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幾天，京城的形勢也一樣的外松，對于百姓來說倒是沒什麼不便，不過就是進出城的盤查嚴格了些，不過，對于某些人來說，真可以說是每天心驚膽戰，像是提著腦袋在過日子了。

短短幾天之，就有一位王爺、三名重臣遇刺，三死一傷，僅存的那位葉老先生雖然傷不重，但卻被嚇得不輕，一回家就直接躺下了。

對了，這位翰林院大學士是個閑職，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會遇刺是不是因為他出葉家有關。因為，那位東華歷史上唯一一位被刺客刺殺的王爺，是太上皇的堂弟，他的王妃，姓葉。

而就在這樣的人心惶惶中，李暄和秦綰卻很有興致地在攝政王府新修的院子里下棋。

算起來，他們也好久沒有這麼有閑逸致好好下一局棋了。

“現在外面都覺得北燕狼子野心，想殺東華的重臣。”秦綰笑道。

“一個史，兩個翰林，外加一個閑散王爺，這是搞笑來的？”李暄了角，又落下一子。

“就是這麼一群人，居然還想著清君側呢。”秦綰更加好笑。

連謀事周都做不到，這麼快就能被他們查得清清楚楚，連幾個人參與都知道，就這樣一群人還想大事，那才是最大的笑話！

“那個葉翰林，你是故意的，還是真失手？”李暄頓了頓才問道。

“都不是。”秦綰搖搖頭，有些無奈道，“剛好被夏澤天撞見，我怕他從武功上認出我來，沒來得及補一刀，不過問題不大，荊藍的易容很好，葉翰林只看見要殺他的人是宇文靖。”

“那正好留個活口作證。”李暄點點頭。

“嗯。”秦綰喝了口茶，又笑道，“原本要清理一下那群老家伙還得費點功夫的，不過多虧了北燕人，直接用最簡單暴的手段就可以解決了。”

“說起來，夏澤天怎麼會半夜出現在那里？”李暄皺眉道，“葉翰林是和某人商議機才半夜抄小道，他一個西秦使臣，一個人跑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回頭我問問唐陵那個二貨。”秦綰不在意地道。

最近唐陵很樂意致力于找夏澤天的麻煩，夏澤天的行蹤肯定瞞不過他。

“就這麼不愿意他一聲哥哥？”李暄好笑道。

“他哪里像哥哥了？”秦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楓哥哥那樣的，才有當人哥哥的模樣好嗎？”

李暄笑笑，也不管了，反正他們兄妹關系好得很，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麼。

“可惜，那家伙不能除掉。”秦綰有些憾。

“杜太師遇刺，這事就太大了。”李暄搖搖頭，“他未必不知道不是北燕人下的手，只不過不好說罷了。”

“殺儆猴就得了，希某些人放聰明點。”秦綰的聲音也很冷。

反正宇文靖和宇文雄還沒抓到，秦綰也不介意拿他們來當刀使，荊藍的易容足夠好用了。要是有人說不是……這時候除了北燕人，誰還會如此瘋狂地刺殺東華的員？還有誰，說出來聽聽？

你說那些被刺的都是些品階很高但沒有實權的員無關大局？可是……大概是北燕人不知道吧？畢竟北燕苦寒，就是一群野蠻人而已。

“王爺，小姐。”就在這時，荊藍從桃林外走進來。

“什麼事？”秦綰問道。

“白蓮小姐來了，想要見王爺。”荊藍皺了皺眉，有些嫌惡地道。

秦綰失笑，這院子里的桃林就是個巨大的迷陣，不認識路的，死活都走不進來，只會在外圍打轉，所以桃林外本就沒有安排侍衛。八是白蓮走不進來，也找不到通報的人，剛好看見荊藍端著水果進來就纏上了吧。

“小姐，我看就是個不安分的。”荊藍又道。

對于白蓮，的第一印象就很差，居然想跟小姐搶王爺？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模樣！雖然后來還算聽話，但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要不然，李鈺謀反這麼大的事，難道當真一無所知？

如果真不知道，就不會在那一日把紅苕和綠菱都放倒了！

當然，那兩人如今已經被送回暗衛營重新訓練了。雖然說白蓮給們下藥很突兀，可們也應該知道，白蓮不是們真正的主子，保護之余，還負監視的責任，對自己的監視對象毫無戒心，還算是暗衛？

“算了，本小姐今天心好，就讓進來，聽聽要說什麼吧，也省得整天惦記我。”秦綰道。

“是。”荊藍見李暄也沒反對，便放下果盤，轉出去，沒一會兒就把白蓮帶了進來。

“表哥，表嫂，救救我吧！”白蓮一見他們，“噗通”一下就給跪下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得很是凄慘。

秦綰微微挑了挑眉。

兩個月不見，白蓮的形竟然消瘦了那麼多，更顯得只有一個肚子鼓鼓的，看起來有些可怕。只剩下掌大的小臉，這回哭得怎麼都不見態了，但這樣的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雖然不，卻更真意切。

