而去。

秦訣楞了一下，他輕功再好也沒法狂追著寶馬跑路啊，頓時奪過一匹侍衛的馬就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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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這會兒正是午時之前，城外村莊的農戶們一早進城來賣菜的，都要回家的時候，城門口人來人往，格外熱鬧，因為宮變才過去不久，加上各國使節在此，城門的盤查也特別嚴格，像他們這般狂奔而來的，城門守衛差點就吹響了警哨，幸好凌子霄正好巡查到這邊才沒鬧出一場烏龍。

“那是……攝政王殿下？”小守衛這才反應過來那一紫的王服，不抹了把汗，激地看了凌子霄一眼。

這要是把攝政王當黨了，不說升，小命還要不要了！

凌子霄也是一片茫然。這個時候，攝政王不是應該還和一眾大臣在勤政殿理國事嗎？這匆匆忙忙地是要去哪里。

李暄本沒理會自己差點引起，出了城，就向白河碼頭狂奔。

東華在大陸上地東南，水系發達，雖然比不上南楚的四通八達，但河流也不，白河和襄河齊名，起源靈州，匯大海，要去靈州，白河水路也是一個選擇，只是一路逆流而上，行程也不會比陸路快多。

不過，江轍不好，水路卻比陸路舒適不。

白河碼頭距離京城四十余里，江轍雖然是一大早就出發的，但他必定要坐馬車，也不趕時間，騎著赤焰，運氣好的話，還是攔得下人的。

果然，遠遠能看到碼頭的時候，李暄就見到了尹誠的影子。

只是，看樣子小船已經快要出發了。

“等一下！”李暄的聲音用上了一力送了過去。

尹誠明顯愣住，停下了解開纜繩的作，往這邊看過來，也不目瞪口呆。

那個是……攝政王？

江轍從船艙中走出來，站在船頭，臉上看不清是什麼表。

他這次離開只帶了尹誠，反正又不是打算不回來了，也不需要什麼生離死別的，甚至都沒讓兒來送行。

唐陵還開心，該干嘛干嘛去了，秦綰雖然有些失，不過也沒反對，只是把人送出了城就回去了。

所以，李暄追過來做什麼？

碼頭上冷冷清清的，并沒有別人在了。

李暄翻下馬，隨手將赤焰放開，讓它自己去覓食。

“你是來堵我的？”江轍皺眉道。

“是。”李暄坦然點頭，也知道他不喜歡拐彎抹角，便直言道，“我想請丞相留下，多留三年即可。”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不在，對你有好。”江轍一聲輕笑道，“我在相位上十幾年，得罪的人可不，等我離開，朝堂上或許會上一陣，不過，不破不立罷了。何況，相權太過集中，對皇權不是什麼好事。”

“我知道。”李暄懇切地道，“但是，我還是有理由，請丞相多留三年，哪怕你不上朝，只在江宅養病都行！”

“……”連江轍都被他弄得楞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正在松開的纜繩，尹誠也已經上船，小船很快就會漂離碼頭。

李暄握了握拳，抿，死死地盯著他，連后面秦訣終于追了上來也沒有反應。

“一句話，給我一個說服我留下的理由。”江轍干脆地道。

李暄也看到了即將落的纜繩，沉聲道：“因為我想要紫曦明正大地站在我邊的位置，所以，我需要一個不會反對的丞相。”

“噗通！”尹誠手里的竹篙直接掉進河里去。

“……”江轍沉默地看著他。

李暄抬起下，毫不躲閃地與他對視。

“噗——”似乎過了許久，江轍終于笑出聲來，冰雪般的容也染上一暖意，又帶著幾分無奈，“好吧，你贏了。”

李暄前一步，抓住了落的纜繩重新系上，將小船固定在岸邊。

·

另一邊，秦綰想勸說另一個人可沒那麼容易。

雖然蘇青崖說過，他的房子不是收容所，但秦綰還是把虞清秋安置在了蘇宅。

畢竟，京城不人都知道，李鈺座下有這麼一位心腹謀士，雖說名單上沒有他的簽名，可說他完全不知道這回事，實在是……是個人都不會相信。現在那些員可能是一時沒想起來，不過，放虞清秋在外面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