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解決不了。”李暄頓了頓才道，“也快年底了，辦個宴會吧，邀請些貴族人家的孩兒。”

“你要選妃？”秦綰斜睨他。

“……”李暄瞪著不說話。

冷場了。

“好吧，可你總要告訴我辦宴會干什麼？”秦綰也覺得這話不太好笑，無奈地一攤手。

“太后拜托的。”李暄道。

“太后？”秦綰一怔，很快就明白過來，“為了舞長公主的事？”

“嗯。”李暄的臉也有點不好看。

李惜原本就是馬上要出嫁的人了，務府連嫁妝就準備得差不多了，然而，宮變之后清算廢太子余孽，李惜的未婚夫的弟弟居然也在那張名單上——雖然不干那個年輕人的事，但是謀反大罪，不滿門抄斬就是好的了，三族之所有為者全部罷黜已經是恩赦，何況那是嫡親的兄弟犯的事。

這樣的人家，皇家肯定不能讓李惜再嫁過去了。

李暄嚴令這事不得碎，但畢竟都快婚嫁了，想當做不知道也難的，總會有幾個不怕死的奴才的。何況李惜自己也過不去心理上那一關。

太上皇給挑選的夫婿當然是極好的，可他弟弟卻有點不，不是說紈绔，只是有點笨，還沒主見而已，在大家族里，反正次子不繼承家業，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娶個厲害的正妻，分點家產也就能好好過日子了。那樣的人，李鈺招攬來有什麼用？無非是看在他能和李惜間接扯上關系罷了。

所以，李惜雖然對未婚夫說不上有多深義重，但畢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害了他們一家，總覺得歉疚難安。

“太后……是想讓公主寬寬心，還是怎麼樣？”秦綰想了想才問道。

“最好能重新給找個人家，舞年紀不小了。”李暄嘆息道，“按理早該出閣了，是太后不舍得，是多留了一年。”

“幸好沒嫁。”秦綰一挑眉。

若是嫁過去了，這事可沒這麼好解決了，未婚夫，畢竟還“未婚”呢。

“現在宮里能做主的眷只剩下太后，可太后卻不太合適舉辦宴會。”李暄無奈道，“接下去份高，又能得住場的子，就只有你了。”

“行吧，反正就是安一下小姑娘。”秦綰笑笑，“多大事呢。”

不過，真心覺得，公主的婚事都倒霉的。

李惜、李悅都是出閣前未婚夫出事了，益公主也是訂了親了，不過是自己被弄死了，禍夫家，還有個來和親的南昌公主，新婚就死了丈夫。希宮里還有兩個小公主別那麼倒霉了。

“安家的人還有上門嗎？”李暄隨意問道。

“被打出去了一次，就沒了。”秦綰一聳肩。

“不過，顧寧確實年紀不小了，你留意一下吧。”李暄道。

“江湖中人婚一向晚，還是說，你吃醋？”秦綰笑瞇了眼睛。

“別鬧。”李暄抬手在額頭了一下。

“沒鬧，我邊的人，我都會給他們找個好歸宿的。”秦綰的語氣很輕，卻也很認真。

“小姐！”就在這時，執劍又沖了回來，一臉的凝重。

“又怎麼了？抓到宇文雄了？”秦綰挑眉。

“不，沈醉疏回來了！”執劍道。

“回來就回來唄，還是他又帶了什麼天大的麻煩回來？”秦綰不以為然。

就算有麻煩，沈醉疏一個江湖人，能招惹的麻煩還有解決不了的嗎？

“不，他重傷，命懸一線，是一位姑娘送他來的，因為那一，還被攔在城門口，幸好屬下去找凌將軍看見。”執劍急促道。

“人在哪里？”不等他說完，秦綰就變了臉。

“蘇宅。”執劍立即道。

“去看看。”李暄率先起。

秦綰也來不及換服，就一家常的裝扮，又喊了荊藍，四人迅速出門，趕去蘇宅。

一進門就被蝶攔了下來，告知蘇青崖正在屋救治，不能打擾。

秦綰沒奈何，只能在外間的客廳里等待。

“秦姐姐！”一個一紅的姑娘撲了過來，卻被蝶半途攔下了。

“小紅？”秦綰揮手讓蝶把人放過來，溫言道，“是你送他來的？”

“嗯！”邵小紅點點頭，抹了把眼淚，噎噎地道，“沈大哥昏迷之前說，讓我送他來京城找蘇神醫，他說蘇神醫欠他一個承諾，如果他要死了，會救他的。”