因為哭訴的對象是親人，而不是要勾引的男人，方法自然不同。白蓮，確實很會琢磨人心。

“你好好呆在王府，又不會有人向你問罪。”李暄冷冷地說道。

太子府滿門，除了牢里還在罪的李鈺和江漣漪，就只撈出來一個虞清秋、一個白蓮。

白蓮雖然是太子側妃，可畢竟是個子，又是攝政王的親表妹，自然也不會有朝臣不識相地要把白蓮同罪的。至于白蓮肚子里的孩子，最忌諱的不應該是攝政王嗎？可現在攝政王都無于衷，那干旁人何事。

“可是、可是我的孩子……”白蓮止住了哭聲，期期艾艾地說著，眼神有些閃爍。

“王府養得起一個人和一個孩子。”李暄淡然道。

“可他畢竟是……皇家脈……”白蓮的聲音越來越輕。

“呵。”秦綰的目還落在棋盤上，聞言不一聲哂笑，“你改不會以為，這個孩子能當皇帝吧？”

“我……”白蓮咬了咬，眼神閃爍，“表哥難道不需要……傀儡嗎？”

“傀儡？”李暄低笑道，“現在這個好用的，本王要那麼多傀儡做什麼。”

“可是，小皇帝是會長大的！”白蓮低了一聲道，“而我的孩子，距離他長大，還有很多年！而且，畢竟他也是有表哥的脈的，不是嗎？”

李暄終于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

白蓮直地跪在那里，但很快地就不了那種凌厲得仿佛能把人活生生凌遲的目，又低頭避了開去。

“你倒是為你肚子里的那塊考慮。”秦綰輕輕一笑，說不出是諷刺還是贊賞。

“到底是我上掉下來的一塊，我怎麼忍心讓他一輩子與世隔絕。只要他好好的，讓我做什麼我都愿意的！”白蓮咬牙道。

“是嘛。”秦綰用兩手指起一粒圓滾滾的葡萄放進里，隔了一會兒，直到白蓮都不知道臉上的是眼淚還是汗水了，這才道，“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有個條件。”

“表嫂請說，只要我能做到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白蓮大喜，趕說道。

“倒是不用你赴湯蹈火這麼殘忍，痛快點就行了。”秦綰卻道。

白蓮聞言，怔了怔，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王爺需要的只有傀儡，可沒有傀儡他親娘什麼事的。”秦綰笑容可掬地道。

白蓮只覺得心底冒氣一寒氣，抖著道：“表嫂的意思是？”

“我沒什麼意思。”秦綰淡淡一笑道，“不過是宮里的老規矩，去母留子罷了。”

“不、不！”白蓮臉慘白，一下子癱倒在地上，滿眼的恐懼。

“怎麼，不愿意？”秦綰很疑地道，“你不是說，為了孩子，讓你做什麼你都愿意？怎麼就不肯為你的孩子犧牲一下呢？你說，有你在，王爺怎麼能放心孩子會乖乖聽話呢？”

“我、我可以走得遠遠的，我可以再也不回來，一輩子都不見孩子的！”白蓮著急道。

“這世上，只有死人才最讓人放心。”秦綰淡然道。

“不……表哥、表哥你救救我，我可是你的親表妹啊！”白蓮爬過來幾步，就要去拉李暄的袍角。

荊藍嚇了一跳，趕上前按住了。

要是被這個骯臟的人到王爺的一片一角，家小姐保準能把那只爪子給剁下來！雖然也不是想救白蓮，但好歹王爺上這件袍子也是小姐花了好幾天功夫才做好的，就這樣毀了的話，也太對不起小姐手指上那些針眼了！

“沒人要你死。”李暄冷冷地說道，“說到底，你的所謂‘母’也就只有那麼一點點，在妨礙了你自的利益的時候，孩子，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白蓮的了，眼底浮現起一絕。

原本以為，自己的提議是會被接的，畢竟，比起過幾年就要年的小皇帝李鑲，的兒子顯然更適合做這個傀儡。就算是傀儡，那也是皇帝，總能有辦法要點好的，而為皇帝的生母，又是攝政王的表妹，自然也會有個太后的名義的。誰知道……

去母留子，就像李暄說的那樣，確實覺得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想讓兒子登上皇位讓福，可要是需要犧牲自己才能讓兒子登上皇位，那還有什麼意義？還沒偉大到用自己為一個還沒出世的孩子鋪路的地步。

“人自私罷了。”秦綰倒是不怎麼在意。

其實，白蓮和李鈺還般配的，因為他們最的人是同一個——自己。

只自己。

“行了，你回去自己好好考慮清楚。”秦綰一揮手，讓荊藍把人拎走了。

至于白蓮最后能考慮出個什麼結果來，就管不著了，橫豎……這個人絕對不會犧牲自己的。

“小姐！”和荊藍而過，執劍一陣風一樣沖進來。

“怎麼了？”秦綰臉凝重，猛然起。

執劍是留在蘇宅守護的，難道出事了？這大白天的，一直不見蹤影的宇文靖，敢現？

“小姐，抓到宇文靖了！”執劍趕說道。

“抓到了？”秦綰一怔，巨大的落差讓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最重要的是，抓住就算了，畢竟凌子霄帶著軍快把皇宮和京城翻過來找一遍了，可怎麼會是執劍抓到的呢？那人……真去襲擊蘇宅了？

“確定是宇文靖？”李暄沉聲道。

“確定啊。”執劍點點頭，“除非北燕派來第二個高手當替罪羊，了重傷還有這份功力的人可不多。”

李暄和秦綰互了一眼，雖然排除掉這個可能，可為什麼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在軍的搜捕下幾天都沒出破綻的人，如今卻自己跳出來了？但他之前躲什麼躲，直沖蘇宅去拼一把不就行了。

“只有宇文靖？”李暄忽的想起來。

“這個……沒看見宇文雄，宇文靖一個人來的。”執劍撓了撓頭，遲疑了一下，又猶豫道，“其實……我也覺得怪怪的。”

“哪里奇怪？”秦綰追問道。

“說不上來哪里奇怪，只不過太順利了，順利得有點不可想象……”執劍道。

“整個京城都知道了？”李暄道。

“應該都知道了，大白天的，在大街上把人抓住的。”執劍無奈道。

“好吧。”秦綰嘆了口氣，攤手道，“不管他是怎麼被抓的，關鍵是，刀被人拿走了，沒法繼續借刀殺人了。”

換句話說，沒辦法再殺人后推到宇文靖頭上去了，面子總是要顧一點的。

“也夠了。”李暄倒是不怎麼在意，“只要皇族中人不，單憑幾個酸儒不了氣候。”

“嗯。”秦綰又坐回去，沉思道，“宇文雄……沒找到？”

“沒有。”執劍道，“凌將軍嚷嚷著要把皇城再

翻一遍呢。”

秦綰皺眉，覺有點煩躁。

比起宇文靖，其實更忌憚宇文雄。未知的東西總是更可怕些，底牌，也總是在還沒有翻開的時候才更有威脅。

宇文靖雖然厲害，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武功高手罷了，就算單打獨斗打不過，完全可以招呼人一起上，還講什麼江湖規矩不。可是宇文雄，只要和南疆扯上了關系的人，就是一個麻煩！

何況，宇文靖如此拼死掩護他，也說明了，他的價值，不僅在蘭桑郡主之上，更在宇文靖自己之上！

蘭桑郡主也罷了，一個帶了點皇室統的蠢人而已，可宇文靖這樣的高手，就算北燕皇室也絕對不多，這都舍得拿來犧牲，可見宇文雄上一定有更高的價值。

“怎麼了？”李暄道。

“我有種覺，這樣是找不到人的。”秦綰皺眉道。

“你的意思是……”李暄也沉思起來。

“我們一定有哪里忽略的地方。”秦綰肯定道，“如果不能發現那塊燈下黑的地方，我們找不到宇文雄。”

“如果有那樣的地方，宇文靖為什麼要自投羅網？一起躲著不好嗎？”執劍疑道，“京城不可能一直這麼戒嚴，時間久了，還是有希能逃出去的。”

秦綰沒有回答，但也在思考他的問題。

能躲上幾天，說明那地方食不問題，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繼續躲下去？

“因為宇文靖是典型的北燕人。”李暄開口道。

執劍一愣，但秦綰立刻就反應過來：“不錯，就是如此！宇文靖的材太過醒目，哪怕不認識他的人，見到他也會心生疑慮，他無法長期躲藏，但宇文雄不一樣，換上普通百姓的服往哪里一躲，能認識他的人真不多。”

“所以，應該是混了人群，而不是什麼之所？”執劍興起來，“屬下這去告訴凌將軍，讓他在百姓中一一排查，畢竟是個生面孔，總會有人有印象的。”

“記住不要擾民。”李暄提醒道。

“是！”執劍答應一聲，興沖沖地去了。

“怎麼？”見秦綰依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李暄輕聲道，“你覺得，這個結論是錯誤的嗎？”

“聽起來沒有問題。”秦綰搖了搖頭，卻有些苦惱地道，“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種覺，我們還沒抓住問題的關鍵。”

“慢慢想吧。”李暄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到棋盤上，又道，“不過，可以先送陛下回宮了。”

“嗯。”秦綰點頭，也不是很喜歡李鑲住在王府上，這里以后可是家！

“對了，你最近沒什麼事吧？”李暄問道。

“沒事，怎麼了？”秦綰湊過去，興致道，“又有什麼攝政王殿下解決不了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