秦綰了角，哭笑不得。

沈醉疏記得倒是清楚，不過，就算沒有承諾，蘇青崖難道還是第一次救他了？

“他是怎麼傷的？”李暄問到。

“我……我也不知道。”邵小紅低聲道，“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傷了，正要上京城，不過不小心又走到安縣去了，他要趕我走，我說沒有我他幾年都走不到京城，爭執間又來了殺手，明明沈大哥殺掉那些殺手也沒怎麼費力，卻不知道為什麼之后他自己也倒下了，我、去找了輛車，把他藏在稻草堆里，雇了個老頭冒充祖孫，一路就往京城來了。”

李暄聞言，倒是深深地看了一眼。

雖然邵小紅說得不清不楚，但依然能聽得出其中的兇險。一個武功半吊子的小孩，居然把人平安送到了京城，不可謂是個奇跡。不過，也就是看起來太無害了，才騙過了那些殺手的耳目吧。

秦綰看著邵小紅狼狽的模樣，微微嘆息，又有種想把沈醉疏揍一頓的沖。

你風流！你花心！多好一個姑娘，配你真可惜了！

“邵姑娘。”荊藍拉過邵小紅，笑地道，“來，我帶你先去梳洗一下，換件服。”

“可是……”邵小紅張地看著室的門。

“在蘇神醫這里，沈大俠不會有事的，他要救的人，閻王都搶不走。放心吧。”荊藍安道。

邵小紅還是很猶豫，本能地看向這里唯一悉的秦綰。

對上那雙漉漉的如同小狗般可憐兮兮的眼神，秦綰也覺得心了一下，的頭發，聲道：“聽話，去把自己打理一下，要是他醒過來，也不喜歡看到你臟兮兮的樣子是不是？”

“嗯！”邵小紅想了想，終于點點頭，乖巧地跟著荊藍走了。

“不錯的姑娘。”李暄也稱贊了一句。

“不過，有十五了嗎？”執劍疑道。

“老牛吃草！”秦綰低咒道。

又隔了一會兒，邵小紅還沒回來，倒是室的門先開了，蘇青崖一臉疲倦地走出來。

“怎麼樣？”秦綰問道。

“他的外傷倒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傷有點奇怪。”蘇青崖坐下來，先灌了一杯茶。

“怎麼奇怪？”秦綰問道。

“那傷，不像是外力造，而是從部裂開來的。”蘇青崖答道。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隨即又想起，邵小紅也說，沈醉疏殺死殺手并不困難，是過后才倒下的。

“走火魔？”李暄道。

“有點像。”蘇青崖點點頭，又轉頭對著秦綰道，“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的嗎？沈醉疏的有點奇怪，也許是他修煉的功心法有問題，不過……江湖上的門派對于心法都有不傳之，卻不方便問。”

“我知道了。”秦綰沉默了一下，終于還是點點頭，又道，“那他現在怎麼樣？”

“死不了。”蘇青崖一聳肩，猶豫了一下才道，“不過，他經脈傷嚴重，要是這種走火魔再來一次，恐怕就要落得個經脈俱斷，殘廢終生了，能不能留得命都不好說。”

“邵姑娘，你還好吧？”門口傳來荊藍的聲音。

秦綰一轉頭，只見梳洗干凈的邵小紅一張清秀的小臉蛋上蒼白一片，瘦弱的子也搖搖墜。

“蘇神醫，你是天下第一神醫啊，你一定醫得好他的是不是？”邵小紅祈求地看著蘇青崖。

“我需要他配合。”蘇青崖冷然道。

“可是……”邵小紅啞然。

“放心吧，小紅，我沒那麼容易死。”說話間，沈醉疏扶著墻慢慢地走出來，外袍松松地披在上，但臉卻意外地不錯。

雖然蒼白了點，可哪里有執劍說的“重傷命懸一線”那麼夸張？

“你怎麼下床了？”邵小紅楞了一下就跳起來。

“我沒事。”沈醉疏擺擺手，對著蘇青崖又苦笑道，“我的……是有點特殊，恢復起來很快，真的沒事。”

“恢復得越快，下一次走火魔的時間就越近。”蘇青崖淡然道。

沈醉疏怔了怔，沉默了許久，隨即抬起頭，對著秦綰笑了笑，認真地道：“紫曦，我有事想跟你談談。”